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事干杯

2020-03-11 07:29陶代伦
牡丹 2020年2期
关键词:陶子大哥母亲

周末的阳光格外灿烂,陶子的心情像天空的云彩,妻子看着他,他看着妻子,无言。陶子拉着妻子靠窗闲坐下来,目光如水。多少年来,那些可追,有盐也有味的往事,陶子一直都想向妻子述说。

童年时光

童年的时光是美好的。陶子老家的院子很大,住着十七八户人家。四合院的穿斗瓦房,还有小天井,典型的明清建筑,而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1966年,这一年年底的一个早晨,陶子降生了。陶子似乎耳朵很灵,还在母亲肚子里,就听见武斗的声音。出生的时候,哭声压过村旁小河的流水声。有人说,生在早晨的人“八字”大,不知道是真还是假,而陶子也从来胆大,哪怕是一个人在夜里行走,也从不怕暗中的任何妖魔鬼怪。

六岁那年,陶子开始记得“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知道最多的事,就是斗地主,打倒牛鬼蛇神。父亲也戴过“高帽子”,因为家里成分不好,好像叫什么“小土地”,一家人不能抬头说话。

夜,很寂静,陶子睡得正香,锣鼓声传来,惊醒了陶子。大人们告诉陶子,隔壁的张婆婆死了。陶子跑去看张婆婆,拉着她的手。

“怎么了?怎么了?”陶子反复地问。

死亡,对于那时的陶子来说,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张婆婆是最好的人,从没骂过陶子,还拿桐子叶粑粑给陶子吃。那时家里都粮食不多,平日里都非常节省,有时吃野菜,还吃过糠粑粑。桐子叶粑粑是苞谷粉子做的,对陶子来说,算是打牙祭了。张婆婆很亲近陶子。张婆婆不识字,但教过陶子数数,从一数到九,还夸陶子聪明,“把娃儿送去认字”,张婆婆给陶子父母说了好几回。陶子根本不相信张婆婆会死,张婆婆在陶子心里活着呢。

1974年,陶子八岁多了,开始发蒙读书,学校就在陶子家的院子里。陶子记得那天早饭后,他像往常一样拿起狗屎箢篼,赤着脚,准备出去捡狗屎。父亲叫住了陶子,并把他手上的箢篼卸下来,不顾他身上的臭味,拉着陶子走进了教室。陶子想捡狗屎给家里挣工分呢,一门心思想着逃。再加上,陶子看见教室里那几个十三四岁又脏又臭的同学,还高了陶子一个头,心里有点发怵。

学校其实不像学校,是院子里腾出的两间老屋,一间做教室,另一间较小,是老师的办公室,里面还放着乱七八糟的竹木。书桌是石头做的,坚固结实,想毁坏都不容易。陶子的父亲、母亲都是很严厉的,陶子不敢违抗,违抗的后果会是父亲拿着桑树条打得陶子双脚直跳。

就这样,陶子读上了一年级,开始了学生时代。至于幼儿园,那时陶子没听说过,城里也许有。老师发给陶子就两本书,语文和算术,还有一支铅笔,一个小字本,一个通行本。

老师的文化并不高,只读了初中,课外也是要干农活的,叫民办教师。陶子除了上学,也要帮助父母劳动,课外主要干着捡狗屎的活。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毕业,就一个教师,教所有的课程。一年级的语文课本不是从拼音开始,语文书上先教思想政治。老师拼音不好,因为四川的口音,普通话更是不行,读音不是很正确。陶子读书不是很用心,记忆力却很好,字也写得不错,受过老師的表扬。陶子的算术好像天生不行,“3+2-5”老是不知道答案,不知挨母亲的打有过多少次。为此,陶子逃过学,父母把陶子找回来,打骂过后再亲手交给老师,但总体还是个好学生。因为个子小,陶子总让着同学,从没在校打过架。当然,陶子也有想打架的时候,但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

陶子在院子里几乎读完了小学,能够背诵很多毛主席语录,陶子能背诵“党在社会主义时期的总路线”,现在也还记得:“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这个历史阶段中,始终存在着……”小学五年级即将毕业的时候,陶子的学校还没有名字。1978年,大地焕发了生机,祖国欣欣向荣,大队新建了校舍,正式取名为沙石坎小学。少年陶子搬进了新教室,用上了木书桌,笑容格外灿烂。几个月后,陶子小学毕业了。

