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传统出版企业数字化转型模式分析

2020-04-01 20:09许桂芬
新媒体研究 2020年23期
关键词:数字出版

许桂芬

摘 要 文章从我国传统出版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历程入手,梳理出七种数字化转型模式并对其进行了简要介绍,主要包括电子(多媒体)出版、版式模拟电子图书、模拟纸质图书使用习惯的电子图书、数据库检索工具书、电子期刊、数字报纸和移动阅读等。

关键词 数字出版;传统出版数字化;数字化转型模式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0)23-0058-04

基金项目:本文系上海理工大学人文社科基金项目“人工智能视角下的汉语工具书编纂平台发展瓶颈及对策研究”(项目编号:SK18YB01)的阶段性成果。

以信息处理与传播为核心的数字技术的进步给传统出版业带来了巨大影响,催生了今天的数字出版业[ 1 ]。我国传统出版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历程,由于汉字的数字化显示困难和出版社体制的原因,走上了一条与国外主流出版媒体不同的道路。从我国传统出版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历程来看,大致上可以分为电子(多媒体)出版、版式模拟电子图书、模拟纸质图书使用习惯的电子图书、数据库检索工具书、电子期刊、数字报纸和移动阅读等七种模式。

1 电子(多媒体)出版

传统出版向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有一个特殊的阶段,即电子出版阶段。这是互联网前的阶段,比较全面的命名应该是“多媒体光盘(软盘)出版物”。为区别于后期的互联网数字出版,行业中将多媒体(光盘)出版专称为“电子出版”,而将后期的互联网出版专称为“数字出版”。

我国由于经济发展的原因,在电子出版阶段初期因计算机应用较慢,电子出版落后于欧美国家。但自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我国的电子出版发展速度极快,多采取传统出版企业的优质资源与多媒体制作单位合作的方式,其产品屡屡在国际上获奖。如1997年《故宫》荣获特别评委奖;1998年《颐和园》荣获文化奖;2000年我国5件作品入围,3件作品获奖;2001年《中国皮影戏》获大奖;2006年北京印刷学院研制、人民教育电子音像出版社出版的《盛世钟韵》获得第14届莫必斯大奖。但因缺乏数字版权的有力保护,投入的研发经费往往不能收回,至互联网的数字出版发展后,电子出版渐渐退出人们视线。

2 版式模拟电子图书

在我国出版数字化的过程中,这是首先出现的阶段。产生的主要原因是在不明了如何才是数字出版的情况下,同时受到当时数字技术的局限而采取的为数字化而数字化所产生的电子图书形态。其方法是扫描已经出版的图书,并按其顺序重新组成一本可以在计算机上阅读的电子图书。由于是对图书的每一页进行图像的扫描,而非文字的数字化,因此其文字内容不可以进行检索,故称为模拟数字化。该技术的产生,应该是受到早先对文档和图书保管使用的照相缩微技术的启迪。

当时在图书数字化转化工作方面,影响较大的是北京超星公司,在其与中国档案馆及各部委档案馆合作完成图文资料数字化工作的基础上,采取了与中国版本图书馆合作的方式,充分利用中国版本图书馆大而全的图书资源,大规模地开展图书的扫描工作。另一影响较大的是方正电子公司。方正公司是在北大王选院士解决了汉字在计算机上显示的技术的基础上,研发了计算机的报纸和图书的排版技术。并充分利用其现有图书排版技术成果,开发了电子图书的制作技术。其利用排版文件转换的电子图书,不仅可以和扫描方式制作的电子图书一样阅读,而且还可以很方便地制作出可以对章节目录进行检索的电子图书。传统出版社由此了解纸质图书出版中的电子排版文档的重要性,开始逐渐重视电子排版文档的收集和保管,为今后数字出版业务的开展储备数字化资源。

本阶段我国传统出版企业本身没有能力进行数字出版的尝试,又多顾虑数字版权的保护失控,因此传统出版企业的数字化进展缓慢。除个别出版社在工具书的数字化方面和多媒体出版物方面做了一些尝试外,主要的工作还是推进计算机排版电子文档的收集和整理。此阶段上海和北京两地对工具书数据库较为关注。北京是通过方正的排版文件的转换建立《中国大百科全书》数据库,上海则是通过和香港商务的合作,用“大汉字字符集”解决《汉语大词典》2万多个汉字字头的困难,筹建《汉语大词典》数据库。时任上海新闻出版局局长的孙颙先生还多方调研通过99版《辞海》的排版建立《辞海》数据库的可行性。

