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TI翻译实习问题及对策研究——以2018东盟技术转移中心实习为例

吴 虹，陈 钰

（广西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自2004 年首届中国—东盟博览会（以下简称“东博会”） 举办以来，至今，广西南宁已经成功筹备了15 届东博会，第16 届东博会也刚刚落下帷幕。东博会举办期间，南宁还会举办各种论坛和大会，如中国—东盟商务与投资峰会、中国—东盟药品合作发展高峰论坛等，笔者当时参与筹备的第6届中国—东盟技术转移与创新合作大会（以下简称 “大会”） 就是其中之一。一般从6月份开始，会议承办单位就陆续开展筹备工作，在“一带一路” 的背景下，外语人才在筹备工作中依旧必不可少。因此，每年此时，几乎每个承办单位都会招聘实习生协助筹备会议，笔者也因此成为广西东盟技术转移中心（以下简称为“CATTC”） 对外联络部的一员，CATTC 主要负责大会的筹备，笔者当时作为一名准MTI笔译硕士生，在没有接受过任何课程训练的情况下进行实习。在接受了一年的MTI训练，回顾实习时的情况，笔者认为MTI课程设置还存在一定的改进空间。虽然本文只讨论了CATTC 的MTI 翻译实习案例和广西大学MTI 课程设置，但笔者希望，本文着重讨论的专业问题、职业问题及对策分析对MTI人才培养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一、专业问题

总体来说，CATTC 翻译实习生工作主要分为两部分，前期协助文字翻译工作，如商务邮件、邀请函、宣传册等的翻译写作，以及一些行政工作，如分发文件、查找资料、录入名片、信息收集、电话联络、制作嘉宾行程表和报名信息表等，后期主要负责陪同参会代表团，即东盟各国的科技部领导，其中涉及商务会谈、接待、交际的口译。

1.专业术语的翻译

由于CATTC 由广西科技厅牵头建设和管理，科技厅也是大会承办单位，支持单位还包括广西药用植物园、广西中医药大学等，因此，在文字翻译工作中，实习生除了完成CATTC 下达的翻译任务外，还需协助科技厅的翻译工作，翻译支持单位的资料。这些资料的共同点就是词汇具有鲜明的专业性，主要集中在人工智能、大健康创新技术、东盟科技创新等领域的技术成果及产品。这种情况下，笔者选择借助一些简单机辅工具进行翻译，但隔行如隔山，专业术语的翻译并不简单。比如，在翻译林科院的资料时，某种植物的英文译法网络版本不止一种，为了保证译文质量，就必须花费双倍时间和精力在辨别正确或最佳译法上。

2.头衔和职称的翻译

CATTC 以推动中国与东盟各国之间先进适用技术转移，促进中国与东盟各国创新区域一体化发展为宗旨。大会期间，东盟各国科技部部长和我国中央领导是最主要的嘉宾，此外还有各大企业、高校、科研院所的领导莅临大会，因此，职位的翻译不可避免，这也给初出茅庐的翻译实习生带来了新的挑战。在国际活动中，领导行政级别的翻译是不容出错的地方。在接到含有职位翻译的任务时，如日程表、邀请函、个人简历等，笔者一般采取的方法是登录该嘉宾所在机构的官网，查看是否有官方翻译，如有，则使用官网译法，但实际上这种操作并不轻松，第一，有些机构的官网并不起眼；第二，国内搜索引擎很难搜索到真正的官网，或找到了官网却没有登录的权限。另一种情况是，找到了官网，但嘉宾的信息并不在上面，或隐藏在网站的某个小专栏中。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极其耗费精力和时间，而且有时并非能完全保证翻译的准确性。

这类翻译的挑战性还体现在文化差异上。实习生如果缺乏一定跨文化交际意识，在翻译上就会受惯性思维的限制。比如，泰国、老挝、缅甸、菲律宾的科技部（副） 部长都莅临了第6届大会，在翻译这些部长的头衔时，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不假思索地将其全部翻译为 “minister”或 “vice minister”，但菲律宾的 “部长” 和 “副部长” 的翻译不同于东盟其他国家，分别为“secretary” 和 “undersecretary”，因此，无论翻译什么内容，都不能过于凭主观判断。

