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生韧性和逆周期政策 支撑2020年中国经济

连平

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长

《首席经济学家》主编

目前，新冠肺炎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正在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尽管疫情来势汹汹，但从过往类似传染病的经验、现代医疗水平和手段、以及中国所特有的聚集和运用资源的能力等方面来看，其肆虐持续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回顾现代医学史，传染病疫情通常持续时间为1至2个季度。新冠肺炎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主要是短期的，中国经济具有的内生韧性和逆周期宏观政策发挥作用及其两者的有机结合，将支持和保障2020年中国经济运行基本实现既定目标。

一季度通常是国内投资和工业生产的淡季，春节前后可能影响经济运行半个月至一个月，这一时间段经济活动相对偏小，一季度经济增长往往是全年中增速最低的。这次疫情在全国爆发主要是从春节开始，至二月下旬已出现明显改善。伴随着疫情传播能力的减弱和医疗防治水平的提高，尤其是有效药物和疫苗的问世，疫情尽管可能会有反复，但总体上必将走向可控。由于假期延长，各地面临交通和出行管制，复产复工有所推迟。2月中旬过后，随着延长的假期结束，出行和交通管制的放松和取消，企业复工将逐步推进。在努力完成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的政策要求下，随着逆周期宏观政策力度的加大，投资和工业生产会加快步伐，形成较有力度的反弹。在财政政策和金融政策的大力度支持下，基建投资增速会明显加快，房地产投资继续在高位运行。伴随着消费反弹和出口改善，制造业生产和投资将会平稳增长。

疫情爆发必然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消费增长，居民的旅游、餐饮、文娱等活动迅速收敛。2019年最终消费支出的经济贡献率达到57.8%，疫情必定会对经济增长产生较大的阶段性负面影响。消费受到影响，第三产业必然被拖累，交通、运输、餐饮和住宿等行业难以幸免，2019年第三产业占GDP份额已经达到54%。然而需要注意的是，目前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为39%，比15年前要降低4个百分点，而批发零售、餐饮住宿和交通运输等行业占比相对稳定，而受影响较小的金融行业在GDP中的比重上升了4个百分点。

当今社会线上消费发展十分迅速，这是十年之前所无法比拟的。目前线上消费已占消費约26%的比重。疫情爆发以来，线上买菜购粮、在线办公、线上娱乐、线上教育、远程培训、线上问诊甚至线上购房购车等大幅增长。线上经济活动的大幅增长将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疫情对消费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有必要指出，疫情过后，消费可能出现补偿性的反弹;有些消费会迟到，但不一定会缺席。尽管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常性的消费已经无法追回，但许多随机性的消费依然可以在疫情过后展开。如聚餐、观影、旅游、购物、文娱、培训等等。随着复工陆续展开和消费出现补偿性的快速反弹，全年消费依然有可能保持总体平稳运行，第三产业中的相关行业也将相应受益。疫情爆发以来，对相关防护药品和器具以及医疗设备的需求持续大幅度增加;保健和健身器材、中药材和中成药以及日用洗涤用品、消毒液、酒精等产品的消费大幅增长，拉动相关行业快速增长。可以预测，疫情后，交通运输业、批发零售业、住宿餐饮和旅游业等行业都将出现恢复性的大幅增长。

为达成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避免经济运行出现大幅度回落，逆周期宏观政策的力度必将加大。积极的财政政策将进一步加力提效。财政赤字可能在去年2.8%的基础上进一步上升，达到或超越3%。必要时，不排除发行特别国债或增发国债的可能，地方政府专项债将有可能达到2.5万亿左右。2020年将会继续挖掘财政性的、趴在账上的资金，发挥好闲散资金的作用。财政将运用定向减税、发放补贴等方式支持民营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等微观主体，防止出现大面积企业倒闭和失业。

货币政策将形成“宽货币+重结构+降价格”的组合。流动性将保持合理充裕，具体手段是全面或结构性降准并搭配货币市场政策工具的使用。运用传统的再贷款等工具，重点支持民营和小微企业以及疫情严重冲击的相关行业。全年信贷增速可能回升至13-14%，M2增速可能达到9%-9.5%，社融增速可能运行在11%-12%区间。推动市场利率水平下降尤其贷款等融资利率走低，将是2020年货币政策的重头戏。在市场流动性已经较为充裕，定向金融支持积极展开的同时，更为迫切的任务是降低融资利率。在货币市场利率下调的基础上，MLF和LPR已经并将进一步相应调降。而3月即将实施的存量贷款定价切换将为之提供适宜的条件。LPR一定程度上的下调将有助于明显降低实体经济的融资成本。

2019年底和2020年初，短期经济显现出企稳的端倪。但一月中旬过后经济运行则掉头向下。由于二月中旬春节延长的假期结束之后，各地已陆续复工，所以影响较大的时间段是1-2月份，三月份开始经济将逐步回升。可见，一季度必定是受疫情影响最大的阶段，估计会减速1-1.5个百分点，即一季度GDP增速可能降至4.5%-5%。之后的三个季度为补偿一季度的损失、达成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提供了充足的时间。近年来，中国经济已经从10%左右的平台持续回落至6%左右的水平。在新型城镇化、区域经济一体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和扩大市场开放等因素推动和支撑下，中国经济的绝对波动幅度将趋于收敛。由于疫情爆发在1-2月份，全年的宏观政策有条件在一季度内及时进行针对性的调整，为全年经济运行恢复至趋势性水平提供有力的支持和保障。二季度后增长反弹的力度也会相应较大。2020年中国经济增长可能不会出现一个百分点以上的回落，初步估计增长水平可能在5.5%-5.8%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