3 模拟纸质图书使用习惯的电子图书

囿于对数字出版还未能有清晰的认识,新兴的新媒体技术企业还是致力于电子图书模拟纸质图书的应用,以满足傳统出版企业和读者对电子图书的认可。一些纸质图书日常阅读中的行为,如添加书签、添加注释、划重点等功能,得以在电子图书中开始实现。另外如改变阅读中文字的字号大小等功能,在电子图书中亦得已实现,极大地提高了读者和出版者的兴趣和关注。

模拟纸质图书使用习惯电子图书的产生,对于习惯于传统出版模式的出版企业而言,看到了图书数字出版的形式,加深了对数字出版的理解,更多的出版社加入了与新兴的新媒体技术企业的合作。同时纸质图书电子排版文档的收集和保管日渐成为传统出版企业的正常工作流程。为了拓展读者市场,并为读者阅读电子图书提供便利,不少公司分别开发了自己的阅读器。其中规模较大的是汉王公司的汉王阅读器,较有特色的是辞海阅读器。汉王公司具有计算机汉字处理和汉字识别技术的优势,已经开发了汉王名片处理系统,并有相应的硬件产品。汉王阅读器更是推出了从高端到低端的不同的系列产品。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则推出了辞海阅读器,其内附有不少电子图书,实现了在手持终端上阅读、在手持终端上使用工具书释疑解惑的功能。

本阶段传统出版企业已经特别关注数字出版的发展,各出版集团均有相应的部门关注和研讨相关策略及技术方案。如上海世纪出版集团成立了上海数字世纪网络有限公司,筹建全国第一家专业的出版网站——易文网,专职进行数字出版和数字传播的探索。出于对数字版权的保护和对纸质图书销售市场的保护,大部分传统出版企业在电子图书方面的授权并不多。但北京和上海也有一些专业出版社的电子图书授权的品种较多,如上海科技出版社在初期合作即提供了数百本图书品种的数字版授权,并开始有了一些电子图书的销售反而促进了纸质图书销售的评论。

4 数据库检索工具书

我国传统出版企业最早尝试自行进行数字出版的研发,实际是在工具书的数字出版这一领域。工具书的编纂劳力费时,有“十年磨一剑”之誉,工具书的修订又是一件经常性的事,其原有数据的重复利用率非常之高。汉语大词典出版社在20世纪80年代末,即成立了计算机编辑室,探索运用计算机编纂汉语语词性工具书的可行性。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也成立了术语中心,探索运用计算机编纂大百科工具书的可行性。

1994年5月22日,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了庆祝《汉语大词典》全套出版的庆功大会。会后,汉语大词典出版社、商务印书馆(香港)有限公司、香港联合电子出版有限公司三方商议合作建立上海汉语术语数据电子有限公司,共同建立《汉语大词典》数据库,合作出版《汉语大词典》CD-ROM。1997年汉语大词典出版社和商务印书馆(香港)有限公司合作推出了《汉语大词典》CD-ROM 1.0版。其后上海汉语术语数据电子有限公司还完成了《辞源》数据库、商务印书馆(香港)有限公司书目数据库、《现代汉语词典》数据库的建设,并完成了《现代汉语词典》CD-ROM繁体字版和简化字版的研发。几乎与其同时,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完成了《中国大百科全书》数据库的建立和CD-ROM 1.0版的研发;香港迪志文科技有限公司完成了可全文检索的《文渊阁四库全书》的CD-ROM版,并在大陆和上海人民出版社合作出版。

这三部工具书的CD-ROM各具特色。《汉语大词典》CD-ROM从方便用户使用的理念设计,将简繁体字、正异体字、古今字、新旧字形、通假字、多音字等予以内部关联,无论用户用什么输入方法、用什么字形输入,都能便捷地检索到想要检索的内容。而且可以极方便地从一个词条跳转到另一个相关词条。《文渊阁四库全书》的CD-ROM版则将图文相结合,用户可以通过字、词、短语对浩瀚的四库全书进行全文检索,并可以从检索到的内容随时跳转到原图进行核对——由于《四库全书》各版本文字有差异,这一功能特别受专家学者欢迎。《中国大百科全书》CD-ROM 1.0版则是图文并茂。这三部大型工具书的电子版都是基于后台的数据库,问世后在图书馆界引起了巨大反响。其后上海数字世纪网络有限公司推出了《汉语大词典》2.0网络版,商务印书馆(香港)有限公司则推出了《汉语大词典》2.0 CDROM版。

