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侠(口述) 左中仪(整理)
2018年10月14日上午,中国近现代史博物馆——南京“总统府”旧址迎来了一位四川省邛崃市94岁的老人,抗战老兵、黄埔21期生郭文侠。郭老70年前是南京宪兵独立营中尉排长,曾经在“总统府”担任警卫,此次受有关方面邀请,专程前来指认其当年工作过的场所等。笔者以四川省抗战历史文化研究会成员身份参加了此次活动,全程伴随郭文侠老人旧地重游。
早在3 年前,笔者在成都建川博物馆第一次见到郭老,听其讲述了曲折的人生经历。已是耄耋老人的郭文侠精神矍铄,思路清晰,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股军人气质。由于郭老年事已高,加上年代久远,对往事的追忆难免有所缺失。于是,笔者对着郭老的履历查找相关历史档案资料,努力还原了郭文侠颇为传奇曲折的人生经历。
郭文侠,曾用名郭郛,1925年2 月20 日生于安徽省五河县。其父郭舒安,曾任五河县小学校长、县教育局局长等职,因主张教育救国故在当地颇有声望。
/ 黄埔21 期生郭文侠(郭郛)毕业照。
郭文侠自幼聪慧努力,成绩优异。在一次小学举办的“抗日救国”演讲比赛中,郭文侠与另一位叫葛蔚云的女生并列获得第一名,在双方父母的主持下,两位同年同月生的同学定下了“娃娃亲”。几年后,日寇的铁蹄冲散了这对青梅竹马的年轻人。直到抗战胜利,两人重逢喜结连理,从此相濡以沫、风雨同舟65 年,这是后话。
1937 年七七事变,全面抗战爆发,家乡沦陷。郭舒安变卖家产,招兵买马,组织起一支地方游击队,国民政府任命其为皖东第五游击纵队副司令兼参谋长。郭舒安率游击队多次偷袭日军据点、伏击小股日军车队,从而招致日寇的疯狂报复。1940 年的一次日寇扫荡中,游击队遭日军包围,在敌众我寡的激战中,年仅35 岁的郭舒安与全体游击队员壮烈牺牲。
为了躲避日寇的迫害,郭文侠更名郭郛,并与几名同学离开家乡,考入尚属国统区的安徽颍州师范学校读书。郭文侠与葛蔚云两人的母亲也同时离开了五河,结伴举家逃往南京避难。
由于郭文侠的成绩非常优秀,当校方得知其抗日烈属的身份后,便保送其转入条件较好的太和县国立21 中学上高中。在这里不仅学杂、食宿费全免,每月还有几块钱的津贴补助。集国仇家恨于一身的郭文侠越发加倍努力,于1944 年夏以优异成绩毕业。
此刻,黄埔军校鲁干班(单设置的黄埔分校)正在安徽阜阳招生,郭文侠被录取为黄埔19期练习营学员,从此开启了他的军旅生涯。
1944 年12 月,正当郭文侠在军校接受入伍生学习训练之际,日寇发动豫湘桂战役占领了平汉铁路全线,此时的阜阳已处在日寇的四面包围之中。国民政府军训部责令鲁干班撤销,全部学生并入位于湖北均县的黄埔军校第八分校。
学生兵共分成6 个连,每连抽调10 人组成武装班。已是练习营分队长的郭文侠和60 位同学,每人领到一支步枪、200 发子弹和4 枚手榴弹,在团长曹宜之(黄埔6 期生)的率领下担任西撤大队的护卫队,掩护其他700多名学兵及部分中学生和随军眷属冲破日军封锁线,向500 公里外的湖北均县进发。
学生队由校驻地安徽临泉的吕大寨出发,一路夜行昼伏,顺利抵达平汉铁路以东地区,准备在元旦前夜趁日军防备松懈之际,一举突破。午夜时分,正当大队人马通过河南驻马店附近的铁路时,被日军装甲巡逻车发现,机关枪借着探照灯疯狂地扫射,不断有人中弹跌倒。郭文侠及有枪的同学拼命还击,趁着鬼子一时摸不清虚实,队伍一气跑了30 公里,直到进入嵖岈山区,才摆脱了日军的追击。过铁路时的一段细节给郭文侠留下深刻印象:因同学中有许多人不曾见过火车和铁路,他们纷纷不顾危险,俯身摸一摸冰冷的铁轨,并顺手捡上一块道砟,揣进口袋里,留作纪念。
