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利
今天上午,家门口来了个收破烂的老头。那个老头操着一口地道的商丘口音,让我倍感亲切,因为孩儿他爹的老家就在商丘。邻居大娘悄悄跟我说,这个收破烂的老头人很实在,价钱公道又不缺斤少两,家里有啥不要的破烂占地方,可以放心卖给他。
正好,我家的奶箱、饮料瓶堆了一大堆,早该清理了。于是,我喊住他:“师傅,到我家帮个忙吧。”我一直认为,到家里收破烂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大家口中的生意人,而是来家里给帮忙的人。
那老头听见我召唤,慈祥地对我笑了笑,进了我家院子。他的动作有些慢,这样自食其力的老人,总是让我另眼相看,又总是令我心生怜悯,我不由自主地和他一起整理起院子里的杂物来。
“老师傅,你今年多大年龄了?”我问他。“呵呵,76岁了。”他憨厚地笑笑,回答我问题时,语气里略带自豪。“那你身体还真不错,耳不聋眼不花的,还骑着三轮车干活挣錢,厉害!”我夸赞道。“呵呵……厉害啥,年龄大了,又不会干别的。”他谦虚道。
“师傅,你一年能挣多少钱啊?”我问。一说到挣钱,那老头来了劲儿,话多了起来:“一年能挣万把块。除了我自个儿生活,都给我小孙女交学费了。我小孙女都上大学了,一年连生活费8000多块,都是我给她寄的钱。我大孙子都上班了,是警察,他不要我的钱,还给我钱呢。”
“师傅,你真厉害,孙子孙女都那么大了。那你出来收垃圾,你老伴呢?”我问。“老伴不在了。”那老头幽幽地说,眼神立刻黯淡下来。“生活好了,要是老伴儿在该多好啊。”我说。“哎,我都忘了老伴儿长啥模样了。”那老头道。
“不会吧?老师傅你忘性也太大了吧,把老伴忘了?”我笑着逗那老头。“哎呀闺女,你不知道,我那老伴长19岁呀。”老头说。“啊?怎么那么年轻啊?”我表示有点蒙。
“那年,我18,她19。生我儿子时,她没了。我越老越记不起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就记得她长得可漂亮了,别的真记不起来,哎,转眼我也老了,该去找她喽,就怕我去找她,又不认识她。”老头说。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这人,最怕听爱情故事了。
(白丁儒摘自《溧阳日报》
2019年1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