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悦 严静怡 王思琪
不久前,在中国人民大学博物馆举行了“考古寻真,不负青春”考古实习成果展,这是历史学院七年来的田野考古实习成果展示。五个展厅近三百件展品、二百余张照片。
2012年开始,历史学院开展了辽宁考古实习工作,实习时间为每年的八月至十一月。七年时间里,历史学院历史和考古专业的本硕生以及台南艺术大学交换生等323名学生,在辽宁省凌海市的金宝岭和喀左县土城子两处遗址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共完成考古发掘6000平方米,考古调查210平方公里。
考古实习师生需要在喀左实习基地生活近四个月,每天早晨六点起床,上午下午各进行四个小时的发掘工作。探方发掘是同学们实习期的主要工作,平均二到三人会被分到一个方,和两到三名工作人员一同发掘,同时收集和整理遗址的相关资料。师生会共同参与搭窑、做陶器、搭房子等实践工作,也能够通过参观和讲座等,听一些考古工作者分享工作成果和经验。
同学们此前基本都没有接触过考古实践,通过专业学习对考古的基本理论与原则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在具体的操作与考察方面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历史学院历史系2016级本科生李昊参与了2018年在喀左实验基地的实习工作,她说自己在实习中才第一次学习到如何剖面,如何划分地层,如何找寻探方遗址边缘,这些都是未曾从书本中领略的。一些在专业考古人员眼中最为寻常甚至有些繁琐的工作,对同学来说都是新的知识和经验,需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掌握。
2019年,山西大同夏商周历史时期的新基地又向实习师生展开了怀抱,已然有第一批师生完成了这场接力的第一棒,成功返校。
在出发去大同的实习基地之前,历史学院历史系2017级本科生阿蓝想象中的基地生活充满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她在考古之初便遇到惊喜,开挖不久便出土了“全工地第一块较为完整的白灰面”。自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开始,遗址中的房址、窖穴等遗迹上常见涂抹一层白色石灰状物质,著名考古学家梁思永先生称之为“白灰面”。完整白灰面的发现意味着此处可能有房屋遗址,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文物会集中出现。
但在接下来的考古中,大家都以为会发掘到的重要遗址却并没有出现。实习几近过半,阿蓝和工友们每天都在不停地刮面以寻找探方内灰坑的边缘,希望能够确定房屋遗址的边界,但一直未能成功。为防止破坏白灰面,挖掘过程一直借助手铲、刷子和小筷子进行,阿蓝坦言,那些天重复、繁琐而看不到希望的工作让她“有些崩溃”,但她坚持了下来。除了条件的艰苦以外,对心性的磨砺也正是考古工作的困难之一,它考验着工作者对未知期待的承受力。
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2017 级本科生刘怡然认为考古的魅力恰在于此。 “也许昨天还在抱怨挖了一个空方,今天就能接连不断地挖到带有特殊纹饰的大陶片、石器和较为完整的动物骨骼。”正因为每一铲下去都是未知数,整个田野发掘过程才充满了惊喜。
在亲身参与者眼里,考古生活带着“跌宕起伏”的魅力,有属于他们独特的成就感。
在山西大同实习基地,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2017级本科生韩潍遥在最后几天的发掘中,意外地在一个灰坑发现了大量的骨器,还发现了可能用于加工骨器的刮削器、砍砸器。对考古者而言,连续发现文物是十分惊喜的奖励,他说在那一刻,考古的历史价值与自己的内心欢喜合而为一。
歷史学院讲师陈晓露介绍,考古学和历史学是历史研究的一体两面,考古学更擅长的是史前研究,也就是没有文献记载的时期。考古学是地质学、地层学、分类学等学科和现代科学技术的融合,弥补了我们对没有文字记载的时代以及不使用文字的偏远地区或民族的认知空缺。
“透物见人”是考古学的宗旨,通过研究古代人留下来的实物,包括不可移动的城址、墓葬、住址以及可移动的出土文物等遗留实物,来研究社会事件与社会生活的发展及其规律,也就是文明的历史,而在这个过程中,文物的研究是探索过程的起点。
考古实习是文物沉寂千年破土而出的契机,也是考古人才培养的实践途径。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教授吕学明谈到,作为校内相较而言最复杂、最成体系的实践课程之一,在学校具有考古发掘团体资格、实习负责人具有考古发掘领队资格的基础上,每年的考古发掘实习需要提前大概半年向国家文物局提交发掘申请,经过发掘属地文物局和国家文物局的双重审核后,考古发掘团队才能获得考古发掘证照,争取一次实习机会实属不易。
吕学明老师总结考古实习是“多方参与,全面统筹的工作”,需要学校、地方和国家文物局多方协调。历史学院的考古实习自2006年开始,前期一直没有固定的实习基地,院方需要选定适合学生挖掘的遗址并联系合作单位,考虑“是否适合学生入住”“能否与周围居民达成一致”等一系列问题,2014年才选定喀左作为第一个固定基地。
将田野变成可以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更是一项繁琐的工程。实习开展之前,院方需在交通比较便捷的地方搭建或改造生活基地,供每一期的实习师生60余人居住。吕明学老师表示,基地的用水、用电和食宿都是“自给自足”,喀左实习基地现在应该还保留着当时团队凿的自来水井和搭建的小棚屋。
对学生们而言,考古实习是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也是一趟不那么轻松的田野旅程。在这趟旅程中,田野工作无疑提升了他们实践操作的技能和处理困难的能力,考古生活中日渐增进的情谊也成为同学们珍藏在心中的精神财富。李昊说,“朝夕相处中人与人之间的亲近与温情”是她最深的感触,考古学的协作包容也在这次旅程中体现。
责任编辑:丁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