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发展中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机制探究
——基于中国对“一带一路”20 个中低收入国家OFDI 研究

2020-04-10 02:08
工业技术经济 2020年4期
关键词:吸收能力存量逆向

(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 武汉 430074)

引言

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简称OFDI)可以有效提高我国资本利用率,转换国内生产结构,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是我国追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Kogut 和Chang(1991)较早开始研究OFDI 逆向技术溢出,发现日本对美国的投资存在明显的技术寻求型特征[1]。随后许多研究发现发达国家或技术落后的国家均可通过技术寻求型OFDI 吸收东道国的先进技术(Kee,2015;Li 等,2016)[2,3]。但Guerin 和Dhyne(2014)在研究比利时OFDI 时发现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并不显著[4]。之所以产生这种不同的研究结果,原因可能在于OFDI 东道国的发展程度、投资产业研发密集度和其他的国别差异(Harhoff 等,2014;Herzer,2011)[5,6]。同时,Driffield 等(2009)发现由于东道国的发展程度差异,英国OFDI 导致的技术进步不全是由于逆向技术溢出,也可能是效率提升所致[7]。国内学者对中国OFDI 逆向技术溢出也有大量研究,但结论充满争议。有学者研究表明我国对发达国家OFDI 会获得明显的技术进步(毛其淋和许家云,2016;孙灵希和储晓茜,2018),但也有研究发现中国对发达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不显著,甚至为负(陈强等,2016;邵玉君,2017)[8-11]。整体而言,目前关于我国对中低收入国家OFDI逆向技术溢出的研究文献较少且缺乏内在理论机制。随着我国经济的崛起、全球化经济不确定性的增加以及发达国家对我国高新技术的封锁,研究我国对中低收入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的内在理论机制与地区差异性的原因,不但对探索我国OFDI 地域的选择方向具有指导意义,而且对丰富国际直接投资的影响机制具有理论价值。

“一带一路”倡议联结了蓬勃发展的东亚经济体和成熟的欧洲市场,是当前国际投资的洼地。我国自“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OFDI 规模得到迅猛增长。截至2018 年末,我国OFDI 存量高达19388.7 亿美元,我国对“一带一路”国家OFDI 存量额为8.52%(如图1),其中对中低收入国家OFDI 存量额占“一带一路”OFDI 存量总额的75%左右。当前只有部分研究关注到了我国对沿线新兴发展中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吴哲等,2015;杜龙政和林伟芬,2018),单独研究“一带一路”发展中国家的文献则很少。发展中国家在未来战略性产业上不占优势,但在某些传统产业上会因长期工业生产制造中积累的技术经验而占据强大的国际竞争力[12,13],如乌克兰在航空、武器装备领域全球领先;印度班加罗尔软件外包世界知名等。这些产业优势会吸引大量的国际投资,投资者可以利用产业优势获取技术进步。故我国对“一带一路”发展中国家OFDI可能会产生逆向技术溢出效应。

图1 2003~2018 年中国OFDI 存量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OFDI 存量占比

鉴于此,本文选取“一带一路”20 个中低收入国家的相关数据验证得到了中国对这些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存在,且该效应因中部地区吸收能力更强表现更明显。因此,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1)更加侧重分析我国对发展中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内在理论机制,从而有针对性地提升我国OFDI 的福利效应;(2)探究并检验了我国对“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地区差异化的原因。

1 OFDI 逆向技术溢出存在性及吸收作用假设

1.1 逆向技术溢出存在性假设

目前学术界普遍认可我国对发达国家OFDI是通过模仿示范、资本流动和上下游促进效应等途径促进母国技术进步的。借鉴该理论机制,我们认为中国对中低收入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影响机制有以下3 种。

1.1.1 竞争优势产业投资

根据《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的数据知,我国2017 年共实施431 起OFDI 并购项目,其中76 起是针对“一带一路”国家进行的,“一带一路”并购项目总额高达162.8 亿美元,占我国2017年OFDI 并购总额的13.6%。就我国对沿线中低收入国家OFDI 方式而言,主要为跨国并购,而跨国并购是获取东道国先进技术最直接最高效的途径(刘作奎和陈思杨,2017)[17];就我国对沿线中低收入国家OFDI 产业而言,大部分涉及到了东道国的优势产业,如我国对罗马尼亚OFDI产业最主要为科学信息、机电技术等,这些均为该国的竞争优势产业。通过跨国并购因地适宜地考察当地消费者需求偏好,可以更好地了解东道国的竞争优势产业。通过OFDI 投资东道国的优势产业,一定程度上反补了我国的技术缺陷,存在一定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目前,我国各省都在不断地加大对“一带一路”科技合作项目的支持力度,注重对东道国优势产业的直接投资。据浙江省科技厅网站的统计数据显示,浙江省自2014 年起已经支持了19 个“一带一路”项目,资助金额高达2900 万元。

