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大自然的蝗虫?

2020-04-07 17:49马洪雁
世界博览 2020年6期
关键词:蝗灾蚂蚱蝗虫

马洪雁

近日,东非人再次看到了将他们的庄稼啃食殆尽的沙漠蝗,而上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蝗灾发生在两三代人之前。此次蝗灾来势汹汹,形成了几个非常大的沙漠蝗群,据说其中一个有莫斯科城那么大,而每只蝗虫,每天消耗与自身重量相等的农作物。此次蝗灾的源头依然成迷,也许是在也门,也许是阿曼,甚至还可能是在印度次大陆孵化而成的。

在无尽的饥饿驱使下,借助风力的推动,肯尼亚的沙漠蝗向西、向东蔓延。如今遠方的索马里和巴基斯坦当局都已宣布进入紧急状态。饱受折磨的联合国粮农组织多次警告说,如果不加以控制,到了6月蝗虫的数量可能会增加500倍。

蝗灾几千年间一直困扰着世界各地的农民。

如此多的沙漠蝗给它们落脚的国家带来巨大的灾难,毫不夸张的说,印度、巴基斯坦、索马里、埃塞俄比亚、厄立特里亚、肯尼亚、乌干达和苏丹的农民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因为农作物是当地人生存的关键,而受到蝗虫袭击的多数非洲国家民众还在忍受暴力、干旱和洪水的冲击,此次蝗灾无异于雪上加霜,将可能引发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

它们所到之处地就变黑了

为了更好地了解沙漠蝗,你需要分清蝗虫和蚂蚱。一般来说,当蝗虫不是成群结队,遮天蔽日的出现,不影响人类的农作物,也不影响人类生活的时候,被称为蚂蚱。在生物学的分类上,蝗虫和蚂蚱之间没有物种上的区别。当蚂蚱成群时就变成了蝗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常说的“一群蝗虫”是不对的,蝗虫就是一群。

根据其行为及其对人类的影响来命名的昆虫,种类可不多。在生物的进化谱系树上,蚂蚱有12,000多种,其中的20多种能够变成成群结队的蝗虫,沙漠蝗就是其中的一种。这20多种和其他蚂蚱从生物学上来说区别不大。

既然这种昆虫行为改变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密度,那密度能改变什么呢?对沙漠蝗的研究表明,当该物种的成员彼此紧密地发生身体接触时,其身体中的血清素就会超负荷(血清素负责在人类神经系统中传递快感),这会让沙漠蝗变得更强大,更具侵略性也更具社交性。换句话来说,它们变得更“群体性”了。

沙漠蝗就是恐怖的灾难,历史上对此的记载很多,近期的有,2019年,它们从埃及穿越红海进入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西部,在2000年初,沙漠蝗曾经吞噬了阿联酋南部城市阿莱茵的许多枣椰树。关于沙漠蝗的古老记录可追溯到法老时期的埃及。据《圣经·出埃及记》记载,大约在公元前1400年,不幸的埃及人在第8桩瘟疫袭击时,遇到了这些饥饿的飞虫:当它是早晨时,东风带来了蝗虫。蝗虫在埃及全地上升,在埃及全境定居。它们非常严重。从来没有像它们这样的蝗虫,也不会有这样的蝗虫。因为它们遮盖了整个地面,所以地就变黑了,它们吃了地上的一切药草,以及冰雹所留下的树木的果子。结果,在埃及全境的树木或草药中,没有任何绿色残留在那里。

《圣经》中明确提到蝗虫的有37处之多,就是现代,耶路撒冷及周围的地区,也曾被蝗虫严重侵害破坏。在耶路撒冷的历史上,1865年被记为“蝗虫之年”,因为这一年的蝗灾特别大。1915年的春天,耶路撒冷、巴勒斯坦和叙利亚,也曾经受过蝗虫蹂躏。据《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记载:在二月末(1915年),大批的蝗虫开始从东北方向直接飞入这个地区,大地突然被它们遮掩得天昏地暗!它们的数目简直无法估计,降落在田野和山谷。它们产下了大批的蝗虫卵。孵化出来后,小虫开始爬出地面,狼吞虎咽地吃掉它们路过的植物,使庄稼完全灭绝。

蚂蚱成群时就变成了蝗虫。

蝗灾困扰着世界各地的农民,中国人也深受其害,据华南农业大学蝗灾历史研究学者赵艳萍研究,粗略的统计从春秋时期明确的蝗灾记录到1949年为止,中国的蝗灾年有800多个,平均2-3年就有一次地区性大发生,每5-7年有一次大范围的暴发。不过中国的蝗虫是与沙漠蝗不同的东亚飞蝗。东亚飞蝗所导致的蝗灾多发生在夏季干燥或冬季温暖的年份。

沙漠蝗有迁飞到美洲的记录,那有没有可能会扩散到中国呢?中国科学院院士、生态和昆虫学家康乐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沙漠蝗应不会对我国形成严重威胁。他提到,中国不是沙漠蝗的分布区,上世纪初,有科学家报道在我国云南发现有沙漠蝗,但未被之后的科学家再次证实。

蝗虫成为灾难是因为人类?