3.“套话” 的翻译

“套话” 即几乎每年都会出现的固定句子，诸如“中国—东盟博览会先进技术展由中国科技部、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由广西科技厅、CATTC承办，已成功举办XX届，成为东盟各国了解中国科技发展、寻找技术合作、获取发展商机的重要窗口和平台” 此类的句子就属于 “套话”，在展会邀请函或介绍中都可以看到类似句子。虽说这类翻译对于MTI学生来说难度并不大，但每位实习生的翻译思维不同，采取的翻译方法也不同，即使大家的翻译在语法和意思上都无法挑剔，但是在“套话” 的翻译上进行创新实在不属于上策。所幸CATTC 当时也提供了参考翻译，实习生在翻译时只需修改一些信息，这种做法不仅提高了翻译效率，还可以保持实习单位的翻译风格。

二、职业问题

1.人力资源利用不当

CATTC 实习前期和后期的工作量对比较大， 前期， 实习生基本无工作任务， 按照CATTC 的安排，实习生可以利用空余时间查阅东盟十国科技部门状况、行政级别划分等背景资料，相当于一个自我培训的阶段。后期人手紧缺，CATTC 又招聘了三位实习生，但并未根本解决问题，主要因为同部门之间信息沟通不足，容易造成“兵荒马乱” 的假象。大会前夕，经常需要加班加点翻译紧急文件，一般是更新后的日程表，其中，职位翻译最耗时，因为要一一确认，按时完成工作往往需要与同部门实习生合作，然而，经过沟通后才得知，实习生手头上的某些翻译任务具有高度的重合度，但实习生之间一般不会分享自己翻译的文件，即使经过自己认真翻译、反复确认，因为并未收到明确指示，允许上传至工作群，实现资源共享。而且，实习生很少收到关于自己翻译的反馈，这就意味着，实习生不知道自己的译法是否被认可采纳，若再次翻译相似文件，很可能会遵循原来的译法，无论译法正确与否，负责人都需要花费时间检查确认实习生的译文，这在分秒必争的大会筹备后期影响甚大。同时，CATTC 和科技厅之间也存在类似问题——必要沟通共享不足，大会第一轮通知英文版由CATTC 发布，第二轮通知与第一轮通知的内容变动不大，但是科技厅并未直接在第一轮通知的基础上进行加工修改，而是将第二轮通知交给实习生重新翻译。

CATTC 完全可以充分利用实习生的人力资源，部门的一位实习生就利用前期工作时间制作了一份东盟十国科技部门与相关机构的表格，其中包括每个国家科技部门及其管辖机构的官方译法和官方网址。这份表格在后期工作中帮助很大，节省了大量自行上网查阅确认的时间。外联部前期一共十个实习生，各自的计算机运用能力和信息查找能力不同，有的比较擅长去外网查找资料，如果分工合作，各自总结一份自己查阅并确认的资料，实现共享，这会大大提高后期工作效率，避免工作失误。

2.翻译质量把控不足

在CATTC 外联部，文字翻译流程一般为三步：由一位实习生先翻译，另一位实习生检查，最后领导检查并修改。然而，这样严谨的操作也难以保证最终译文的质量。大会第二轮通知是科技厅要求翻译的，当时CATTC 已经在工作群里分享了第一轮通知的英文版，上文提到，第二轮通知与第一轮通知的内容差别不大，笔者在参考后发现，第一轮通知中将“朱槿花厅” 译为了“Zhujin Flower Hall”，但是根据南宁会展中心官网，朱槿花厅的官方译名为 “Chinese Hibiscus Hall”。而且，即使翻译初稿确认无误，大会会议手册中仍出现了单词拼写错误。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下，译文质量把控的确是个问题，但是，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单词拼写错误完全可以避免。

3.资源循环利用不足

截至2018年6月，CATTC已经成功筹备了5届大会，鉴于负责业务的固定性和针对性，每年翻译的材料理应重合不少，比如，参会机构名称、嘉宾头衔、参展项目名称等，实习生也会被要求整理打包、备份自己经手的文件，因此CATTC 应该积累了一定的有效资源，但是，这些资源并未得到有效利用。然而，要想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下大大减少错误率，有效资料的循环利用是关键。大会前夕，有一个翻译2017 年技术展照片配文的任务，负责人强调翻译要与往年保持一致，以往年照片中的翻译为准，但中国—泰国崇左产业园的英文并不清晰，照片中该展区的“产业” 翻译为一个以字母 “C” 开头的单词，而根据网上该产业园签约仪式的现场照片，该产业园翻译应为 “China-Thailand (Chongzuo) Industrial Zone”，大量人力和时间被花费在辨别一个单词上，却未达到预期的效果。每年负责翻译的实习生不同，不断重复相同的翻译工作无利于工作效率的提高，更重要的是，不同的翻译版本可能会影响主办方和外国参会嘉宾之间的有效交流。