沙石坎是陶子的老家,沙石坎小学是陶子人生的第一个履历,这是有着陶子的美好童年时光。

初中时光

大地披上了绿装,祖国的形势一天比一天好,陶子怀着喜悦的心情升上了初中。

初中报名那天,陶子穿了一双新的解放鞋,一件粗布新衣服。可是天不作美,雨点时儿大时儿小,陶子害怕弄脏新鞋,打着赤脚,在大哥的陪同下,来到平静乡小学报名入学了。平静乡小学其实也是一个院子,只是比沙石坎那个四合院大多了,还有戏台子。学校离家四五公里,不远也不近。小学里办有三个初中班,有两个班主任是公办教师,剩下的那个班主任是代课教师,那就是陶子的大哥。兄弟俩当然最了解,大哥没有考上大学,毕业不久后,经他的高中老师介绍当上了代课教师,陶子却打死也不想读他教的班。

学校不懂陶子的心。三个班,偏偏就安排陶子读大哥教的班。大哥考大学时考分差得还是挺多的,上大学可以说没门。

大哥到平静小学任教,担任初中代课老师,看得出来大哥对陶子的关照。大哥把陶子安排坐在第二排中间位置,陶子年龄较大,个子却小,本来按高矮只能坐在第一排。

“起立”,大哥开始上课,有些慌张的样子,似乎还有些颤抖。“现在开始点名”,大哥在讲台喊了一声,念到陶子的名字时,陶子没有做声,耷拉着脑袋。大哥横了几眼,继续往下念。陶子也不想看他上课,低着头,竖起耳朵只顾听,心里有很不舒服的滋味。

陶子与大哥关系一直不好,在家的时候总是拌嘴,没消停过。陶子比大哥小五六岁,个子小不说,身体也单薄。拿母亲的话说,叫“担不起一头,抬不起一杠”,陶子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母亲对陶子很担心,说是长大了要遭饿死,求不到吃,总是顾着陶子。母亲煮饭的时候,总要丢个碗在锅里,煮熟了才把碗舀起来,碗里米饭多,红薯少。而锅里基本上是米汤和红苕,这可苦了陶子哥。

放学的钟声还在响,陶子的双脚早已跑出了教室,书包也忘了拿走。大哥咬牙切齿,想揍陶子一顿。回家后,陶子和大哥不可避免地吵了一架,陶子大声说:“不读你教的书”。父母很着急,最终偏向了陶子,“换班!”

另一个班仍旧关照陶子。老师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还拿了一个班干部名额给陶子当,叫生活委员。对于这个老师,陶子是充满敬爱的,之后不管过了多少年,陶子仍然感谢着这位老师。

老师换了,新老师的教学水平却并不比大哥好到哪儿去,就连好多字,都在乱认。比如:杠杆,偏要读成“拱杆”,上高中时,陶子不经意间读出来,同学们哈哈大笑,才知道老师教错了。陶子没有责怪老师的想法,老师已经尽力了。

陶子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学习态度不算好,期末考试却考了班上前三名。

陶子赶上了好时光,《人民日报》大篇幅刊登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高中公开硬考了。初中两年不到,陶子一晃就要毕业了。考高中计算四科成绩,陶子的语文、政治一直拿高分,数学中等偏下,理化更差。中考的作文题目,《给归国难侨的一封信》,好多同学都在写修桥,不懂得“侨胞”的“侨”的意思,写偏了,陶子却写对了。这可能也算运气,陶子后来考上了。班上就考上三个班干部,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陶子从心底里感激老师,总在想,不是当个生活委员,有了更强的进取心,很可能就和其他同学一样,名落孙山,永远地离开校门了。

各种各样的事总是那么多。陶子想把故事捡起来,装进酒坛子里,珍藏起来。

“高中研究生”

初中升高中公布了录取线,陶子高出分数线10多分,可高兴坏了。父亲、母亲却好像并不太在意,继续忙着农活。

这是一个暑假天,当教师的大哥回到了家,和农民一样,什么农活都能干。全家人都很辛苦,陶子也不例外。陶子个头矮小,身体弱,好多重体力活干不了,就干些打杂的活。八月下旬,谷子熟了,陶子和母亲割谷子,父亲同哥哥打谷子。临近中午,陶子回家烧火做饭,大哥帮着父亲把谷子用大萝兜担回石坝子,等着母亲翻晒。

