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赵晨光

暮春时节，暖风熏人。孙科长騎着自己那辆服役多年的电动车悠然行驶在回家路上。今天单位刚发了工资，他心情不错。

路过一处建筑工地，孙科长无意间瞥见工地围墙外人行道边蹲着个小伙子，像在摆摊。孙科长多看了两眼，那小伙子二十多岁年纪，戴一顶蓝色安全帽，穿一身灰扑扑的工作服，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黝黑壮实，应该是工地的农民工。只见他面前铺着一块长方形的布头，上面摆着两件造型古朴痕迹斑驳的陶俑。

孙科长灵机一动：莫非这人施工时挖出了古董，为赚外快在这儿售卖？他当即停在路边，蹲下身一边打量那两样东西，一边与货主搭话。果然，小伙子躲躲闪闪向他透露，自己在工地挖地基时刨出这两样东西，觉得可能是古董，偷偷藏了起来。

这座城市历史悠久，积淀深厚，经常听到某地挖出古董的新闻，本地人都不以为奇。孙科长一颗心狂跳起来，连看那两件疑似古董的目光都热络起来。虽然不懂行，但他自认在机关大院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头脑和眼力都不差，对付这乡下穷小子应该绰绰有余。

没想到，这货主尽管普通话都说不利索，人却不憨不傻，还有几分倔强和定力。他掏出手机用手划了划，杵到孙科长面前说：“你瞧，网上这图片和俺挖出的这东西像不像？人家可卖六位数啊。我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但也不能太便宜了。要不是俺没门路又等着钱用，才不急着卖呢！”

经过数轮讨价还价，孙科长狠心砸了三千块钱买下那两件陶俑。

几天后的一场饭局上，孙科长酒酣耳热之际心潮澎湃，忍不住炫耀起自己这次捡漏的经历。一位老友听后脸色一变：“老孙，我可听说那工地出事了。因为资金链断裂，开发商跑了，工人也早散了，怎么还会有人卖古董？”

孙科长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立即告辞出来直奔那个工地。沿着隔离墙一路找寻，好不容易找到紧闭的工地大门，连拍好几下，才有个老汉极不情愿地出来开门。

听明来意，老汉说道：“不可能啊，停工快半年了，工人早散了，而且我们戴的是老板统一采购的黄帽子，哪有什么蓝帽子……”

选自《喜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