昆虫引发人类恐惧的因素在于它们能够入侵、躲避、繁殖、伤害、散布各地和挑战我们。即使是像与家中蟑螂、白蚁那样的短暂遭遇,也会让我们想起这些特征。美国昆虫学家杰弗里·洛克伍德在《挥之不去:为什么人类害怕,憎恨和喜爱昆虫》一书中如是说。而蝗虫可能是人类昆虫恐惧的顶点。

像大多数昆虫一样,沙漠蝗比人类早数百万年出现在地球上。在漫长的地质年代里,蝗虫与其他生物共存,我们不知道它们曾经造成过什么样的灾难,也许从来不是什么灾难,因为我们人类是第一个种植庄稼的动物。大约在一万年前,当人类在大地上播种第一批庄稼时,也同时把蚂蚱变成了可怕的蝗虫。也许在此之前,蝗虫只是生态系统的正常组成部分,而如今,因为人类会蒙受损失,从而变成了灾难。

在中东和北非出现了农耕之后,沙漠蝗虫就成了不祥之兆。尽管蝗虫经常破坏农民的收成,但古埃及人只是描画蚂蚱,从没有以任何形式描绘蝗虫(成群的蚂蚱)。一些学者推测这是因为他们太担忧了,不敢描绘出如此可怕的预兆。

杰弗里·洛克伍德将蝗灾称为 “过程”,不认为它们是一个物种。他还指出,如果蝗虫的体型按人类的比例放大,那么在铺天盖地的状态下,它们最远的行进距离是近6万公里,比人类的祖先所进行的文明扩张,征服所到之地,所跋涉的路程还要远。

远古时期,地球的地质和气候条件发生改变后,人类发明了农业,我们确实该为自己的农耕文明,为改变这个世界而感到自豪。而要做出这样划时代的创造,人类必须成为一个整体,聚集在一起,消耗并改变周围的世界。但令人悲哀的是,大自然以蝗灾的形式,将人类的行为投射给我们看,这不得不让我们想起,為了支撑人类文明,大自然所付出的代价:无数物种灭绝。

哈佛大学著名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森曾经断言,“如果人类消失,世界只不过会退回到一万年前丰饶的平衡状态。如果昆虫消失,地球生态就会土崩瓦解。”也许这里的昆虫不包括蝗虫。也许我们可以战胜蝗灾,并从大自然手中永久地逃避这项税收。

能够让蝗虫灭绝吗?

可以消灭蝗虫吗?正如无数代农业官员所能证明的那样,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有许多障碍。现代防治蝗灾的主要方法是对它们的巢穴进行化学熏蒸,这项工作困难重重。首先,用于杀死虫卵的化学试剂可能会对更广阔的生态系统造成破坏性影响。另外,要找到蝗虫的巢穴非常困难,它们因为通常位于偏远之处,人类难以到达的地方。

在中东和北非,沙漠蝗的自然活动范围超过2900万平方公里,那防治蝗灾就需要这片区域的所有国家和地区协调行动,而这片地区则恰恰缺乏协调行动所必需的基础设施和政治协商机制。比如说,索马里2月2日率先宣布进入“全国紧急状态”,倾举国之力救灾,并请求国际驰援,然而索马里政局长期动荡,部分地区被极端组织“索马里青年党”控制。在索马里叛军控制的偏远地区,沙漠蝗的幼虫正在成熟,那里的空中喷雾几乎无法实现,而幼虫将在三四个星期内长出翅膀,夺走数百万人的口粮。

这样的障碍,古已有之。公元前710年,萨贡二世统治下的新亚述王国(现今的伊拉克附近),发起了历史上第一次有记录的蝗虫防治运动。萨贡二世在一系列写给地方长官的信件中指出,解决蝗灾的唯一方法就是地方长官跨过边界与邻国合作。联合国粮农组织在2017年一场纪念抗击沙漠蝗50周年的活动中引用了这封信,他们认为,这封信表明,在人类与大自然延续了几千年的斗争中,联合国粮农组织是当代的那名火炬手。

从2020年1月份开始,世界各地就暴发了大规模的蝗灾,东非和南亚地区暴发的蝗灾更是几十年不遇。

那是否可以彻底消灭蝗虫呢?答案也许是可以。让我们来看看北美地区的落基山蝗的案例。落基山蝗是一种北美品种,在1875年,席卷了美国西部,形成近3000公里长,近200公里宽的虫群,面积差不多有50万平方公里(河南省的面积是不到20万平方公里),这是人类历史上有记载的最大规模的蝗虫集群。

原始记录是这样的:当地农夫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片乌云,但移动速度非常快,转眼间就飞到了村庄、田野。遮天蔽日下把阳光都挡住了,天上是令人厌恶的嗡嗡声。人们纷纷躲到屋子里。而蝗虫就在外面大肆啃食农作物、植物等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蝗虫大军就这样从美国中部崛起,向西开进,总计扫荡了11个州。但是,这样恐怖的蝗灾在20世纪初灭绝了,这让许多昆虫学家迷惑不解。有专家猜测,这是由于随着西部开发的深入,美国农民的定居点不断扩张,破坏了落基山蝗的产卵地,从而使蝗虫又变回了无害的蚂蚱。不管原因为何,落基山蝗的灭绝似乎并未引发生态系统的重大连锁反应。

尾声

文明最大的好处是人类可以发挥创造性,找到前进的道路。如今,人类已经有望消灭蝗虫。研究人员正在开发一种化学制剂,抑制蚂蚱体内的血清素生成,从而使它们没有机会变异成蝗灾。

为了解决当前的蝗灾,联合国粮农组织呼吁各界提供7000万美元的紧急资金。如果能够唤醒人类必要的合作精神,这笔钱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况,有些专家认为,人类所造成的气候变化,可能加剧了蝗灾的暴发,也就是说东非的蝗灾,人人有责。在人类文明化的过程中,在人口数量激增的历史进程中,许多人已经意识到了:人类可能并不是地球的保护者。蝗灾让我们再次警醒,人类千万不要成为给其他物种带来灾难的蝗虫。

(责编:栗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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