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郑州民众娱乐活动发展探究

石中玉

(北京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北京 100875)

近年来，民国时期的社会史研究一直是学者们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特别是有关社会生活方面的，如民众的衣食住行、娱乐活动、节日习俗等。笔者对近年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后发现有关近代娱乐活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研究某一地区娱乐活动的种类、特征和社会影响等。如姜亚真的《民国时期河南民间娱乐变化研究》一文通过梳理河南传统娱乐，分析了民国时期河南民间娱乐变化以及变化的原因，进而揭示了时代特征[1]；高霞玲的《近代湖南的社会娱乐研究(1911—1927)》以近代湖南的社会娱乐变化为中心内容,简要分析了社会娱乐生活对社会生活的影响和两者间的互动关系，并从社会娱乐生活的视角对近代湖南社会演进规律进行了分析[2]。第二，研究某城市变迁与社会变化之间的关系。如范爱萍的《民国时开封的民间娱乐》主要对民国时期开封的各类娱乐活动进行了分类和梳理，揭示了这一时期民间艺人的生活艰辛及当时社会阶层的分化和心理变化[3]；赵开楠的《浅析近代天津娱乐活动之变迁》主要分析了西方娱乐业在天津发展起来的原因，梳理了娱乐业的种类，分析了娱乐业对天津民众的身心和观念的影响[4]。第三，研究某社会群体的娱乐活动。如吴欢的《在正当与不正当之间：从麻将看民国时期的女性娱乐》以女性群体的独特视角,剖析民国时期麻将娱乐的发展,探讨了民国时期女性的娱乐生活以及女性地位和家庭关系的转变[5]；付燕鸿的《近代城市贫民娱乐生活研究——以近代天津为中心的考察》则是以贫民这一边缘群体为研究对象，探讨了他们的娱乐方式、特点，揭示出这一群体囿于传统娱乐，难以融入近代娱乐生活的困境[6]。

而有关郑州民众娱乐活动的研究相对较少。目前，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主要是谢晓鹏主编的《近代郑州城市变迁研究(1908—1954)》以郑州城市变迁为大背景，探讨了郑州城市地区的民众娱乐活动的种类和特点。该书对本文有重要的启发和借鉴意义，本文主要通过梳理民国时期郑州民众娱乐活动的概况，分析总结了这一时期郑州民众娱乐活动发展的特点、动因以及对社会的影响。

一、郑州民众娱乐活动发展概况

(一)传统娱乐活动

放风筝是这一时期郑州民众最主要的传统娱乐活动之一。放风筝一般集中于正月、元宵和清明时节，因为这段时间，多数民众空闲时间较多。青年们热衷于这种娱乐型的斗风筝比赛，因为“斗风筝”比赛不仅可以展现放风筝者的高超技巧，而且能给观众带来视觉上的冲击和享受，这一活动具有很强的观赏性。这项娱乐活动可以使放风筝者和观看者放松身心，获得愉悦的内心体验。另外，这一娱乐活动也能提高人们放风筝的技巧以及提高风筝制作者们制作风筝的技术水平。风筝被制成各种形状，有老鹰形、七星形、蝴蝶形、龙形等，在风筝上绑上响弓还能发出声响。由于这项娱乐活动被大众所喜爱，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动了风筝文化的盛行与发展。

荡秋千是这一时期另一项较流行的传统娱乐活动。每年春节期间，有些地方家族的长者会在村里组织本家搭秋千架，为普通民众提供娱乐场所。荡秋千活动增添了节日的热闹气氛，满足了民众的娱乐需求，可见地方家族有时担任着组织娱乐活动的重要角色。除此之外，还有旱船舞、踩高跷、小车舞、龙灯舞等庙会表演，这些表演为日常的生活增添了乐趣。