1945 年1 月19 日,学生队经南阳、邓县、老河口,抵达均县草店的黄埔军校第八分校驻地。郭文侠与同学被编入黄埔军校20期15 总队入伍生队。由于郭文侠在西撤过程中的勇敢表现,被选为该校学生会主席。
1945 年3 月,日军纠集4 个师团及两个旅团共7万之众,发动“鄂北豫西会战”,第五战区长官部所在地老河口岌岌可危。此刻,一支日军快速部队妄图从老河口以北的汉江强渡,迂回包抄。由于日军行动突然,第五战区一时已无兵可派。万分危急之时,黄埔军校第八分校全体师生接到紧急命令,立即披挂上阵,前去堵截。
军校总队长黄慰南(黄埔7期生)率3 个大队共1500 名学生兵,冒着蒙蒙细雨,连夜急行军40 公里赶到汉江西岸,负责镇守从青山港到三官殿一线约10 公里长的防线。学生兵们沿山坡构筑好工事,郭文侠指挥一挺苏式马克沁重机枪布防在最右翼的潘家岩渡口,严阵以待。
第二天下午,一架日机沿汉江低空盘旋并不断用机枪扫射,进行火力侦查。不久,隔江300米外开来八九辆日军汽车,并从汽车上卸下二十几只橡皮筏,开始渡河。郭文侠小声地叮嘱身边的同学:“不要暴露目标,等鬼子半渡后,听命令开火。”当日军橡皮筏接近西岸时,天空中突然升起一枚红色信号弹,“打!”郭文侠重机枪首先开火。在密集的弹雨中,鬼子的橡皮筏纷纷侧翻下沉,江水顿时被染红了一片。一名负伤的日军被江水冲到岸边,郭文侠亲手将其俘获。
在以后的半个月中,郭文侠他们这队学生兵不顾连日阴雨,冒着严寒,坚守阵地,共计打退了日寇的8 次进攻,直到增援部队赶来接防。
旋即,黄埔军校第八分校奉命转移至鄂西房县的张家湾。在这里,郭文侠他们迎来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同时他也与远在南京的家人取得了联系。
1945年10月,黄埔军校第八分校奉命裁撤,该校所有学员并入位于西安王曲的黄埔军校第七分校,郭文侠与同学们又一次踏上了转校的征程。他们在鄂北渡汉江,过漫川关,进入陕西;再翻越秦岭,过八百里秦川;再经蓝田,抵达西安王曲。历经20余日,行程达400多公里。
不久,黄埔军校第七分校改为黄埔军校西安督训处,郭文侠这批同学被编入黄埔军校21 期入伍生队。由于郭文侠参加过两次对日作战,因此被教育长胡宗南(黄埔1 期生)特批免试入学,进入特务大队通讯兵第4中队学习。郭文侠就这样经两次长途行军近千公里,先后辗转改换了三所军校后,也从19 期黄埔生“降”成了21 期生。
由于郭文侠在同学中具有较高的威信,因此被选为军校管委会副主任。军校中有一位叫万常高的南京同学,已有30 多岁,因其术科经常不及格,故被其他同学讥笑。郭文侠主动接近和帮助这位万同学,使他的成绩尽快地赶上来。临近毕业,万常高同学问郭文侠:“毕业后,想不想去南京?”郭文侠回答:“全家人都在南京,能不想吗?”万常高神秘兮兮地说:“我有办法,让你回家!”几天后,万常高告诉郭文侠:“马上调你去南京宪兵司令部。”原来,万常高原是时任参谋总长陈诚的副官,是他用军校的电话向陈诚请准的。
