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禾
摘 要:固原市位于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的六盘山地区,春秋战国时期,属于以秦文化为代表的中原文化和以青铜文化为代表的北方草原文化的交汇地带。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出土了一批独具特色的腰带饰品,由带钩、带扣、动物纹饰牌、带饰等构成。这些腰带饰或在纹饰上,或在形制上,可见北方草原文化的特征。战国后期,甘宁地区成为北方文化的中心地区之一,其出土腰带饰在继承之前特点的同时,又加入了本地戎人的文化理解。
关键词:腰带饰;带扣;青铜文化
1 出土带钩的分类和文化特征
带钩,又名“师比”或“犀比”,是古人所系腰带的挂钩。一般包括钩首、钩体、钩纽三部分,分为水禽形、兽面形、耜形、曲棒形、琵琶形、长牌形、全兽形、异形八类。①春秋战国时期青铜冶炼技术的成熟,使青铜带钩在这一时期流行开来。
固原杨郎马庄墓地、彭堡于家庄墓地、西吉陈阳川墓地均有青铜带钩出土,从形制上可以分为琵琶形、曲棒形和鸟兽纹铜带钩三种。琵琶形带钩在中原地区的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鄂尔多斯地区多出现于战国中晚期,杨郎文化墓地中出土琵琶形带钩的两座墓地分别为战国早期和战国晚期,受中原地区影响的可能性较大。
鸟兽纹铜带钩(图1)为西吉县陈阳村墓地出土,钩首为鸟形,钩体纹饰丰富,可见两种动物。对此有几种不同的理解,艾玛·邦克认为其是狼和鹰的合体。上部为鹰,下部为狼。固原博物馆的苏银梅老师则认为其并不是鸟,而是史料记载中的兹白,其为可以食虎、豹、狼的白马,曾作为义渠戎献给周成王的礼物。②按照这种说法,整个带钩展示的就是狼和兹白的搏斗过程。这种搏斗母题在北方草原地区出土的青铜带饰中多有出现。乌恩先生认为,鹰喙兽身是阿尔泰艺术最典型的表现形式,中国北方地区鸟喙、马或鹿身的虚幻动物纹可能受到阿尔泰和斯基泰艺术的影响。③
2 出土带扣的分类与文化特征
带扣是一种通称,分环式带扣和牌式带扣,主要有环孔和扣舌两部分。从春秋时期出现开始就逐渐取代带钩成为腰带饰的主要构成部分。
与带钩相比,宁夏南部出土的带扣数量较多,类型也相对丰富。从大类上看,环式带扣和牌式带扣均有出现。牌式带扣主要分布在固原杨郎马庄墓地,分长方形牌式和动物形牌式两种。长方形形制较为简单,一件尾部有方孔,一件为由外向内依次缩小的长方形。这类带扣与鄂尔多斯地区出土的长方形牌式带扣纹饰略有不同。牌式带扣(图2)于1976年在杨郎公社内发现,在盆骨处成对出现。一件有长方形镂孔,另一件一端中部有喙形扣舌。图案为一虎噬一驴,具有游牧民族的独特风格。这类动物形牌式带扣在内蒙古和林格尔、辽宁西丰等地均有出现,时代定为战国至汉代的匈奴遗物。固原出土的这两件动物形牌式带扣为黄河以南地区第一次出现。①
之后在杨郎马庄墓地、西吉陈阳川墓地也均有虎噬动物形牌式带扣成对出现。这类成对出现的牌式带扣其实只有一个有扣孔和扣舌,另一件只是作为它的镜像配套使用。②按扣孔与扣舌的位置划分,可分为两式。马庄出土的两对扣孔与扣舌位于带扣的一侧,扣舌也比较小,为A式(图3,左)。西吉陈阳川墓地出土的带扣扣孔与扣舌位于带扣外侧,为B式(图3,右)。A式带扣在其他地区出土较多,B式则较少出现。