1.1.2 优势科技创新合作

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资源禀赋、要素投入等方面存在差异性,导致其并不能很好地吸收发达国家先进技术。林毅夫的“适宜技术论”表明发展中国家只有在进行自主创新的同时,按照本国要素禀赋结构引进适合母国发展的技术,才能降低技术变迁的成本,获得技术进步。我国同大多数“一带一路”发展中国家的要素禀赋结构类似,通过与之进行优势科技创新合作,利用各国优势共同研发出更具国际竞争力的新型适宜技术,在扩大我国国际投资市场的同时,才能通过反馈得到的技术溢出效应促进母国技术进步。比如在东道国建立联合研发实验室,组织两国青年科学家合作,目前我国已经开启了同菲律宾、印尼等8 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建科技园区的合作项目。

1.1.3 特殊劳动技能分享

同发达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实现途径中的人才流动机制类似,发展中国家同样也可以利用当地优势产业核心技术人才。我国跨国公司通过在东道国设立子公司,高薪聘请特殊劳动技能人才,重新构建公司内部技术创新网络,利用东道国特殊人才工作技能分享,进一步挖掘人才固化技能,然后结合国内实际情况进行开发再创新,能间接地实现母公司技术升级,即母国通过OFDI 间接获得了逆向技术溢出效应。

故结合以上我国对“一带一路”发展中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理论机制,做出如下假设:

H0:我国对“一带一路”发展中国家OFDI会产生逆向技术溢出效应。

1.2 逆向技术溢出吸收效应的假设

欧阳艳艳(2010)发现跨国公司所在省市对逆向技术溢出的吸收能力是影响我国通过OFDI获取技术进步的主要因素[14]。因此,本文将我国分成东、中和西部分别对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作用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究。具体选取了以下4 个指标(如图2):

(1)研发强度:李梅和柳士昌(2012)发现国内科研水平对本国模仿创新和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起着积极作用,研发强度大的地区对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适应能力越强,国内技术进步的反馈就越大[15]。李娟等(2017)得出了相似的结论,但他们还验证了该效应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性[16]。因此本文做出假设:

H1:在当前我国经济快速增长、市场竞争激烈的大背景下,企业为了提高产品竞争力,会更倾向于采取积极的研发策略以增强对创新技术的吸收适应能力,企业的研发投入规模会随之增大,研发强度则逐渐增强。

(2)R&D 人员:沙文兵(2014)、霍忻(2017)的研究证实了国内科研人才越多的地区对OFDI逆向技术溢出的吸收能力越强[17,18]。但有学者存在不一致的观点,陈昊和吴雯(2016)的研究表明我国对科研人力资本的投入对转型经济体OFDI 逆向技术溢出的吸收效果并不能产生明显的影响[19]。因此R&D 人员这一吸收因素值得探究。由此提出假设:

H2:国内需要高新技术人才学习、消化吸收逆向技术溢出,并通过内部交流和技术转移来促进我国技术进步。即各地区R&D 人员数与吸收能力成正比。

(3)经济发展水平:王杨(2016)的研究表明经济发展水平可用来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实力,与该地区对新知识的学习吸收能力呈正相关[20]。尹东东和张建清(2016)则认为经济发展水平与吸收能力并不相关,存在较大的地区差异[21]。因此假设:

H3:我国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越明显。

(4)对外开放程度:衣长军等(2015)、王欣和姚洪兴(2016)认为对外开放程度是促进产业结构优化的积极因素,表示对外开放度高的地区对国外先进技术和经验的接受能力越强,更易于技术知识的传播[22,23]。但尹东东和张建清(2016)认为对外开放程度对我国西部地区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吸收能力的影响并不大。由此提出假设:

H4:对外开放程度高的地区对外来技术的接受能力越强,越易于吸收先进技术。

图2 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及吸收作用机制

2 实证模型与数据说明

2.1 模型的构建

Coe 和Helpman(1995)最先提出国际研发溢出模型,模型验证了通过国内研发投入和进口贸易可以产生R&D 溢出效应[24]。随后,Lichtenberg 和Potterie(2001)将OFDI 作为R&D 溢出的另一个重要渠道带入到了C-H 模型(L-P 模型),验证了OFDI 技术溢出效应的存在[25]。本文基于L-P 模型构建了如下的国际R&D 溢出回归模型:

其中,i、t分别表示省份和年份。TFP、Sd、Sm、Sofdi分别表示全要素生产率、国内研发资本存量、通过进口贸易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和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μ1、μ2、μ3为系数,分别表示Sd、Sm、Sofdi对国内技术进步的影响,εit是扰动项。上述模型(1)用来研究我国对“一带一路”发展中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存在性及效应大小。

另外,考虑到国内各地区研发强度、R&D 人员、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对外开放程度等因素会影响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因此,本文加入了各因素变量与核心变量间的交互项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究,最终模型设定为:

上述模型中的交互项分别用来衡量国内研发强度RDI、R&D 人员RDP、经济发展水平EDL以及对外开放程度OPEN4 个因素对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影响。

2.2 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的时间样本为2003~2017 年,样本数据包括31 个省级行政区域(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不包括香港、澳门2 个特别行政区和台湾省)的面板数据,并按东、中和西部进行划分。其中东部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11 个省(市);中部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8 个省;西部则包括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12 个省(市、自治区)。

2.3 变量处理

2.3.1 全要素生产率TFPit

假设生产函数满足科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规模报酬不变,技术进步是希克斯中性。然后根据C-D 生产函数可得全要素生产率的计算公式,其中Kit和Lit分别代表2003~2017 年全国各省的资本存量和劳动力,α和β为资本和劳动的产出弹性,由规模报酬不变知α+β=1。因此,先通过OLS 估计求出α和β,再将Yit、Kit、Lit的数据代入求出全要素生产率TFPit。故将式(6)两边取对数,并将β=1-α代入写成函数形式有:

由于生产函数会随时间发生变化,故引入时间趋势项T。另外还需考虑政策因素,如2012 年7 月国务院印发的《“十二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 可能会对中国的技术进步产生影响,因此我们再加入虚拟变量Dj来表示该影响,有:

产出Y是由我国2003~2017 年各省GDP 换算成的以2002 年为基年的实际GDP;劳动力L则是直接使用我国2003~2017 年各省的就业人数,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资本存量K参考Goldsmith(1951)的永续盘存法测算得到,基本公式为:

Iit为i省第t年的固定资本形成总额,Pit为i省第t年的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数据源自《中国统计年鉴》。其中,西藏自治区的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缺失比较严重,这里借用张军等(2004)的处理方法[26],用新疆和青海两地固定投资价格指数的算术平均值替代;δ表示固定资本形成总额的经济折旧率,设定为5%;Kit和Kit-1分别为i省第t年和第t-1 年的固定资本存量,通过计算得到。其中我国各省2002 年基年的固定资本存量K0的计算方式如下:

其中,g为样本时期内固定资本形成总额的实际年均增长率,K0、I0分别为2002 年的资本存量、固定资本形成总额,δ仍取5%。模型(8)回归结果如下:

由OLS 回归结果分析可知:ln(Kit/Lit)的系数α=0.4225,对应的t值为21.110,p<0.01,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将结果代入TFPit=A=中,计算出2003~2017 年我国各省的全要素生产率。

国内研发资本存量的计算依旧使用永续盘存法,计算公式如上。其中δ为R&D 资本存量的折旧率,国内外学者多将δ取5%,也有其他学者取了7.14%、9.6%、10%、15%等,但Griliches(1979)的研究表明分析结果基本不受折旧率取值的影响[27]。因此,本文借鉴白洁(2009)的方法将δ取7.14%,即为我国技术实际使用年限14 年的倒数。

RDit是以2002 年为基年折算的样本期内各省的实际研发支出,通过消费者价格指数将《中国科技年鉴》 上我国历年研发支出换算得到的。和分别为国内t和t-1 年各省的国内研发资本存量,其中我国各省2002 年的研发资本存量为:,式中RDi2002为各省2002年的研发资本支出,g为各省在2003~2017 年期间每年研发支出的算术平均增长率,通过计算得到,δ为R&D 资本存量的折旧率,同上选取7.14%。