三、对策研究

1.办学单位：创新课程设置

许钧(2010)指出：“如果我们不去了解市场、接近市场，关注市场的需要，那么我们的教育也许会与社会的需求脱节，我们培养的人才也无法满足社会发展的要求，最终我们的翻译教育也就有可能因为脱离现实、远离市场而遭到市场的淘汰。” 穆雷（2012） 也指出了：“翻译人才培养必须和翻译行业、翻译市场联系起来，才能具有针对性，培养出来的翻译人才方能适应翻译市场的需求，满足翻译行业的要求。在此基础上，各个学校可以根据市场需要和自身特点准确定位，各司其职，培养符合社会需求和要求的专业翻译人才。” MTI 办学单位可以针对学生实习中存在的问题在人才培养教育方面做出有益探索，以期达到办学目标，而课程设置可以作为探索的起点。

（1） 设置口译、笔译交互的课程。MTI专业分为口译、笔译专业，两者课程设置相对独立、交互性薄弱、区分度明显。拿笔者所在办学单位举例，根据《翻译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性培养方案》（以下简称“培养方案”），翻译概论、笔译理论与技巧、口译理论与技巧这三门课为专业必修课，因此，广西大学的MTI笔译学生仅有一门口译训练课程，即口译技巧与实践，32个课时。在完成第一学年的笔译课程后，笔者发现，口译课时之短的确难以保证口译技能的学习和掌握，其中包括记忆、语言转换和临场反应能力。由于课时限制，许多口译技巧没能得到扩展、实践和巩固。在选修课上，虽然笔译和口译课程选择体现出了明显独立性，但《培养方案》对口笔译学生是否可以交互选择选修课程这个问题没有明确提及，只是表示“各院校可根据本专业的培养目标和各院校的办学特色自行设置若干门特色课程，作为限定性选修课”。根据广西大学的MTI培养方案，笔译学生无法选择口译选修课，但口译学生可以选择笔译选修课程，这导致笔译学生在专业口译技能上的不足，毕竟专业老师的指点会让学生的学习事半功倍，而且，课程学分关系到毕业问题，若少了学分的 “束缚”，除了自觉性极强的学生，大部分人无暇或不会以与对待笔译一样的态度对待口译练习。笔者是在入学前进行的实习，同部门还有同届的跨专业笔译学生，在没有接受过任何课程的情况下，大家都圆满地完成了大会期间的陪同任务。真正让笔译学生感到挑战性的是领导谈话的交替口译，不同于口译学生，笔译学生平常缺乏课外实践机会，技能运用不熟练，临场反应和心理承受能力较逊色。第16届东博会即将召开之际，MTI学生又纷纷奔赴各大实习单位筹备各大会议，即使已经接受了一学年的训练，不少笔译学生仍对口译实践表示担忧。我国开设翻译硕士专业学位，目的是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专业性口笔译人才，而不是单纯的口译人才或者笔译人才。而且，随着市场的发展，许多单位公司为了节约成本，不会刻意区分口、笔译的需求，招聘时自然是具备两种能力的应聘者优先。在这种趋势下，仅具备口译或笔译单种能力的MTI 毕业生便会陷入窘境。因此，培养同时具备口笔译能力的人才并非是某个地区或者某个院校的特色办学要求，而是全国MTI办学单位的必然要求，那么，除了办学单位根据情况变通教学，教学指导委员会是否也可以根据情况作出相应调整，在全国范围内完善MTI的培养？

（2） 创新跨文化交际课程内容。黄友义（2018）：“学外语的人应该有特别强烈的国际化意识。” 刘东彪（2011）：“地域差异应该是MTI特色专业的另一个设置方向。” 因此，MTI 办学单位在重视培养跨文化交际意识的同时，还可以结合区域经济发展优势，创新课程内容，突出课程鲜明的指向性和实践性。广西大学位于南宁——中国面向东盟国家的区域性国际城市，也是东博会永久举办城市，西大MTI毕业生与东南亚国家打交道的机率很大，而国际化要求首先去了解其他国家，因此，在开设的跨文化交际课程上，可侧重于与东南亚国家相关的知识，而且重点应放在政治、经济、文化、法律等方面，这些方面的知识对于职业化译者应用极广。比如，东盟国家人民信仰宗教不尽相同，陪同翻译如负责其饮食起居，这就需要一定的文化背景知识。CATTC 也会要求实习生了解东盟十国相关信息，内部也有详细的东盟国家电子版介绍，如果MTI毕业生可以在在校期间吸收这些信息，这对于单位和自身来说都是有利无弊的，单位某种程度上节约了培训时间，毕业生可以尽快上手工作，避免工作中的低级错误。