高中新生录取榜公布了。

新生入学榜上没有陶子的名字,陶子大失所望,几乎是流着泪回到了家。

陶子的大哥毕竟是教书的。当然清楚,陶子的分数超过了录取线,为什么没有录取?陶子大哥找上教办和文教局,终于找到了结果。县中学有个陶之的名字,录取分数和陶子完全一样。陶子气了一场。不过,最后阴差阳错陶子还读上了县城中学,坏事变成了好事。

步入高中大门,陶子走路都带着一阵风。

班主任老师点名了。“陶之!陶之!”没有人回应,同学们左看右看,最后目光投向陶子。

“叫你呢。”有个同学直接提示陶子,以为陶子没有听见。

“我叫陶子”,陶子答到。

“我的册子上只有陶之,你就是陶之。”老师抬高川普的声音道。

陶子才不管那些,名字是父母取的,谁也不能改变,固执使用陶子这个的名字。但学校的档案依旧是陶之。

陶子不从,跑到班主任那里理论,“你们给我搞错了,必须给我纠正。”陶子胆子也够大,学校屈服了,恢复了陶子的本名。

陶子是农村的孩子,到了城里的学校,才真正感觉到学习上的差距,特别是上英语课。学习了一两周,陶子ABC还不会准确发音,二十几个英语字母也不会写。城里学生初三就学过英语,陶子只读过初二,没有初三。特别是早读课,陶子一发音,同学们总是停下来大笑,陶子就干脆不读了。自然的,陶子的英语成绩也不会好,100分的题,最好成绩也没考过60分。还有数学,陶子天生讨厌,读初中时数学成绩就不好;上高中了,陶子脑子并不笨,也下定决心刻苦钻研。但是无论怎么努力,成绩就是上不去。

当然高兴的事也会发生,让陶子意想不到。

有一堂语文课,老师讲解陶子的作文,作为优秀范文,让那些瞧不起陶子的同学顿时刮目相看。老师讲了很多篇,越讲越兴奋,最后号召同学们要向陶子学习。可以见得,语文老师十分喜欢陶子。

高中二年级,电影《刘三姐》家喻户晓,陶秀才与刘三姐的对歌,好多人都会唱,当然,陶子也会唱,但不敢大声唱。

“你歌哪有我歌多,我的歌儿流成河”,陶子喜欢唱歌,唱得也不错,走路都在哼。陶子姓陶,20世紀80年代是个充满幻想、激情澎湃的年代。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同学们把陶子喊成了“陶秀才”。从此,陶秀才这个名字,比陶子的本名响亮得多,认识陶子的人也都这么叫。

高中阶段的学习是辛苦的。按陶子的家乡的话来说,叫没有“打咣子”。可是无论怎么认真,陶子的成绩都在中等偏上的位置,有的学科排名还靠前,如语文、历史、地理单科成绩常在班上前三名。平时念分的时候,陶子喜忧参半。到了期末,通知书上的那个总分,陶子感觉脸上有跳蚤在爬,有些羞人。

时光跑得飞快,不知不觉临近毕业。考大学注定没有指望,按惯例,全学校也不过二十多名(包括文理科)能考上大学,不像现在,一个学校能考上一两千人,基本都能上大学。20世纪80年代考大学还得先预选,要拿到正考的考卷,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管怎么说,陶子的文科班四十多个同学,成绩在前二十名,努力点,也许可以进入预选名单,看到考大学那张真正的考卷。

功夫不负有准备的人,陶子终于参加了大学考试。至于名落孙山,陶子一点也不奇怪。

高考也考了,虽然考了等于没考,都是偏科害的,陶子心想还是安心当农民吧。当农民有什么不好?包产到户了,有农活就干,没农活就耍。农村的天地多么的广阔,想飞哪里就飞哪里。

可是陶子的母亲不这样认为。母亲说陶子不是当农民的料,难道当农民标准很高?陶子常常听母亲的数落,除了人矮小、体力弱,“担不起一头,抬不起一杠”外,在农村还要打单身,讨不到媳妇。陶子哪里想得这么远,甚至压根就没有想过。仔细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陶子也开始这么想,有点对生活丧失信心。