(二)近代娱乐活动

民国时期，西方娱乐文化的传入给郑州民众的娱乐生活注入了新元素，带来了新气息。如阅读书籍报刊、观看展览、逛公园等，为民众的娱乐生活提供了多样的选择，满足了不同群体的娱乐需求。其中，近代体育活动和电影放映活动最具代表性。

民国时期，私立的履光小学设有体操课，体育活动开始萌芽，不过当时影响范围较小。1924年，郑州二七区设置了第一张乒乓球案子，后来又开办了“社交会堂”，其中设置了一张乒乓球案，自此辖区的乒乓球运动之风渐盛。(1)资料来源于《郑州市二七区志》编纂委员会编《郑州市二七区志》。乒乓球运动的兴起，并非完全基于强身健体的目的，也满足了社会名流进行社会交际的需要。随后大型体育场开始出现，设有足球场、篮球场，为体育活动提供了设施和场地，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体育活动的发展。后来郑县体育场设立跳远、跳高、掷铁球、铁饼、篮球、网球场等，硬件设施更加完善，进一步满足了民众的运动需求。

民国时期，电影传入郑州，给民众带来了新的乐趣和体验。在传入初期效果并不理想，电影放映设施非常简陋，没有一个现代化的电影院，也没有专门的座位，观众只能席地而坐。放映设备落后，要依靠手动发电进行放映，且画面质量极差，严重影响观影者的观看体验。直到1932年，民众电影院开业，郑州才算有了一家正式的电影院。电影院的出现，为民众提供了正规的观影场所，放映的第一部有声影片《一夜豪华》一日三场，民众反响热烈，这表明了民众对这种娱乐活动的喜爱。由于民众的观影热情日益高涨，有人从中觅得商机，在原“普乐园”旧址建起“大光明电影院”。该影院首映的国产京剧片《失空斩》很受观众喜爱。电影放映活动的兴起，也为民众提供了新的娱乐活动方式。

(三)不良娱乐活动

新型娱乐活动兴起的同时，不良的娱乐活动也同时存在。如打纸牌、打麻将、推牌九、押宝等。到处都有赌场，众多群体都参与赌博活动，无论是知识分子还是商人多以此为乐，农民也以赌博作为闲暇时的消遣娱乐。商人等多以打麻将、推牌九为消遣，农民则多以打纸牌、压宝为消遣，赌博活动基本覆盖了所有群体。

二、郑州民众娱乐活动发展的特点

民国时期，郑州民众的娱乐活动尽管受到了西方娱乐文化的影响，但传统娱乐活动并未销声匿迹。近代娱乐活动影响有限，娱乐活动在城乡之间、群体之间发展不均衡。

(一)近代娱乐活动发展较为缓慢

尽管此时郑州已经出现了不少近代娱乐活动，但传统娱乐活动依旧十分兴盛，并未迅速退出历史舞台。像龙灯舞、摔跤、杂耍、说书、唱戏等表演活动依旧深受欢迎，甚至持续至今。这些活动无不体现着浓郁的传统色彩。反观近代娱乐活动，则发展较为缓慢，影响力不大。如郑州民教馆有两处阅览室，但读者稀少，阅读报刊并未成为常态。一些游艺室“虽备有简单的琴笛一类乐器，有象棋桌和乒乓球台等设施，但生活的窘迫让民众无心娱乐。体育场等运动设施，多数时间处于荒废状态”[7]。虽然近代娱乐活动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但此时各类娱乐活动并未完全成为民众生活的一部分，近代娱乐活动的民众参与度非常有限，并未形成热潮。

(二)娱乐活动在城乡、群体间的发展差异较大

这一时期，不同社会群体对近代娱乐活动的参与度差别较大，学生群体参与度最高，其次是公务员和工人群体，农民群体参与度最低。体育活动多数从学校体育课开始，因此学生参与度最高。学校在篮球、足球、乒乓球、田径赛等体育项目上有了极为简陋的设施。体育课程的设置和体育设施的进一步完善无疑为学生群体开展体育活动提供了便利。学生参与体育活动的热情高涨，甚至组织球队比赛，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学生们的竞争意识。