其中IMit/IMt为t期i省进口额占我国进口额的比重,各省进口额的数据取自《中国统计年鉴》;为t时期全国层面通过20 个中低收入国家进口贸易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通过计算得到;IMjt为t期我国从j国的进口总额,数据来源于《中国商务年鉴》;GDPjt为沿线国的GDP,数据源自《世界银行WDI 数据库》;Sjt为t期沿线j国研发资本存量,仍旧使用永续盘存法求得;n=20。通过上述式(13)、(14)可以求得各省2003~2017 年通过进口贸易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

OFDIit为t年i省对外直接投资存量,本文用t年i省的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存量额代替,数据来自《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公报》;OFDIt为t年各省对外直接投资存量之和;OFDIit/OFDIt为历年各省对外直接投资存量占该年全国OFDI 存量的比重;Rofdit是t年全国层面对20 个中低收入国家进行OFDI 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通过计算得到;OFDIjt是t年我国对沿线j国的OFDI 存量,数据来自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公报》;GDP 为t时期j国的国内生产总值,数据取自《世界银行WDI 数据库》;Sjt同上。因此,通过上述式(15)和式(16)两个公式可以求得各省2003~2017 年通过OFDI 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

2.3.5 吸收作用因素的测量

(1)国内研发强度RDIit。计算方式为RDIit=RDit/GDPit,其中RDit为我国各省份2003~2017年的研发经费支出,GDPit为我国各省2003~2017年国内生产总量。

(2)国内R&D 人员RDPit。本文用R&D 全时当量与社会劳动者人数的比值来表示RDPit。其中R&D 全时当量的数据来源于《中国科技统计年鉴》,社会劳动力人数用全社会就业人数表示。

(3)经济发展水平EDLit。本文用我国各省份的人均GDP 表示,即用我国各省份每年的实际GDP 除以对应年份的年末就业人数求得。

(4)对外开放程度OPENit。本文用外贸依存度(即各省份进出口总贸易额占各省GDP 总量的比值)表示。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表见表1。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表

3 实证结果分析

由于本文采用了省际面板数据,模型类型的设定至关重要。因此需要进行Hausman 检验和F检验确定研究是选用固定效应模型、随机效应模型还是混合估计模型。另外为确保估计结果的可靠性,我们采取了改变模型估计方法(另外采取面板修正的标准差估计法)和改变样本时间跨度(由于2009 年商务部发布《境外投资管理办法》,故将全样本分成2003~2009 年和2010~2017 年两个样本时间跨度)两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

3.1 全国层面OFDI 对母国技术进步的影响

3.1.1 全国层面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研究

由表2 Hausman 检验和F 检验结果,可以确定我国全国层面的研究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FE)。在表3 模型[1]检验结果中,我们可知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表明我国国内研发资本存量与我国通过进口贸易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与我国全要素生产率成正比,同时从全国整体层面来看,我国对“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OFDI 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对我国技术进步具有促进作用,符合假设H0,但从显著性的角度分析可知,该效应不如国内研发活动和进口贸易活动产生的效应明显。表2 中模型[2]的稳健性检验结果证明了该结论。

表2 全国对外直接投资对母国技术进步的影响

续 表

这是由于目前我国对“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OFDI 的主要原因为:(1)东道国竞争优势产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补我国的技术缺陷,比如乌克兰在航空、武器装备领域全球领先;印度班加罗尔软件外包世界知名;俄罗斯在军事工业、航空航天工业、核工业等方面世界一流,这些产业优势对我国技术升级能起到促进作用;(2)我国与这些国家共建优势科技创新合作,形成良好伙伴关系,进而创立联合实验室研发最适宜技术,互利互通,共同发展;(3)在扩展中国海外市场的同时,利用东道国特殊人才工作技能分享,可进一步挖掘人才固化技能,重新构建公司内部技术创新网络,再结合国内实际情况研发再创新,间接实现母公司技术升级。但由于当前我国与“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国际创新合作时限不长,因此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表现不够明显。

3.1.2 全国层面OFDI 逆向技术溢出吸收效应研究

由上述结论知,我国对“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OFDI 会产生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但不明显。那么该效应到底受哪些因素的影响?我国对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能力又如何?这些问题值得进一步探究。表2 中的模型[3]、[5]、[7]、[9]分别检验了国内研发强度、R&D 人员、经济发展水平和对外开放程度4 个因素对我国吸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影响,模型[4]、[6]、[8]、[10]进行了稳健性检验。