八月下旬的一天,天气热得不一般。母亲突然对陶子说:“下期开学了,你去复习吧。”陶子只觉得感动:母亲对我是真的好。

家里条件开始好起来,大哥民办转公办教师了,也安了新家。陶子给母亲说真话,即使复习,也不能保证考上。但母亲真是铁了心,说了句陶子都不敢想的话:“那就读到胡子白吧。”

就这样,陶子开始了高中复习。一年不中,两年没有中,复习的第三年,看到了一点小曙光。一个高中,陶子读了六年,特别是那历史、地理,连图及图下面的小字,陶子至今都记得,可以说是滚瓜烂熟。

“研究生回来了”,陶子的同学在村旁遇见了他,叫喊着。

有的大学都要毕业了,有的结婚了,与老师、同学相见的时候,都知道陶子是个老复习生,有时直接称呼陶子“高中研究生”,家里的人也这么叫,陶子无法反驳,这毕竟是不争的事实。

艰苦的岁月,酸甜苦辣

1988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到处听见花开的声音。

刚过了年,陶子收到县委组织部的通知,去林农乡报到上班。陶子当上乡干部了,笑脸如同天空的暖阳,全家人高兴,院子的人都向陶子问好。

陶子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当初下的决心,没有母亲,当干部那是不可想的。陶子把领来的第一个月工资五十六元五角全部交给母亲安排,母亲却对陶子说:“心意领了,把钱存起来吧,以后还要讨媳妇呢!”母亲总是考虑得很远,陶子自己都没有想过呢。陶子只好把钱收起来。

母亲对陶子的工作一样关心,在生活上对陶子也要求极严。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要老老实实为人,认认真真做事。直到现在,陶子都是这样。

陶子每天的工作基本是走村串户,发动群众,服务群众,脚打起了血泡,从不叫苦叫累。陶子对母亲一直说好,告诉母亲什么都很好。陶子担任乡会计辅导员,用算盘工作,就是村里人说的杩木疙瘩子,住在乡政府石头房子底楼(当时是一楼一底),有一张木床和一张旧桌,黑夜里经常听见老鼠打架的声响。平时买菜票吃伙食,肉三角,素菜一角。下队有补助,最多可以领到二十八元五角。母亲对此十分满意。

陶子还应该感谢哥哥。陶子从县城专门买来煤油炉子,还找了几张煤油票,把母亲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也给带来了。陶子同哥哥在乡政府侧边的一个小馆叫了一盘回锅肉,烧了一个豆腐汤,这在当时很奢侈了。陶子争着付钱,哥哥坚决不肯。哥哥其实知道,陶子工作的地方非常偏僻,交通不便,到处是弯弯的土马路,说不上是山道弯弯,反正道路也不好走。乡政府比陶子家的院子大一点,只是中间有一条土公路,看起来有一条街。办公和住宿的石头房子比家里那石头房子多了一层,面积大两三倍左右。晚上耗子闹得很凶,经常吵醒。准确地说,工作条件是有些艰苦的。

后來,哥哥把这些情况告诉了母亲。而母亲对陶子在工作上的事情,还是非常相信陶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越来越担忧的却是陶子的婚姻。每次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就一个问题,“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女朋友没有啊?”陶子只是简单地“嗯”一声。

在农村,女性如果不读书,一般结婚很早,在陶子他们那里,十八九岁就有人结婚了。陶子上过六年“高中研究生”,又学习了两年,当时看来,年龄已不算小。

陶子曾经有个一起念高中的女同学,非常漂亮,对陶子也好,上学或是放学总和陶子在一起,他们无话不说,陶子还拉过她的手呢!

