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源管理对患者安全的影响

范涛，贺华，任俊，冯加锐，葛名欢，程少华，吴耀贵，沈波

（武汉大学人民医院 医疗部，湖北 武汉 430060）

0 引言

研究表明，患者安全文化是保障医疗安全和质量的基础，患者安全文化与医疗结果之间存在密切关系，有效提高患者安全文化、积极培育患者安全理念、构建积极向上的患者安全文化是提高患者安全的核心要素[1-2]。安全文化是人们在长期安全活动中为了安全生活、安全生产所创造的文化，是安全价值观、行为准则的总和[3]，自从Singer 等在2003 年首次提出安全文化概念以后，医疗卫生单位对患者安全文化更加重视，并且很多医疗单位通过引进学习优秀的患者安全文化，以提高本单位的安全建设[4]。患者安全文化是以个人和机构的共同信仰价值为基础，通过各方面的努力，提高各个环节的服务质量，以尽可能的降低患者在诊疗过程中受到的伤害。我们通过收集员工对患者安全各个维度的看法和态度，量化并评价患者安全文化，以明确患者安全文化中的不足和需要改进的领域，了解实施措施的有效性[5]。

定期评价患者安全文化、有效发现并改进安全文化中的隐患问题是医院安全文化建设的重要手段，为医院安全管理提供了大量的决策支持信息。过去十多年来，我国医疗机构进行了大量的患者安全文化的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6]，而用于衡量医疗机构的患者安全文化测评工具也超过二十个[7]。为进一步推进我国患者安全文化建设，在美国医疗保健研究与质量局（Agency for Healthcare Research and Quality, AHRQ）授权下，中国医师协会经授权翻译使用医院患者安全文化调查量表（hospital survey on patient safety culture，HSOPSC），联合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对我国进行一次比较全面的患者安全文化调查，以了解目前中国医院患者安全文化现状及特点。我院是医、教、研为一体的大型公立医院，医院一直重视患者安全文化建设，长期坚持以“患者安全为中心”，结合中国国情，努力探索出与国际接轨的患者安全管理模式。本研究以员工作为被调查主体，通过定量和定性研究我院患者安全文化的现状，了解目前我院患者安全管理策略的实施效果，分析其可行性、优越性，为进一步改善医院患者安全文化提供理论基础。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2018 年4 月，使用汉化版的医院患者安全文化调查问卷，应用网络问卷的调查方法，让我院医务人员进行网上填写问卷，后期对填写数据进行统计分析。我院员工数6352 人，本次网络问卷共调查收集分析问卷1686 份，受访率为26.54%。

1.2 研究内容与方法。本项调查采用匿名形式，内容主要涉及调查对象的基本信息、患者安全文化测评的总体情况，包括43 个条目和12 个维度（含科室间的合作，病人转运，交接班管理，职工之间的关系，医院管理者对患者安全的态度，医院管理者对不良事件的态度，不良事件的报告频率，医疗差错的反馈和沟通，组织学习和沟通，对患者安全的整体认识等）。此外，还有两个附加调查内容，分别是过去一年上报事件数量和患者安全文化的总体评价，用于评估患者安全文化总体级别及员工感知的患者安全事件上报率。HSOPSC结果采用Likerts Scales 5 级评分制，选项分为“从不”“很少”“有时”“经常”“总是”或“很不同意”“不同意”“中立”“同意”“很同意”五项，问卷统计正向率，即“积极评分率”来呈现，正向应答率的计算方法为，统计回答“同意或很同意”、“总是或经常”的频率（负性项目反向计分）。各维度正性评价率大于75%，说明医院的在该维度的患者安全文化建设较好，是患者安全优势领域；小于50%说明医院在该维度建设较差，该安全领域需要改进。

1.3 统计学分析。使用SPSS 22.0 统计学软件进行收据分析，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表示，多组间比较用方差分析。P＜0.05 提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与分析

2.1 调查对象基本情况。在1686 名接受问卷的医务人员中，女性占73.5%，男性占26.5%；学历分布以本科最多（54.6%），硕士及以上学历占43.2%；工作年限分布以1-5 年和6-10 年工作经历为主，分别占39.5%、25.8%；年龄分布以25-35 岁为主，占52.2%；职称分布中以初级职称为主，占45.1%，其次为中级职称，占29.0%；工作时长分布以每周工作40-59h 为主，占69.5%，其次是每周工作60-99 h，占17.5%。

2.2 患者安全文化总体积极评价率。调查结果显示，2018 年我院患者安全文化总体积极评价率处理人力资源管理外其他均明显高于全国水平。其中“患者安全的总体感知”维度得积极评价率最高为86.3%，其次是部门内部的团队合作和管理层重视支持患者安全的维度积极评价率，分别为85.6%和85.2%；“对于过失的非惩罚性反应”维度的积极评价率最低，仅为21.7%。

2.3 患者安全文化的不良事件上报。受访者中有811 人在过去的一年中未上报不良事件，约占全部受访者的48.1%（图1），而员工感知的积极上报率为51.9%，明显高于美国医院的平均水平（45%）。已报告不良事件的受访者主要以报告数量为1-2 个为主，约占38.8%。

图1 我院过去一年上报事件数量

2.4 科室安全文化评级。通过问卷调查，我们了解到我院员工对科室患者安全文化的评级情况。评级分为失败、差、尚可、良好、优秀5 个等级。调结果表明我院员工感知的医院患者安全良好级别占45.2%（图2），优秀占38.8%，总体积极评价率为84.0%，该积极评级率均高于中国医院的平均水平73.0%和美国医院的平均水平76.0%。