工具书的在线使用,有比较清晰的与数字技术结合后的创新应用模式。从20世纪进入21世纪后,传统的工具书出版企业更多地关注此方面。一些大社,如北京外语教育与研究出版社、上海外国语教育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等,都通过自建或与国外著名出版企业合作,建立了各具特色的双语工具书数据库,开展了工具书数字出版的研发。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知识产权出版社(原专利文献出版社),充分发挥其出版资料的独有性,成功地完成了从传统出版企业向数字化出版的发展。目前该出版社以纸质、CD-ROM光盘、互联网专利文献数据查询等多种载体向全球数十个国家和我国国内发行专利文献。

5 电子期刊

我国传统出版企业的期刊数字化,比图书数字化开展得略晚,但发展势头比图书数字化略快。

一方面,国外的爱思唯尔出版公司、斯普林格出版社等国外出版业巨头已经有现成的期刊数字化赢利模式;另一方面,北大依靠王选院士的发明在排版技术上的优势,已经先占据报业、图书业数字化的主要市场。而与北大在学术上互为砥砺的清华大学自然地就开始抢占传统期刊的数字化市场,并以数据库检索技术为主进行研发。因此学术论文类的期刊数字化,一开始就一枝独秀。

和传统的图书出版企业一样,我国的期刊出版也是分散在各个期刊社和出版社,并没有形成期刊资源的垄断和集中。因此在数字化发展的早期,传统期刊出版企业同样没有能力独力进行数字化的探索与实践。同时,不成熟的数字化市场使得各传统出版企业对数字化投入看不到回报,因此我国传统期刊出版企业在20世纪90年代时并没有太看重数字化的市场,多是把期刊数字化的收入视为纸质期刊经营收入的补充。一些数字化的技术服务平台公司藉此机会以低廉的价格换取了一些传统期刊的数字版权,从而形成了我国传统期刊出版企业数字化的主要特色——依靠平台的期刊数字化。在这方面有较大影响的有同方知网、万方数据、维普资讯、龙源期刊等公司。

20世纪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随着对期刊数字化实践经验的增加和技术的进步,业界更多地认识到纸质期刊的数字化和纸质图书的数字化一样,也存在着随着内容的不同形成数字化使用方式的不同,从而导致其数字化的路途不同。专业期刊的数字化发展,更多地走向了学术论文数据库的模式。一些大众类期刊,多走的是期刊集中的模式,即在一个平台上集中多种期刊:既可以阅读某期刊的某一期,也可以查询并阅读某类内容的期刊上的文章。21世紀以后,有些期刊社逐渐有了一些更新颖的尝试。如《理财周刊》,深入挖掘其读者群多为金融业重要客户的特色,采用线上线下相结合,为其读者提供更多更贴切的个性化服务,一度影响力极大。也为传统期刊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新的思路。

综上所述,传统期刊出版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也经历了类似传统图书出版企业的大致过程,即从电子出版(基本是将期刊页面扫描或制作成PDF格式出版发行),到建立期刊的网站(如《三联生活周刊》网站、《读者》网、《青年文摘》网、《瑞丽》网、《知音》网等);从综合期刊的电子期刊销售网站(如龙源期刊网等)、综合性的B2C电子商务网站(如当当网等),到大型在线专业数据库网站(如中国知网、维普资讯、万方数据等)。

6 数字报纸

报业的数字出版之路,与图书业、期刊业的发展一样,经历了由迷惘到清晰、更是由不重视到奋起的过程。

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由于报纸可以刊登广告,报社的经济收入普遍高于图书出版社和期刊出版社。因此和图书出版、期刊出版一样,数字技术开始影响报业之初,传统的报社并未重视数字报纸的收入。曾有一家地方著名报社,以每年50万~80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将全年报纸内容的网络传播权转让给新浪网。然而随着广告商的流失,传统报社不得不重视起新闻内容资源数字传播的使用与保护,并提高了转让数字传播权的价格。而新浪网则尝试自建采访团队。最后双方都未能赢。究其根本,还是未能跳出传统思维的束缚,而是以传统纸质媒介的内容生产方式、内容营销方式来处理报业的数字传播。

