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学敏
山腰的雪一直在犹豫,像是欲说又止的
实话,注视着爆竹们的烟火味。
戴口罩的人,携带雪花,一直走着
直到黑夜来临
白昼的尘嚣止于天空开满蝙蝠的花圈。
我在用诗稿后悔
《濒临》说到的七十七种动物
竟然没有蝙蝠,像是我写了一生的假诗
包括未取霍去病、辛弃疾这样的笔名。
不戴口罩的钟声,跌落在口罩的雪花上
那些啞口的寺院
如同大地的伤疤,正在测试他们的体温。
妻子习医,工龄三十六年,需用一千里的
路程返回岗位
拎着行李送她时,被警察疑似武汉游人
好在大雪尚未封路,父母还算健康
我也未老。
日日煮茶,把自己越煮越小,至卑微
至幼时田野里的野小蒜,熬到春天
万物又成了别人的葳蕤。
雪已退到山顶,大地赤裸
像是没戴口罩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