公务人员能够参与篮球、足球、扑克牌等娱乐活动。铁路员司可以玩足球、篮球、赛跑、撞球等。铁路部门还成立“同人交谊会”，设立体育部门，这种组织的建立既规范了体育运动的开展，又为参加体育活动的人员提供了便利。工人虽闲暇时间较少，但还能参与打球、唱戏、练国术等活动。农民群体大多处于为生活奔波，四季忙碌的境地，几乎不参与娱乐活动。

另外，城乡之间娱乐活动的发展差异也较大。村镇的传统娱乐活动并未受到太多近代娱乐活动的冲击，仍占据主导地位。农民平时因为忙于劳作，无太多闲暇时间，娱乐时间较少，只有在农闲时或春节的时候参加舞、荡秋千、推小车、跑旱船、赶庙会等。[8]与城市中种类繁多的娱乐活动相比，村镇的娱乐活动较为贫乏单调。

三、郑州民众娱乐活动发展的动因

(一)交通便利的优势

文化的传播在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的制约。由于郑州地处陇海铁路和京汉铁路交会处，交通极为便利，因此新的娱乐活动更容易传入。另外，一些设备和器材，如电影放映设备以及篮球、足球等体育用品需要从外地区购买，铁路运输是最可行的设备运输方式。郑州能够开展近代的娱乐活动，便利的交通优势在其中发挥了一定作用。

(二)政治因素的影响

民国时期县政府召开识字运动大会，为了更好地推广识字运动而放映电影，还有度荒食品展览、手工业品展览等活动。对民众而言，这些也是一种娱乐消遣的方式。冯玉祥主豫期间，建设了平民公园、车站平民公园。郑州政府也发布行政令，督促相关部门为儿童提供各项娱乐活动及设施，满足其娱乐需求，筹设儿童乐园工场、体育场、图书馆。(2)资料来源于郑州市档案馆藏《转令儿童节纪念注意事项仰遵办具报由》，全宗号35.05，卷内顺序号068。这一系列民众娱乐设施的建设推动了娱乐活动的开展，充实了民众的娱乐生活。

四、郑州民众娱乐活动的社会影响

(一)积极影响

虽然近代娱乐活动的影响力有限，部分郑州民众依旧依靠传统娱乐活动来消遣闲暇时光，但近代娱乐活动已经开始逐步改变这种局面。近代体育运动的开展对郑州民众影响巨大，过去民众多是以赌博等不良娱乐活动来消磨时光，缺乏体育运动，身体素质较差。而随着近代体育运动的引入，使民众在空闲时间里能够通过体育锻炼提高身体素质，参与体育竞赛更能培养永不服输的精神。同时，也能够有效缓解工作中的压力和紧张感。像逛公园、看电影之类的娱乐活动可以缓解工作中的疲惫，放松身心。阅读书籍和报刊能够促进民众对外界的认识和了解。

(二)消极影响

任何事物都有利都有弊，娱乐活动自然也不例外，娱乐活动之中的一些不良因素对民众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消极影响。一些低级、庸俗、落后的娱乐活动严重危害民众的身心健康。如赌博活动，赌博危害巨大，小则倾家荡产，大则危害社会。一方面，赌博损害身心健康，不利于智育的正常发展。另一方面，无数民众因此而失业，甚至家破人亡，严重威胁社会稳定。

民国时期，郑州民众的娱乐活动十分丰富，既有放风筝、荡秋千等具有浓厚传统色彩的娱乐活动，又有看电影、体育运动、逛公园等具有近代气息的娱乐活动。民国时期郑州民众的娱乐活动处于传统与现代之间。传统娱乐活动中的一些不良娱乐活动虽对民众身心造成了一定的消极影响，但近代娱乐活动也激起了民众参与体育活动的热情，使其开阔了视野，提高了认识，推动了郑州娱乐活动的发展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