早期,借助于北大方正的排版技术,可以很方便地将报纸内容转换成与纸质报纸同样版面的网页,形成了初期的数字报纸。如《中国贸易报》于1995年率先上网,《人民日报》于1997年推出了网络版。到1999年底,开通电子版的报纸已近1 000家。但这个时期的电子报只是纸质版的简单照搬。2000年,地方多家传统媒体联合组建的千龙网、东方网等网络新媒体上线,《人民日报》亦于当年4月有了自己的全新域名“人民网”,这标志着传统纸媒突破了早期的照搬阶段,开始追求从内容到形态的特色与创新,标志着数字报纸脱胎于纸质报纸时代的到来。其后报业的数字传播开始不断创新与尝试。2004年7月18日,《中国妇女报》推出中国大陆首家手机报——《中国妇女报·彩信版》。此后,从全国到地方各级纸媒都在手机报领域大显身手,力求实现纸质媒体的新闻内容向移动平台的延伸[ 2 ]。

然而随着数字传播技术的发展,报业广告收入逐年下降。2016年,多家纸媒减版或合并周末版,以求节支减员。同时,还不断传出纸媒人才流失的消息。2017年1月1日,东方早报和京华时报同时停刊以专注于新媒体建设。这一事件标志着已经有传统新闻媒体彻底摆脱了纸质报纸的束缚,全力投入新媒体的研发。而更多的传统报业企业则着力在搭建全媒体平台——报纸、电子版、新闻网站、手机报、微博、微信、新闻客户端,力争做到将新闻内容加工为多种形态,以多个平台和出口售卖,更多地为不同的受众提供细微化的服务。如人民日报于2016年8月联合腾讯云共同发布我国首个媒体融合云服务平台——中国媒体融合云,试图为所有合作媒体提供各类新型内容生产、大数据运营、人工智能等应用,一站式解决技术难题[3]。

综上所述,我国传统报业的数字化之路,大体上经历了数字报、新闻网站、手机报、微博、微信公众号等基本阶段,进入了融媒体的发展之路。

7 移动阅读

移动阅读是指将图书、报纸、杂志等内容资源进行数字化加工后,运用先进的数字版权保护技术,通过互联网、无线网以及传输设备进行传播,使用户能够通过各种便携式移动终端阅读相应的数字内容[4]。这是区别于非移动式的台式电脑终端的一种出版资源数字购买、阅读的传播方式。目前其终端包括了手机、手持式平板电脑、手持式阅读器等可移动的终端设备。

移动阅读的产生,对于推动传统出版企业在图书、期刊、报纸的数字化转型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未将移动阅读的产业收入单独统计。根据其历年的统计,2016年首次出现包括“移动阅读”的收入。包括移动阅读在内的“移动出版”,2016年至2018年度的产业收入分别为:2016年,移动出版(手机彩铃、铃音、移动游戏等)达1 399.5亿元;2017年,移动出版(移动阅读、移动音乐、移动游戏等)达1 796.3亿元;2018年,移動出版(移动阅读、移动音乐、移动游戏等)达2 007.4亿元。从数值中可以看到,2017年移动出版的产业收入增幅为28.36%,2018年移动出版的产业收入增幅为11.75%。

移动阅读将读者阅读的时间碎片化,可供读者随时随地实施阅读行为,极大地拓展了出版的市场和消费群体。移动阅读的制作和发布软件成本越来越低廉,制作和发布的技术门槛也越来越低,便于传统出版企业——尤其是中小传统出版企业——加入。移动阅读的发布平台也多,让传统出版企业有了更多不同的选择。移动阅读发布平台拉近了传统出版企业与读者的距离,能更多地了解读者的需求。因此越来越多的传统出版企业对移动阅读给予了更多的关注。无论是图书出版还是期刊出版,都有更多的传统出版企业投身尝试移动阅读。这进一步推进了传统出版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从移动出版的产业收入及增幅,可以看到移动阅读一出现,就有了一个高幅度的增长。从中可以看到其对传统出版企业的吸引力。

8 结语

综观以上七种数字化转型模式,不难看出,我国传统出版企业在不断探索如何应对数字技术的挑战,用数字技术来重组内容资源的数字传播方式,重组内容资源的数字传播途径,力争在数字出版时代闯出自己的创新路径。

参考文献

[1]方卿.资源、技术与共享:数字出版的三种基本模式[J].出版科学,2011,19(1):28-32.

[2]郝香.我国报业数字化转型的几种进路[J].中国报业,2017(2):26-27.

[3]匡文波,任卓如.我国报业转型的路径与趋势思考[J].出版广角,2017(5):6-10.

[4]朱音.移动阅读点亮出版未来[J].中国出版,2008(6):5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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