有一天陶子在县城办事偶遇了这个同学,她抱着孩子,陶子吃了一惊。她说她结婚两年多了,老公是个初中生,砖瓦匠,家庭不错。陶子很惊讶,想说,又都没有开口。最后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又都回过头来,好像好多话还没有说。

说来也怪,陶子工作的单位,全是清一色的男性,妇女主任也没有。县妇联下发通知,召开“三八节”座谈会,并安排妇女工作任务,这急坏了乡党委书记,派谁去都不合适,最后想到了陶子。大龄青年,没有对象,和妇女们在一起,也许有人介绍一个对象,免得打单身。陶子因此增加了一项新的工作任务,成了临时妇女主任。后来好多人笑话陶子。男同志担任妇女主任,真是稀奇的事。新的妇女主任来的时候,陶子已经干了整整一年,女朋友没有交上不说,还闹了很多笑话。

新来的妇女主任是城里人,不仅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非常好,父母都有工作单位,追求的人不少,她还没参加工作时就有了男朋友,男朋友还是在国营单位上班的。陶子把工作做了移交。

妇女主任的到来,给乡政府增色不少,也带来了麻烦。一个城里人来到这个偏僻的乡,多少有些不适应,乡领导也担心她,还笑说要派干部保护。对于陶子来说,这里基本还和从前一样,乐趣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生活。随着工作任务越来越多,年龄越来越大,陶子临近30岁,工龄八年,还没娶到媳妇。陶子的母亲急了,四处托人说媒。

上天注定姻源,幸福像花儿一样

说媒的人来了。给陶子介绍的是一个丝妹(缫丝厂工人),说这是给陶子介绍的条件相当不错的对象了。见面之后,双方基本满意,后来谈话的时候,问到陶子的基本情况。陶子的工资不如她,家庭经济方面更不如她,还不懂浪漫,不懂表达,牵个手也害怕,注定了和这位姑娘的分手。

机会总是有的,缘分也是存在的,“爱”还有直接来碰撞的。天赐良缘,陶子遇上了爱情。

这是陶子工作的第九个年头之初。陶子坐在家乡弯弯的小河旁,静静地聆听小桥流水。真像海子那句诗一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大哥,小心落水,看你好像在发愣。”一个姑娘提醒陶子。

陶子抬起头来,着实地被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吓了一跳,然后眼睛一亮,打量着。

“陶干部,我认识你。我叫爱淘,今年师范刚毕业,就在村小任教。”她笑着说,语音特别甜美。

“对对对,我好像也见过你。”陶子开心地回答。

话题打开了,之后两人相谈甚欢。她去了外婆家,和陶子正是一个院子,陶子正在休假,说自己是单身,来到小河边是为了躲避家里的催婚。

爱淘听了哈哈大笑,她告诉陶子说,也有人给她做媒了,不过她没有当真。

“我们先交往交往吧!”爱淘说道。这大胆又直接的表白,让陶子如坠云里雾中。

河水似乎唱起了情歌,小鸟从他们头顶上飞过,路边的花儿也露出了笑脸。

爱淘比陶子小10岁呢,这怎么可能呢?幸福来得太突然,陶子摸不着头脑,只下意识说好。她主动地伸出手,陶子迎上去。这是陶子从娘肚子里生出来后的第一次勇敢,他握住爱淘的手,紧紧地握着。

那以后,陶子开始了浪漫的爱情,有了浪漫的故事,他们开始了书信来往,见过了父母,然后牵手、拥抱,一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他们没有媒人,他们自由恋爱,婚姻是幸福的。

有人说,陶子是个久等吃好面的人,说的就是陶子和他老婆的事。其实不是这样,陶子以前是久等没有等到,至于爱情,那是陶子生命中的机缘。

回忆的故事讲到这里,陶子停了下来。妻子还想听,抬起头来,突然看见陶子头上的一根白发,睁大了眼睛。

这时,已成为一名作家的女儿走过来,拍拍父亲的肩,“放心吧,我会写好你们的故事。”陶子、妻子哈哈大笑。

“我们出去走走吧!”妻子拉着陶子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

……

幸福的日子真好,就像花儿一样。如今赶上了新时代,人们生活在蓝天下,美好的生活绵延到前方。陶子的人生充满了甜蜜的回忆。陶子品尝那些过往,学习、工作、爱情,那些酸甜苦辣的味道。

与往事干杯!

作者简介:陶代伦(1966-),男,公务员。作品散见《上海文学》《北极光》《牡丹》《诗选刊》《星星》《诗歌月刊》《绿风》《诗潮》《诗林》《上海诗人》《中国诗人》《现代艺术》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数百首,多次获得全国诗歌大赛及诗歌刊物奖,作品编入多种选本选刊,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诗词协会会员,中国百年百位网络诗人,中诗网第三届签约作家,出版《那条路》《人在旅途》等多部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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