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伦
陈小军爱给人取绰号,全班五十三个同学,所有的同学都来一个免费赠送。
取绰号的水平嘛,绝对比那弄巷里开店取名的大师们厉害,不翻字典,不数笔画,更不问出生年月,以原来的名字为依据,观人察色,信手拈来。
同学们也给小军取了个绰号,叫话痨。
老师讲课时他说话,做作业时他说话,考试时他也说话,老师罚他写生字、抄课文、做下蹲,甚至跑操场都没有制止住。
可国庆一收假,“话痨”就再也不说话了。
“话痨——”有人叫他。
陈小军紧闭嘴唇,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作声,把手举了起来。“你怎么了?”对方朝他走过来。陈小军摆摆手。
“你有心事?”“失声了?”“舌头被咬了?”
陳小军把嘴咬得更紧,头摇得更加厉害。
上课的时候,老师也感到意外,抽陈小军回答问题,陈小军站起来,只说了一个字:“我——”就捂住嘴巴不说了。
更怪的是第二天,陈小军竟然戴着口罩来上课,从进学校到离开学校都没有人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正好那几天有流行感冒,左右的同桌把陈小军戴口罩的事给家长说了,家长来校或来电给老师反映,让自己的孩子别跟陈小军坐一起。
陈小军觉得冤屈,用笔申诉:我没病。他拍着胸脯,啪啪响,表明自己好着呢。
第三天,陈小军再去上学,口罩突然又没了。
远远地看见陈小军,有人朝他喊:“话痨——”
陈小军停下来,双手举过头顶,挥舞着正想回应,想了下,又咬紧了唇。
刚才喊陈小军话痨旁边的同学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人家几天一句话都不说了,还话痨呢?”
“那——叫哑巴吧。”
“对,哑巴——”
“哑巴——”
七八张嘴一齐朝陈小军喊了起来。
陈小军脸色紫红:“你们说谁是哑巴?”
啊?陈小军说话了?所有同学都大吃一惊。
“你这几天不是一句话也不讲吗?”
陈小军高抬下颌:“上周我摔了,两颗门牙掉了,说话漏风,难看难听……”
“你——”有人指着陈小军的门牙,“你的门牙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陈小军把脸扭到一边,说:“现在的门牙是补的。”
“噢——”
从此,陈小军再也不给别人取绰号了。
彼岸花开摘自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