宪兵是军队中的警察,通常是负责管束部队军纪以及担任一些重要的警备任务,一般是无需上战场的。但也有例外,如:抗战中的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中都有宪兵部队参战,表现英勇,宪兵副司令萧山令就是在南京壮烈殉国的。宪兵的单兵素质较高,他们都是黄呢军装、穿马靴,头戴印有“MP”(宪兵英文缩写)字样的浅灰色钢盔,清一色的美式武器。其待遇也高过一般部队,如:宪兵军官均提高一级薪金,就连普通士兵也都是按排长的工资标准领饷。因此,能当上宪兵在当年绝对是一美差。
1947 年9 月,郭文侠在领到毕业证的同时,也得到去南京报到的派遣令。大喜过望的郭文侠顺道去了安庆,探望久别的未婚妻葛蔚云。原来,葛蔚云早在3 年前已从安徽立煌高级助产护士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军医。郭葛两人虽相隔遥远,音信不通,却不约而同地都成为了一名抗日军人。
南京宪兵司令部司令张镇(黄埔1 期生)对郭文侠特别器重,当即派其去宪兵独立2 营2连任少尉排长(免去准尉见习期),负责警卫国民政府的中枢机关。郭文侠告诉笔者,张镇可能是误认为自己是陈诚的人,也或许是自己的履历让其放心。直到笔者以后从郭文侠当年的户籍档案中看到他英俊帅气的照片时,方才意识到郭老的外貌或许也是当年能得到张镇赏识的原因之一吧。
刚上任不久的郭文侠就遇到一件十分露脸的事。一天,郭文侠带班在美军顾问团公寓(AB 大楼)执勤,一名美军少校驾驶吉普车带着一位中国少女要进门。因那女子没有通行证,故被郭文侠阻拦,双方争执起来。恼羞成怒的美军少校竟拔枪威胁,被郭文侠收缴其佩枪。事后,美军状告至宪兵司令部。上级以郭文侠“与国际友人不能融洽相处”之名将其调去了4 连,然“中国少尉敢下美军少校的枪”一时也被传作美谈。不久,郭文侠即因“工作尽职”而被提升为中尉。
郭文侠所在的宪兵独立2 营4 连被专门部署担任总统府的警卫,也经常会临时调去黄埔路蒋介石官邸、美龄宫和汤山别墅等政府要员经常出入的地方执勤。郭文侠所率的一个加强排曾一度担任蒋介石的外围警卫,故又被称为“总统铁卫队”。由于郭文侠经常随蒋介石去各地,与其接触较多。郭老回忆:每当蒋介石路过岗哨,有宪兵给他敬礼时,蒋介石也总是面带微笑,挥挥手。有一次蒋介石问郭文侠:“你是哪里人啊?你们的伙食好不好啊?”当蒋介石得知宪兵们吃得很好,中晚餐有“四菜一汤”时,便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好的!”然而,到了1948 年的下半年,随着国民党军队在全国各战场的失利,也就再也见不到蒋介石的笑脸了。大约到了1949年1月下旬,也就见不到蒋介石了。郭文侠后来得知,原来蒋介石下野跑回了浙江奉化的老家。
在“总统府”旧址的大门口,郭文侠向笔者讲述了70 年前曾在这里发生过一桩拦停宋美龄座车的趣事。
1948 年“行宪国大”后不久的一天,正值郭文侠在总统府带班执勤,大门外驶来一辆崭新的高级轿车,因没有悬挂通行证,被持枪宪兵拦停。只见宋美龄从后座车窗探出头对宪兵说:“是我!是我!”那宪兵刚从外地调来不认识宋美龄,便将汤姆逊冲锋枪一横,严词拒绝:“什么你不你的,没有通行证,就请回!”郭文侠见状,立即上前呵斥宪兵:“这是蒋夫人,立即放行!”宋美龄轿车刚开进大门20 米,却又缓缓地倒了回来。郭文侠赶紧上前,一个敬礼:“夫人有何吩咐?”宋美龄用浓重的沪上方言说道:“这事怪吾,新换的车没有领通行证,宪兵做得对。侬千万不要处分伊,要奖励!”郭文侠目送宋美龄轿车进了大门,一回头只见那宪兵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算你小子走运!”