（3） 巩固应用文翻译写作。穆雷于2018 年11 月在广西大学外国语学院的讲座上强调了应用文写作对于MTI人才培养的重要性，笔者对此观点深有感触。虽然汉语写作与百科知识是MTI初试的一门科目，其中应用文写作作为这门科目的一部分，但是很少学校会开设相关课程继续巩固学生的写作能力。经过两个月的实习，笔者发现，应用文写作在工作中占比甚大，如邮件联络、邀请函的起草和翻译等。如果学生在校期间没有意识去了解不同应用文的格式和称呼等知识，步入职场时就会处于被动地位，更有甚者连“此致敬礼” 的格式都弄错。

2.实习单位：建立语料库

针对以上职业问题，笔者认为计算机辅助翻译可以应用于相应解决对策上，大大提高翻译效率。记忆库是机辅翻译的核心，可利用翻译记忆软件的技术原理——用户在使用过程中利用已有原文和译文建立起一个或者多个翻译记忆库和术语库，术语库包括历届参会企业、科研院所、高校机构的官方名称、参会嘉宾头衔、参展先进科技等。记忆库并非静态的，实习生和翻译人员可以往记忆库添加新素材。再者，计算机辅助翻译被教学指导委员会列为 “综合类选修课”，广西大学则将该门课设为第二学期的学位课程。如果众实习单位将翻译记忆软件投入使用，在暑期实习里，学生便可以马上将所学知识应用在实际操作中，无需额外的培训。随着每年大会的成功举办，参会嘉宾和机构不断更新，科技不断发展，相关术语库也随之更新，在往后翻译实践中，既避免了重复的劳动，节省了时间，又可以避免同一术语译法不一的窘境。

3.实习单位与办学单位合作

广西各高校MTI的培养目标之一正是服务东博会，因此实习单位可以尝试与高校合作。办学单位可以通过合作获取相关资源，给学生争取更多的实践机会，提高教学的实用性和针对性，实习单位可以通过合作向高校传达对翻译人才的要求，从而节省实习生入职培训时间和成本，达到双赢。如成功建立翻译记忆库，实习单位还可以充分利用高校优质翻译人才资源，共同提升记忆库译文的质量，争取把中国参展企业的文化精神传递出去，促进中国与东盟各国之间的交流和合作。比如，在第6届大会上，京东物流的 “无界共生” 并未发布官方译法，如将“共生” 直译为“symbiosis”，则侧重的是生物学概念，无法更好体现京东的经营理念。实习期间翻译的大部分内容最后都会印刷在大会的会议手册上，手册为中英双语，国内外参会嘉宾人手一本。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翻译实习生已经处于对外传播中国的第一线，字对字、句对句翻译的文字转换只会导致对外沟通性缺失。东博会作为“中国文化走出去” 的一个重要窗口，翻译人员应该有意识地讲好中国故事，传达好中国的声音。相关单位与高校的合作可以更好地发挥东博会外宣的传播效果，扩大外国受众群体。

4.个人：加强专业技能的训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扎实的双语功底是一个MTI学生的就业前提，黄友义（2017） 指出：“没有良好的语言基本功，想从事翻译就是空谈”，出色的工具能力、翻译知识能力、沟通协作能力等则是加分之项。MTI学生必须具备在翻译职业化下的忧患意识，明白自身不足之处，不能过于依赖且满足于有限课时内学到的知识，应从自身不足出发，查漏补缺，拓宽知识面，强化跨文化交际意识和能力，同时有意识地在翻译实践中遵守职业纪律，培养职业道德，努力朝着高层次、应用型、专业性的复合型人才方向靠拢。

借自身实习经历，笔者想说明，MTI学生在实习过程中因受其所学知识、单位安排等方面的影响，在工作中会存在一些疑惑，遇到一些问题。面对这些疑惑和问题，MTI培养院校、实习单位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做出适当改变。打铁还需自身硬，学生更要注重自身专业技能的培养和职业素养的提升，为未来职场生涯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