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金萍
光阴如梭,一晃五春,文慧离开我已五周年了。我和文慧从相知、相恋到共同生活,文慧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我和文慧相识于1959年。那年9月5日,我们一起考入西安市儿童剧团(后更名为西安歌舞剧院),我学歌舞表演,文慧学大提琴演奏。那些年我独唱,文慧在乐队里拉大提琴。他常常给我讲歌曲的处理方法,在艺术上常有过人的见解。
1967年,文慧通过一位同学向我表达了交朋友的意愿。
1969年8月,我俩牵手。没有贵重的嫁衣,没有奢华的婚宴,在歌舞剧院的餐厅,我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随后便开始了相濡以沫的生活。
文慧在事业上一直很勤奋,很用功,专业一直保持优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西安歌舞剧院先后向中国芭蕾舞团、上海芭蕾舞团学习了舞剧《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在西安公演后,十分轰动,受到各方好评。文慧在乐队里担任大提琴首席,是剧院的业务骨干。
文慧还随团为朱德委员长、周恩来总理演奏过乐曲。一次是朱德委员长来西安与群众欢度“五一”劳动节,我当时还有幸唱了独唱;一次是周恩来总理陪同黎笋、范文同到西安,在丈八宾馆做了专场演出。那时候演出任务很重,我俩经常同台演出,一起探讨艺术,生活非常舒心。我们的女儿也伴随着我们快乐地成长。
《天鹅》是法国作曲家圣桑的经典作品,由文慧担任大提琴独奏,由一个舞蹈演员独舞表演,音乐与舞蹈联袂,堪称完美。文慧的老同学、歌舞剧院前任副院长、管弦乐队小提琴首席陈立群曾回忆说:“我和文慧一同考进剧院,从儿童剧《红色少先队》到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白毛女》,再到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几十年合作非常默契,我们的合作是眼神与心灵的交流,时常一个眼神就都‘心领神会’。”高三强副院长和文慧是事业上的朋友,和文慧很要好,他曾回忆说,“杨文慧老师当时在陕西乃至西安音乐圈子里,是公认的大提琴演奏家,拉琴有激情,渲染力非常强。我们愉快合作了十多年,弦乐四重奏共演出了几百场,在西安音乐界也引起了极大地反响”。由于在音乐上业绩突出,文慧先后被录入《中国回族大辞典》和《中国专家大辞典》。
上世纪80年代初,济南军区(前卫)歌舞团、兰州军区(战斗)文工团都给剧院发了函,要调文慧到部队文工团任乐队首席,可剧院不放人,因为他是骨干。后来文慧得了眼病(色素膜炎),想要调动工作,时任市文化局局长的刘法鲁找文慧谈话,说可在文化系统内部调整,后来就安排他到市艺校任教。此后,从1985年直到退休,文慧一直在市艺校工作,带出了许多优秀学员,使他们后来都成为各单位的业务骨干。文慧教学认真负责,待人热情大方。在艺校任教时,对待学生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要求十分严格,生活上也十分体贴爱护。文慧一个学生现在四川音院教大提琴,他曾对我说:“杨老师是我今生遇到的一位好老师,我要以杨老师为榜样,刻苦练琴,并好好地教学生们成材。”
1987年,西安歌舞剧院民族舞剧《秦俑魂》赴英国爱丁堡参加第四十一届国际艺术节演出,文慧被邀请回歌舞剧院,在管弦乐队担任大提琴首席和独奏,为该剧的成功演出尽到了一份责任。
文慧为人热情厚道,人缘很好,退休后和小区的邻里相处得十分融洽,常常约朋友到家聊天、玩牌,为他们泡好茶,把苹果、西瓜切成一片一片的,用牙签插好。朋友们说:“到杨老师这儿,喝茶吃水果,还能娱乐,杨老师做的可是赔本买卖。”文慧总是爽朗地笑着说:“弟兄姊妹们在一块,就是图个高兴,大家高兴,我也开心呀!”
文慧在家里也是一把好手,他人很勤快,很有担当,工作不忙时,就主动做饭、洗衣、管孙子,毫无怨言。对我们家的人也非常好。1971年我父亲突然病倒,文慧拉架子车把我父亲送到医学院、纺织城医院看病,还骑车去高陵买药,里外操心,百般照料。父亲去世后,文慧借来大卡车拉着家人和亲朋好友去给父亲送行,所有亲戚朋友没有不夸他好的。
有一年,我生病做了个小手术,他给我一天送几顿饭,又上班,又带孩子,连急带累,牙疼脸都肿了,也没有一句怨言,使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我妈老年时住在我家养病,我做的饭不可口,文慧从艺校回来,吃了老人的剩饭,又重新给老人做了有滋有味的酸汤面……
2007年,文慧做了个小手术,术后基本平稳正常。2013年后半年,文慧又感觉身体不适,又做了手术。2015年6月病情开始加重。7月12日,文慧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太痛苦了,我不想治了。”我边哭边说:“你说你不治了,我怎么办?你要是走了,咱这个家怎么办?”这是我们在病房里的一次谈话,也是最后的一次。7月17日中午11时36分,文慧合上了眼睛,走完了他73岁的人生路。
文慧,大提琴是你一生的伴侣,也是我一生的最爱。在你逝去的这五年里,我时常会播放大提琴的名曲,以寄托我的哀思。大提琴的声音,就像一位老人在讲故事,用低沉委婉的琴声诉说着人间冷暖。电视剧《庄稼汉》中那首插曲《天上星亮晶晶》,是咱们都喜爱的歌曲。记得你多次给我自拉自唱这首歌,这歌声至今依然在我心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