1948 年8 月8 日,郭文侠与葛蔚云参加了在南京励志社举行的“百对新人”集体婚礼,这对分别了8 年的年轻人历经战火,终于携手步入了婚姻殿堂。有军校同学因此借唐代张继的诗《枫桥夜泊》戏称:“月落乌啼郭郛家,江枫渔火蔚云霞,南京城里闹哈哈,郭郛葛妇是一家。”婚后,葛蔚云也被调来南京,在宪兵医院当了一名妇产科大夫。
1949 年2 月,随着国民党政权即将土崩瓦解,郭文侠所在的宪兵独立营先期撤往广州。不久,宪兵医院解散。此刻的葛蔚云已怀有6 个月的身孕,在母亲的陪伴下一路颠簸也来到了广州,虽然吃尽了苦头,但好歹又能与丈夫在一起了。
/ 1948 年8 月8 日,在励志社举办“南京市第12 届集体婚礼”,其中包括郭文侠、葛蔚云夫妇。(中央日报9 日载)
/ 郭文侠(郭郛)1948 年在南京的集体户籍卡。
一天,营长唐育之(黄埔10期生)告诉已是上尉副连长的郭文侠,近期要调一部分宪兵去台湾,郭是被选中的人之一,但家属不能随行。郭文侠考虑到妻子即将分娩,便婉言谢绝了。
1949 年9 月,广州即将解放。郭文侠随部队经梧州、柳州、贵阳、重庆撤至成都,刚生了大女儿的葛蔚云也随丈夫长途奔波。
1949 年12 月上旬,解放大军向成都迫近,成都解放已指日可待。郭文侠所在的宪兵独立营被派在成都凤凰山机场担任蒋介石“美龄号”专机的警戒任务,就在众人都以为蒋介石将于此飞逃之际,12 月13 日晚11 时,蒋介石却在成都新津机场改乘“中美号”专机,仓皇逃离大陆,飞去台湾。郭文侠事后得知蒋介石之所以将宪兵营调往凤凰山机场看守“美龄号”专机,是为了躲避起义的刘文辉部队和中共地下武装的抓捕而玩弄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 郭文侠、葛蔚云夫妇与四子女(摄于1967 年)。
留在成都的数十万国民党军队在胡宗南的指挥下,准备西撤至西康继续负隅顽抗,郭文侠所在的宪兵独立营携家眷奉命从新津、乐山去康定集结。1949 年12月16 日,当部队行进至新津附近时,得知乐山已解放,于是部队转向北,拟从邛崃、雅安去康定。
正当郭文侠途经邛崃县城时,因其女儿患肺炎突发高烧,便在当地寻医。经邛崃志和医院院长李善扬大夫的医治,女儿的病情很快缓解。李善扬夫妇均是当地名医,志和医院就是其私人开办的。闲聊中,李院长夫妇得知郭文侠正在为今后的出路而担忧,又得知葛蔚云是正规医学校毕业的妇产科医生,于是便热情地邀请郭文侠全家在邛崃安家落户。
此时,贺龙所率的第1 野战军第18 兵团自北,刘伯承、邓小平所率的第2 野战军及第4 野战军一部从东、南、西,将数十万国民党军合围在成都周围。郭文侠所在的宪兵独立营也因西撤路线被刘文辉起义部队第24 军堵死,不得不退回到成都。
被解放军重重包围在成都的数十万国民党军,此刻已是四面楚歌、走投无路了。因宪兵司令张镇已随蒋介石飞逃台湾,留在成都的宪兵副司令吴天鹤(黄埔3 期生)在解放军代表的劝说动员下,率全体宪兵7000 之众,于1949 年12 月25 日通电起义,为和平解放成都作出了贡献。
就在起义前两天,唐营长开着一辆吉普车急匆匆地找到郭文侠,对他说:“你马上和我乘最后一班飞机去台湾!”郭文侠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一人走了,留下老婆、孩子咋办?”好不容易搞到两张去台飞机票的唐营长,见郭文侠如此不领情,气得大怒:“你留下,就是死!”郭文侠低声嘟囔:“要死,全家人也要死在一起。”郭文侠再一次放弃了逃去台湾的机会。