值得注意的是,杨郎马庄墓地还出土一件带扣(图4),也为扣孔与扣舌独立于带扣之外,但比一般的牌式带扣尺寸小,长度仅5.2厘米,形状也不是明显的动物形,这里暂时先将它列为牌式带扣。
环式带扣在杨郎马庄墓地、彭堡于家庄墓地、彭阳张街村墓地均有出现。其中共同出现的为A式圆环形带扣,整体为环形,扣舌较小,尾部略呈方形。从纹饰上看,均有交错弧弦纹带扣出土。同时这三处墓地也出土了一类纹饰的带环(图5),这种纹饰在内蒙古毛庆沟墓地、西沟畔墓地也均有出现,年代也为战国时期,与固原地区出土同类带扣的时间基本同时。
杨郎马庄墓地和彭堡于家村还出土了连珠纹环式带扣,一件为我国青铜器较多出现的圆圈形连珠纹(图6,左),一件则为实心式连珠纹(图6,右),在中亚地区出现较多。圆圈式连珠纹在二里头时期的青铜斝等器物中就有出现,作为辅助纹样分割主纹。彭堡于家庄墓地这件圆圈形环式带扣连珠纹式作为主纹存在内,从内到外共计3层。实心式连珠纹出现的时间较晚,日本学者宫治昭认为连珠纹起源于波斯萨珊王朝,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东亚地区。③但我国北方系青铜器中有一类连珠状铜饰,在春秋时期夏家店上层文化晚期墓葬中就已经出现,同时还出现了一些连珠状扣饰件。这类器物多整齐分布在墓主腰部,其连珠纹与其他器物上的空心式并不相同,因此在笔者看来我国境内可能也存在实心式连珠纹的早期源流,并不完全是國外传播而来的。
除了交错弧弦纹和连珠纹带扣外,固原地区还出土了几件素面的圆环形带扣(图7),这类带扣出土较少,但在鄂尔多斯地区有出土与杨郎墓地素面圆环形带扣几乎完全一样的带扣,只是杨郎墓地出土扣孔略成长方形,鄂尔多斯地区出土更像是圆形。
除此之外,杨郎马庄墓地也出现了纽部变成圆牌状的环式带扣,带环变成了实心(图8,左)。这类带扣和同时出现的轮廓为动物形,扣体为环形的带扣从类型上看其实仍然是圆环形带扣,只是更富有装饰性(图8,右)。这类带扣的环部逐渐缩小,圆牌和动物轮廓部分逐渐变大,就逐步发展成为之后的椭圆形饰牌。
3 出土饰牌的分类和文化特征
饰牌和带钩、带扣一样,成对出现在腰带的中部。一旁一般有连珠纹、云纹、双鸟形带饰等配套使用。饰牌和牌饰带扣类似,区别主要在有无凸纽上,牌式带扣有凸纽,又称扣舌,饰牌则没有凸纽,装饰作用较强,多为透雕或浅浮雕的动物纹饰,借助细绳相互连接。
透雕动物饰牌在杨郎马庄墓地、彭阳张街村墓地、西吉陈阳川墓地均有出现。杨郎马庄墓地出土五件,分三式。Ⅰ式两件为狮噬羊或鹿纹,狮子呈伫立状(图9-1)。纹饰比较简单,基本只刻画了动物的基本轮廓。Ⅱ式为虎噬羊纹,张口利齿交错,突出了虎的凶猛(图9-2)。爪子、尾巴等部位的刻画较前两件也略微复杂。Ⅲ式则是平面虎形带饰,大小与第一式相近,在对虎的刻画上,突出身体的线条,展示其健硕。虽无配套的噬咬动物,也好似在窥伺猎物(图9-3)。张街村墓地出土两件也可分为两式,一件为单体虎形,另一件为虎噬羊或鹿形。跟杨郎马庄墓地的Ⅱ式饰牌对比,刻画得更加细致,整体刻有阴线纹。虎尾自然下垂,梢部微卷。西吉县墓地出土一件也为虎噬鹿形(图9-4),这件器物纹饰较为丰富,有勾云纹、圆点纹、弧线纹、回形纹、三角纹等。虎尾上翘贴在背上。鹿头和虎头相对,将鹿的恐惧生动地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