通过模型[3]可知,lnRDI与lnSofdi交互项的系数显著为正,国内研发强度与全要素生产率成正相关,模型[4]证明了结论的稳健性。由此可知,国内研发强度显著促进了我国对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对此的解释为:我国每年的科研经费是我国对科技创新重视程度最直接的反映指标,当研发强度较大时,我国对技术溢出的学习吸收能力越强,国内技术进步也越明显,研发强度的高低决定了创新能力的高低。研究结论符合假设H1。

由模型[5]知,lnRDP与lnSofdi的交互项增加,国内全要素增长率会随之增加,即R&D 人才增强了国内对OFDI 逆向技术溢出的吸收能力,结论具有稳健性。这是因为研发技术人才对高新技术知识的学习吸收能力普遍优于普通人,他们经过系统完整的培训,已经具有较成熟的学习能力与管理经验,对技术溢出可以更加充分、快速地吸收、消化与再创新,进而提高自身的技术水平,符合假设H2。

模型[7]的研究得出了与叶建平等(2014)[28]相一致的结论。lnEDL*lnSofdi的估计系数显著为正,即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与OFDI 逆向技术溢出的吸收作用成正比。究其原因,经济发展水平具有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实力的作用,也代表了该国或地区投入科研资本的能力,经济发展水平越强意味着该地区可以将更多的资源和经费投入到核心技术的研发上,以促进产业结构优化。不仅如此,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研发环境越优越,对待技术研发的重视程度也越高。模型[8]检验了结论的稳健性,符合假设H3。

通过模型[9]可知,lnOPEN*lnSofdi的估计系数为正,但不显著,PCSE 估计法验证了该结论的稳健性。故结论为:虽然我国对外开放程度对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吸收能力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效果并不明显。这是因为:(1)我国自推行“一带一路”发展倡议以来,一直坚持着“引进来”和“走出去”并重的前进道路,对外直接投资和接受外商直接投资同等重要;(2)因为我国时刻遵循着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原则,各地区之间对外开放程度相差不大,因此不足以影响我国对高新技术的吸收能力。

3.2 我国东、中和西部地区OFDI 对母国技术进步的影响

3.2.1 分地区进行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研究由表3 中的Hausman 检验和F 检验结果可知,我国对东部地区的研究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FE),而对我国中部和西部地区的研究则应采用随机效应模型(RE)。通过模型[1]和[7]可知,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表明我国全要素生产率会随着国内研发资本存量以及通过进口贸易获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的增加而增加,与预期结果一致。而由模型[1]和[7]知,系数为负,与预期结果相反。于是对结论的稳健性进行分析,发现各变量符号和显著性与研究结论相一致,具有稳健性。因此,我国东部和西部地区通过对“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OFDI 并不能获得明显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

表3 我国东、中和西部地区对外直接投资对母国技术进步的影响

3.2.2 分地区进行OFDI 逆向技术溢出吸收效应检验

表4 分别研究了我国东、中和西部地区OFDI逆向技术溢出的吸收作用,即国内研发强度、R&D人员、经济发展水平和对外开放程度4 个因素对我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果的影响。

表4 我国东部地区OFDI 逆向技术溢出吸收效应检验

续 表

表4 模型[1]中lnRDIit*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表明我国东、中和西部地区的研发强度对OFDI 逆向溢出效应的实现起到了积极作用,另外,中部地区研发强度的吸收作用大于东部和西部地区研发强度的吸收作用,东部地区研发强度的吸收作用最小。对表4 模型[2]进行了稳健性检验,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因此,我国研发强度的高低影响了我国对“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究其原因,可能的解释为我国近几年高端制造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已经开始逐渐向中部和西部地区转移,中西部地区也开始增加了对研发经费投入的重视程度,我国不同地区的研发机构开始增多,研发基础设施越来越齐全,对来自“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优势产业技术的吸收能力也随之增强,符合假设H1。

由表4 模型[3]知lnRDPit*系数均显著为正;由表4 模型[4]的检验结果可知结论具有稳健性。即国内高素质科研人才能更加高效地吸收和传播外来先进技术知识,R&D 人员多的地区吸收能力也越强,符合假设H2。对此结论的解释为:我国受过高等教育的毕业生人才已经开始逐年增多,根据《中国统计年鉴》 的数据可知,我国2017 年博士毕业生数近6 万人,硕士毕业生数为52 万多人,普通本科毕业生数为384 万多人。人才数量的增多无疑会使我国各地区对外来先进技术的接受能力增强,从而间接获得显著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我国各区域R&D 人员与该区域吸收外来技术的能力成正比。