起义后的郭文侠与所在的宪兵独立营在副营长郭连荣率领下,奉命开赴成都西北40 公里的崇庆县(即今崇州市),接受解放军第18 兵团第60 军的整编。为了庆祝自己的新生,郭文侠从此告别了旧名“郭郛”。经过短暂的学习教育后,郭文侠领取了通行证和路费,复员回到刚解放不久的邛崃,从此就在邛崃工作、生活至今,邛崃也就成为了郭文侠的第二故乡。
以后,葛蔚云就在邛崃志和医院工作。起义复员后,郭文侠也来到志和医院跟着李善扬从医。由于郭文侠有文化,头脑灵活,加上他在抗战时曾因失学随姨妈在五河县红十字医院学医一年半,在李善扬大夫手把手带教下,很快就能独立医治一些常见病。
1951 年的“镇反”运动中,郭文侠因历史问题被判刑5 年。后经有关方面的核实,确无“行恶”表现,改在四川灌县(今都江堰市)龙池劳改农场工作,担任场部医生。1956 年,刑满留场继续担任医务工作。1963 年,郭文侠回到邛崃后,被安排在邛崃县中医院外科工作,勤勤恳恳地为病人服务。
上世纪50 年代起,葛蔚云一直担任邛崃县妇幼保健院院长。因其医术精湛,经其手不知处理了多少妇产科疑难危重病人,成千上万的新生儿得以安全降生,故而成为当地远近闻名的天使。
1978年10月,四川省市两级相关部门重新审查复核了郭文侠的历史问题,作出“纠正错判,彻底平反,恢复其起义人员身份”的决定。
1982年,葛蔚云当选邛崃县政协副主席,郭文侠也先后连任邛崃县(市)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夫妇两人成为当地的一对医界名人。退休后的郭文侠和老伴开办了晚霞诊所,方圆数十里闻讯前来就诊的病人络绎不绝。
2013 年6 月18 日,葛蔚云因患胃癌不幸离世。郭文侠的4 个子女中有3 位也先后因故而逝,唯有小女儿与其相伴。亲人们的相继离去,给郭老精神上造成极大创伤。郭文侠因年事已高,如今每天只能坐诊半天。当笔者向郭老建议:是否可以考虑颐养天年了?郭老的回答是:“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病人的信任,是对一名医生的最高奖赏。只要还活着,‘晚霞’就不会落山,我还会继续为病人服务!”
/ 2018 年10 月14 日,郭文侠与众人在“总统府”旧址笑谈往事。
/ 胸挂“抗战胜利70 周年”纪念章的郭文侠。
2015 年8 月,邛崃市有关领导将一枚由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 周年”纪念章交与郭文侠,以表彰其在抗战中所作的贡献。
笔者曾请郭文侠老人用精练的语言概括何谓黄埔精神。郭老沉思片刻,说了“奋斗”两字。郭文侠老人解释道:“北伐时期,我们的黄埔前辈们团结奋斗,打倒军阀,统一中国。抗战时期,国共黄埔同窗共赴国难,打败日本侵略者,也是奋斗的结果。如今,海峡两岸及世界各地的黄埔人、包括所有的黄埔后人,应当团结起来,为早日实现祖国的统一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