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

2020-03-23 07:11周宜飞
金山 2020年2期
关键词:雅江大儿子防护服

周宜飞

六叔是我们雅江小区的一位普通业主,今年七十多岁,目前他一个人居住在雅江小区,老伴前年就因病去世了,他的子女都在外地工作,偶尔也回来看看他。

六叔身体很硬朗,他左眼有点不太好,听说他在部队是工程兵,在部队期间开山放炮时被飞石砸伤了眼睛,眼睛下边的皮外翻。夏天还好,到了秋冬季眼泪总是淌个不断。还有就是他眼睛下部那道伤痕,一到寒冷的季节就变得发紫、发黑,有点像花斑豹的泪痕。

自从有了雅江小区,六叔就搬进来了,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搞不清,反正小区里的人都叫他六叔,所以我也跟着叫六叔。

六叔在咱们这个小区是位“名人”,他不但什么事都知道,而且他什么事都要管,大到小区业主家里的财产分割,小到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他都要“掺和”一下。不过大多数都是人家请他去主持一个公道。唉,你还别说,一些看似鸡零狗碎的小事,六叔不到场就会吵得一塌糊涂,六叔一到场,那就什么事也没有,凡事他都能给出个理儿来。

在我们小区里像什么夫妻吵架、赡养老人、男人出轨、女人外遇等等一些家庭琐事,他都要到个场、发个声,于是乎有人称他“包打听”“和事佬”“万金油”“老豹子”“楼串子”等,当然也有人叫他“老犯嫌”的!

六叔前段时间出了一场车祸,在他住院的那一阵子,小区里好多人都去看他,当我知道此事的时候他已经出院了。为此,我还内疚了好久。

那天早上,我刚到楼下就碰到他,他把我拦下说:“对了,王老师家的那个二小子回来了,没有工作,你在外面路子广,认识人又多,能不能帮他找一个临时工做做啊。这小子整天待在家不是个事,还经常跟王老师拧,拧不到一起就吵架!”

“六叔,我不是说您啊,这事,与您有什么关系。再说,那二小子,又不是省油的灯,连他老爸都敢揍,我怕他今后到了别的什么单位也会不消停的。”我带有点埋怨的口气跟六叔说。

“唉,咱们都是一个小区里的人,相互帮助帮助嘛!”六叔趴在我的车窗边眨巴着眼睛,主动跟我说了这番“好话”。

这事后来还真给办成了。

时间久了,别看六叔长得一副“怪样”,他在咱们这个小区就是“大爷”,一般人还真不敢不给他面子。为啥呢,人家是用真情换人心啊,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他图什么呢?啥也不图,就图个大家伙住在一起和和气气!

就拿今年这个年来说吧,谁都没有过好,六叔他更是没过好。

十一号楼刘木匠家的大儿子从武汉回来过年,这下子把整个小区人都吓得不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暴发以后,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防护。武汉是疫区,有人从武汉回,那还得了?

“老刘家的儿子从武汉回来了!!”小区里顿时像炸了锅似的一片“声讨”啊,纷纷要求刘木匠全家去医院,赶紧隔离。有的甚至报警求助。这时六叔出来说话了。

“大家都不要慌,千万别‘谈武色变——我来问问看什么个情况。等了解情况之后,我们再做下一步工作。”六叔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刘木匠的电话。

“喂,老刘啊,听说你大儿子从武汉回了啊……”六叔在电话里把刘木匠大儿子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刘木匠家的大兒子确实是在武汉工作,也确实是从武汉回来的,但是他儿子一直在外出差,11月底回武汉公司总部后随即又继续出差,完了之后直接回家。也就是说,在疫情暴发时他一直在外出差,人不在武汉。但为了保险起见,刘木匠答应全家隔离,他的大儿子单独隔离,并自愿到小区隔离点进行隔离。

“你看看,人家自愿隔离,又没说不去隔离,这样吧,他们家的情况由我负责向社区报告,马上要求医护人员上门检测,并配送一些口罩之类的防护用品,他们家的日用品也由我负责送上门,你们就好好在家待着,没事别出门!”六叔打完电话后当着几位业主代表说。就在六叔打电话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在用手拭着眼泪。

“他们家大儿子是重点,要单独隔离!最好是送到医院去!”

“那他们家大儿子单独隔离,一日三餐以及吃喝拉撒谁负责?”

几位业主你一言我一语。

“放心好啦,这些个都由我来,我是共产党员,这个时候我不上谁上呢,我都五十多年的党龄了,受党教育了这么多年,这点觉悟还没有吗?”六叔耐心地跟几位业主说。

“那个老李啊,你那棋牌室我看赶紧的关了吧,不要观望了,这疫情很要重视啊;还有李婶,你那个广场舞也不要去跳了,大家都消停一阵子,钟院士不是说了吗,宅在家就是为国家作贡献!”六叔说完去领防护服了。

自那天起,六叔就担负刘木匠大儿子的送餐工作,为了安全,社区给他配了防护服。

说实在的,在这之前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共产党员。

刘木匠大儿子的隔离房就在我这栋楼的东边,我站在阳台上每天都看到六叔准时给刘木匠大儿子送餐。

这段时间,每当看到六叔他那有点驼背的背影出现时,我的眼圈总有点涩涩的。

六叔,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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