I want to talk about artworks, not myself. My works are mainly about nature and life. I worship and revere nature. I see the wonder and vulnerability of life from the circle of it, and put my understandings of it in paintings. In my paintings, such as the Imperial Garden, May-Rebirth, Camellia, Hometown, and Verdure, I put my understanding of various life circumstances of historical figures, myself, and my fellow Chinese. Life has its limits, but something related to it could be preserved, such as artworks reflecting it. People cannot prevent the impermanence of life but only to accept it. In my paintings, all items are related to life and everything is in a circle. What I can do is preserving them on canvas or paper, and letting them tell the beauty of life to the followers.
貢布里希说,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按照他的理念,我以为也没有艺术家,只有艺术作品。所以,我想谈谈作品,而不是自己。
我的作品主题多以与自然和生命有关,我崇尚自然,敬畏自然,从自然万物的生息轮回中,我看到了生命的神奇,也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我将自己对生命的感悟用绘画的形式予以表达,它们是作者生命历程的留痕和见证,也是对客观世界的记录与思考。
《御花园》
小时候,因为住在皇城根下,所以常常去中山公园和太庙玩耍。里面繁茂的花木与造型奇特的太湖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候,觉得生活在紫禁城里应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庭院美丽,衣食无忧,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言,御花园无疑是一个理想国。
长大以后,知道了杨贵妃,知道了王昭君,知道了珍妃。才知道紫禁城里的生活并非像年少时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御花园其实是一个镀金的笼子,无数美丽的女人在里面终老一生,或死于非命。所谓豪门的幸福,其实只是一种错觉。
有感于此,遂作《御花园》,以冷峻万古的太湖石与岁岁荣枯的鲜花,为宫中千年的寂寞立一块无字碑,赋一曲长恨歌。
《五月·重生》
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
作为亲历者,我看到无数的高楼平寓瞬间坍塌,无数的生命逝于一旦。伤痛之余,我觉得应该用手中的画笔表达自己在这场灾难中所感到的至痛。但是在无数同道所奋笔描绘的现场抢救的作品面前,我没有找到自己的语言。那些太过于直接的残酷和伤感不是我想要复述的,我要寻找的,是面对灾难时生命的态度,是能够给以我们抚慰和支撑的东西。直到几个月之后,当我看到那棵树桩上重新长出的枝叶,我知道这才是我要寻找的。
之后的几个月,我每天面对画布,将自己收集的素材拆解合成,一点一点地建造出那些残墙和断柱,如同建造帕特农神庙,建造一座纪念碑。在这座废墟前,我让那丛绿色在画布上慢慢生长。那是一种象征,一种希望,是面对灾难的生命值得纪念的姿态。为了突出那一抹新绿,我淡化了背景废墟繁杂斑驳的色彩,以悲剧的灰黑突出那抹新绿。
我希望这抹新绿能带给我们慰藉和思考,关于人与自然的思考。自然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但生命仍有自己的尊严,那一簇新绿,向人类历史上无数的灾难昭示了我们的意志:五月之后,生命仍会重生。
《红山茶》
2000年初,去云南某地,在一古寺中看见一株唐代山茶,时值深冬,花叶皆无,但见巨大的枝干如龙般虬结盘曲,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
相对于其它花树,我以为山茶更接近我们的民族精神,坚韧、质朴、明丽,感念之余,意欲为之造像。开始时,我拟以红色的大花作底,龙形盘曲的枝干凸现其上,大花只是隐现其间。及至大花初成,一位年轻的设计师觉得画面感觉已趋完整,建议让枝干退隐到后面,我自己也不舍得再用枝干将花覆盖,便只在花的缝隙处穿插了几段枝干,保留了花的完整,这便是现在的《红山茶》 。
那位年轻的设计师如今已经不在,《红山茶》是对他永远的纪念。
《故园》
这是梦中的葵园,我的故园。
当年在农村当知青时,曾经在屋后种过几株向日葵,大概由于土地比较贫瘠,结出的花盘小而干瘪,犹如当时的我。但因为是自己手植,还是很珍惜,摘下来包在衣服里,回城时带给了母亲。
向日葵又被称为向阳花,那是当时农民和知青的别称。在那个荒诞的年月,我们这一代人被信仰驱赶到边疆和农村,在那里历经磨难,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然后又先后离开了那片承载着青春记忆的土地,而那些苦涩回忆也随着岁月的覆盖而日渐淡去。
有一年去欧洲,我在德国的一个小镇看到一大片葵花地,在夕照中呈现着夺目的金色,仿佛梦境一般。我想起了40多年前茅舍旁的那几株向日葵,突然有一种思念,思念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思念那些曾经如葵花般单纯而美丽的生命。
我觉得我不应该忘记,我要把它们种在我的记忆里。回来后,我在自己的园子里种了一小片向日葵,刨地,播种,间苗,施肥,直到它们长大成熟。我先用丙烯为它们一一造像,然后再把它们描绘到宣纸上,如同当年在屋后植葵。《故园》画完后,我把花盘连同枯叶一起摘下来,留给自己。
《新绿》
从哲学的意义上讲,树是宿命的。当一粒种子在某个地方生根发芽,一般情况下,无论那块土地富饶还是贫瘠,它都注定只能永远生长在那里,直到老去。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这株编号为0371的唐代银杏,原本生长在汶川的观音寺附近。在1700多年的岁月里,遭遇过火焚,又曾被雷劈,命運多舛却依然枝繁叶茂。上个世纪80年代,这株银杏被移植到成都百花潭公园,伫立在年轻的姹紫嫣红中,像一位老者。每年春天,它会依时绽发出新绿,直至浓荫匝地,与周围的绿融为一体。
我惊异于它的传奇经历与生命的顽强,也欣赏它劫难之后依然博大与从容,遂作此画,以表达我对它所象征的生命的敬意。
《新绿》画于上个世纪90年代,十多年以后,汶川发生特大地震,致使无数的房屋坍塌树木折毁生命消陨。我想,如果它仍在汶川,不知道是否能够幸存?冥冥之中,这是否也是一种宿命?
生命是有限的,且脆弱,无常。但有些与生命相关联的东西是能够留存的,比如对生命的思考,以及承载着思考的作品。在我的作品里,有紫禁城的花石,有故土的葵园,有五月之后的重生,有千年之后的新绿,它们都与生命有关,一切都在流转轮回。
自然是美丽的,也是严酷的,无论是夏花的灿烂,还是秋叶的凋零,我们都无法去进行改变。我能做的,便是把它所创造的各种形态留在画布和宣纸上,让它们用委婉的方式,向我们述说自然的情感,展现生命的美丽。
Fu Sennian is a member of the China Artists Association. He started his art career since the 1970s, and accomplished greatly in oil painting, Chinese painting and printmaking. His artworks were selected for art exhibitions home and aboard and part of his artworks were published, collected and granted with awards.
傅森年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20世纪70年代开始从事美术创作,油画、中国画、版画均有涉猎。作品曾参加国内外美展,部分作品获奖、出版与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