图2 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员工对患者安全的总体评级

2.5 部分积极评价率较低的患者安全条目分析。本调查结果显示我院员工安全文化中的“员工情况”、“对于过失的非惩罚性的反应”和“科室安全隐患”3 个维度积极评价率不高；其中“员工情况”中认为“工作时间长，超过了提供最优医疗服务所需的时间”积极评级率仅为17.7%，54.3%的员工认为自己工作时间过长，不能提供优质服务；“对于过失的非惩罚性的反应”维度积极评价率也较低，其中“科室员工担心他们造成的失误被记录在个人档案中”该条目的积极评价率为21.7%，有超过50%的人有这种担心和顾虑；在科室是否存在安全隐患的问题上，其积极评价率为44.4%，有26.8%人认为科室存在安全隐患。

3 讨论

医院的管理人员是患者安全工作的制定者、引领者和监督者，管理人员必须通过持续的学习实时把握医院安全文化的特点，深刻理解并掌握患者安全文化的核心内容，结合本医院的实际情况，做好持续改进工作。

我院安全文化总计较好，但是仍有部分维度和条目仍然需要进一步改善和提高。研究显示，有84.0%的医务人员对所在科室的安全文化满意，认为安全评级为优秀或良好，这一占比明显高于全国医院的平均水平和美国医院的平均水平。

医院管理层的重视可以促进患者安全文化的发展。在HSOPSC 的调查问卷中特别设定了“管理层重视和支持患者安全”和“管理层对患者安全的态度”这两个维度，以了解管理层对患者安全的重视程度。我院在本次安全文化调查中，特别重视“管理层对安全的态度”问题，调查结果显示“管理层重视和支持患者安全”和“管理层对患者安全的态度”维度积极评价率分别为78.4%、85.2%，均明显高于中国及美国医院平均水平[8-9]，充分体现了医院管理层对患者安全的高度重视。

不良事件上报中的无惩罚文化的深入和落实是医疗机构质量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医护人员通过上报医疗不良事件，一方面可以及时遏制事件的进展、预防事件的发生，另一方面可以收集学习发生的不良事件，吸取教训，避免同样的事件再次发生。研究表明，已经发生的医疗安全事件只是所有医院错误事件中的“冰山一角”，事件发生的背后往往有多个环节存在疏漏或潜在安全隐患。避免损伤后果的出现或重大伤害事件的发生，管理层和医护人员必须通过不良事件上报系统对整个医疗环节进行监控和反馈。2002 年，国家首次提出不良事件上报的理念并进行试点工作；2007 年患者不良事件自愿报告系统在中国医院协会的推动下全面启动，该系统鼓励医务人员以自愿、匿名、非惩罚性的方式进行上报；2011 年，《医疗质量安全事件报告暂行规定》正式由原卫生部颁布，该制度的制定促进了我国医院不良事件上报的全面推行。近年来，随着大数据中心的建立，对不良事件进行流行病学分析，抓住共性事件，提出标准化改进流程，对可能出现的医疗风险提前进行评估，有效预防医疗损害的发生，达到提高医疗质量的目的。不良事件上报的难点在于无惩罚文化的深入。本次定量调查结果显示，我院员工在不良事件上报率方面与中国医院的平均水平差不多，但却明显低于美国医院平均水平；在不良事件的改进、学习方面的得分均低于美国医院平均水平和中国医院平均水平；尤其是“对于过失的非惩罚性反应”方面，我院得分仅为21.7，与美国和中国医院的平均水平差距较大。员工对无惩罚文化的反应是我院患者安全文化的弱点之一。受访者既热衷于上报不良事件，但又担心不良事件对自身带来不良后果，这样的调查结果充斥着矛盾，需要医院管理人员加强对医务人员的培训，设立合理有效的不良事件上报制度。

本次调查暴露的另外一个问题是患者安全中的人力资源管理。医疗服务的供给、医疗服务质量和患者安全事宜与医院人力资源密切相关，研究发现，人力资源管理是评估医院安全文化重要的指标[10]。本次医院安全文化调查结果表明，“人力资源管理”的积极评价率均低于中国医院平均水平和美国医院平均水平。人力资源不足与人力资源配置问题是我院患者安全文化的薄弱环节。对多个科室个别医护人员进行访谈也发现，受访者工作负荷过大、人员配置明显不足。临床一线人员高强度的工作负荷，导致疲劳行医，是导致不良事件发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因此，建立劳动人员劳动强度评估制度，关注医务人员工作负荷对患者安全的影响是医院安全文化的重要目标之一，也是我院急需改进的方面。

医院在建立良好的患者安全文化方面已经去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仍有许多领域需要改进和完善；尤其在不良事件上报的积极性、对不良事件无惩罚性上报的反应、人力资源配置等与国内平均水平和美国平均水平还存在一定的差距。建议医院有针对性的制定改进措施，加强人员专业知识和安全文化的培训，改善人力资源的配置，实时跟踪政策制度的落实情况，及时反馈改进效果，让患者安全文化理念更深入的植根于医院各个层级员工的心中。

近年来，医患矛盾日益突出，患者安全文化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中国人口老年化的加剧，疾病谱的改变，疾病发病率的升高，使得临床医师的缺口越来越大，这一现象更增加了医患关系的脆弱性。定期开展患者安全文化调查可以增强医院管理和医务人员对患者安全的认识，同时，通过比较医院与医院之间、国内与国外之间的医疗文化差异，从而相互借鉴、取长补短，积极推进各级医院医疗安全文化建设，提升全国医院患者安全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