由表4 中的模型[5]可知lnEDLit*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但显著性依次降低,表明不同地区会因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而导致对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能力不同,并且两者存在正相关的关系。通过表4 中模型[6]的结果可知结论具有稳健性。其原因为我国东、中和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差距较大,经济会呈现出明显“东高西低”的地区特征,我国偏西部地区的工业基础相对东部和中部地区而言较薄弱,并且主要是以能源工业和初级加工业为主,国内每年选择留在西部区域发展的高新技术人才比较少,导致越偏西部的地区对于高新技术的学习能力越薄弱,符合假设H3。

由表4 模型[7]可知lnOPENit*系数均为正,但不显著,表4 模型[8]验证了其稳健性。故得出结论:我国对外开放程度越高的地区对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能力越强,但是这种影响并不明显。究其原因为:自我国推行“一带一路”倡议以来,全国各地区都一直坚持着“引进来”和“走出去”并重的道路,对OFDI 和FDI的重视程度基本相同,并且各地区也时刻遵循着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因此,我国东、中和西部地区对外开放程度相差并不大,对外开放程度这一因素不足以影响我国对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能力。

4 结论与启示

本文选取中国2003~2017 年对“一带一路”20 个中低收入国家对外直接投资的数据,基于LP 模型构建的国际R&D 溢出回归模型对发展中国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进行了研究,得出了与现有学者不一致的结论:我国中部地区对“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OFDI 会促进母国技术进步,而东部和西部地区产生的这种效应不明显;进一步探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存在的内在理论机制,发现我国对“一带一路”发展中国家OFDI 可以通过投资竞争优势产业、优势科技创新合作以及利用东道国特殊劳动技能分享等途径实现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另外,考虑到我国对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能力也会影响OFDI 促进母国技术进步的效果,本文随后又选取了国内研发强度、R&D 人员、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对外开放程度等因素对我国整体、东、中和西部地区的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吸收作用进行了深入探究,发现研发强度、R&D 人员和经济发展水平对吸收作用的影响十分明显,但对外开放程度对吸收作用的影响不明显。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我国中部地区应加强对“一带一路”中低收入国家技术获取型对外直接投资的支持力度。“一带一路”沿线中低收入国家具有很强的市场发展潜力,大部分国家拥有自身竞争优势产业,我国应该与其建立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抓住适当时机加强国家间的优势科技创新合作,充分发挥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我国政府也应提供更多有关扶持技术寻求型对外直接投资的优惠政策,鼓励国内优秀企业对外进行技术获取型直接投资,将投资重点转移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优势产业上,如乌克兰的航空、武器装备行业;印度班加罗尔的软件外包;俄罗斯的军事工业、航空航天工业和核工业等。

(2)我国各地区需加大国内研发强度的投入,提高本国对科学技术研发的重视程度,尤其是西部地区。只有在具备了良好的研发外部环境和充足的高新技术人才之后,国内才能更好地吸收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目前,我国与发达国家相比,在研发经费上的投入相差甚远,国内对高新技术自我创新研发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及发达国家。而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有加大对国内研发资本的投入,将更多的资源用于国家自我创新能力的提升,才能逐渐缩小我国与发达国家在高新技术发展之间的差距,从而更好地吸收OFDI 技术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促进我国技术进步。

(3)从国内对OFDI 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吸收能力的角度来看,由于较高的研发强度、高素质科研人才、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及对外开放程度均可促进我国对外来先进技术知识的吸收和传播。因此,我国可以从加大国内研发强度、大力培养R&D 人才、增强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及扩宽对外开放渠道4 个方面不断努力,逐渐增强我国对外来先进技术知识的吸收能力,促进我国技术进步。

猜你喜欢
吸收能力存量逆向
逆向而行
存量时代下,房企如何把握旧改成本?
吉林存量收费公路的PPP改造
金融环境对OFDI反向技术吸收能力的再探索
腐败存量
技术转移二元视角:吸收能力与释放能力的作用
盘活存量与扩大增量齐步走
企业知识搜寻、吸收能力对产品创新绩效的影响研究
逆向工程技术及应用
吸收能力的研究评述——基于知识创新的动态理论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