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性别、学历和企业社会责任

2020-03-03 06:20:48
福建质量管理 2020年3期
关键词:高管变量责任

(中央财经大学 北京 100081)

一、引言

企业社会责任(CSR)的概念最早是由Oliver于1924年提出的,此后引发了诸多学者的争论,至今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定义。总体而言,企业社会责任指企业除了最大限度地为股东们营利或赚钱作为自己终极目标之外,应最大限度地增进股东利益之外的其他所有社会利益。但是对于大部分企业而言,履行社会责任对自身发展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CSR的履行能够树立良好企业形象,增强消费者对企业的认同度,比如“加多宝”在08年汶川大地震和10年的玉树地震中分别捐款1亿和1.1亿,极大地提升了自己的品牌效应;另一方面,由于总资源有限,较高的CSR支出会增加企业的财务负担,从而抑制企业的发展。虽然Ruf等(2001)研究表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收益大于其成本,但整体而言,我国企业CSR履行情况长期较差,到2009年CSR报告披露才逐步规范化,披露企业数目少,且大约有2/3属于应规而非自愿披露。针对这种现象,很多研究表明,高管层特征在CSR利益相关者网络中处于核心地位,例如Tanaka(2015)以女性职员的晋升作为CSR的代理变量,认为外国投资者的持股比例能够显著促进企业CSR履行情况,黄伟等(2015)使用中国数据得到了同样的结论。同时,随着近些年来社会观念逐步开放,“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模式逐渐被摒弃,女性平均受教育程度大幅提升,越来越多的女性步入职场以寻求个人价值的实现。相应地,高管层的女性占比近几年也逐步上升,基于性别差异视角的公司治理研究,包括对CSR的影响,引起了很多研究者的兴趣。

卡罗尔·吉利根于1982年提出了女性关怀伦理学。该理论认为,女性的道德发展始终围绕着关怀一词,女性的价值取向显著区别于男性,更加注重他人的需求。基于此,女性伦理学已经大量运用于各个领域的研究。政治学认为,传统政治伦理仅重视男性声音,将“关怀”引入政治伦理有助于推进政治改革;生态学强调,女性相对于男性对自然会赋予更多的关怀和同情,因此在生产活动中更注重对环境的保护等。公司治理相关研究发现,女性高管对于企业绩效(任颋等(2010))、信息披露质量(林长泉等(2016))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李世刚(2014)认为女性参与企业决策能显著降低上市公司过度自信概率和内部融资偏好等。而女性高管对于企业CSR的作用,Hafsi et al.(2013)认为女性能够通过使董事会构成多元化促进企业社会责任履行,徐细雄等(2018)通过制度环境的角度发现,女性高管与制度环境之间存在替代关系。

但是已有文献中鲜有考虑高管教育水平的因素。在国内,高中及之前的教育体制以“唯成绩论”应试为主,大部分学校对学生道德和人文关怀教育不够重视,而大学则更加注重学生的多元化发展,学生的视野不再局限于书本知识,会通过网络等媒介更多地去关注社会现象,同时丰富的实践和调研活动也会促使学生对社会责任产生较为强烈的感知;另一方面,较高的教育水平会使个体更具远见,在企业管理中能够认识到CSR对企业发展的长期效益。因此本文认为,教育水平与CSR两者之间的联系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同时,由于女性本身更加注重人文关怀,相对于男性而言,其社会责任感的形成和发展不是那么地依赖学校教育。综上,本文提出如下的研究假设:企业高管性别、教育水平会影响企业CSR履行质量,考虑到性别在道德情操和责任感方面与生俱来的差别,本文认为教育水平对CSR的作用程度可能存在性别差异。

文章第二部分主要阐述了研究方法和数据样本,第三部分为实证结果分析,最后一部分是文章主要结论、贡献及局限性。

二、研究方法和数据

(一)模型设定

根据我们的研究目的,结合已有CSR领域相关文献,基本模型设定如(1)式所示

CSRi,t=β0+β1femCEOi,t+β3CEOedui,t+β3interi,t+ρ0Xi,t+φ0Ii,t+τ0Tit+εi,t

(1)

其中CSR为度量企业社会责任履行的指标,femCEO为高管性别虚拟变量,CEOedu表示企业CEO的教育水平,inter为高管性别和教育水平的交叉项。X是参考已有CSR领域文献加入的控制变量。I和T分别为行业和时间固定效应的虚拟变量,为保持与所使用数据库的一致性,我们按照证监会行业分类标准将上市公司分为22类行业。完整变量定义及度量方式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

(二)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润灵环球责任评级(RKS)是中国企业社会责任首家第三方评级机构,其数据从09年开始发布,除CSR指标之外,模型中其他变量的数据来源均为CSMAR数据库。在此基础之上,本文还对数据进行了以下处理:(1)剔除了ST,*ST,PT等有异常变动的企业;(2)由于会计准则的不同,金融、保险类企业与其他企业的会计项目不具有可比性,因此剔除金融、保险类企业;(3)剔除部分数据缺失的样本。最终我们共得到4051个样本。

三、实证结果分析

(一)CSR总评分/等级回归结果

模型的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模型一和模型二以CSR的总评分作为被解释变量,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模型三和模型四以CSR评级作被解释变量,使用有序的logistic(Ologit)方法进行回归分析。同时,为了增强结果的稳健性,在控制变量政治关联、董事会构成、股本结构中,分别使用了两种不同的衡量方式,其中模型一和模型三使用虚拟变量,即是否存在政治关联、是否含国有股份、是否有境外持股和独立董事人数来衡量,而模型二和模型四则用相应变量的比例来进行度量。可以发现,四个模型的回归结果基本保持一致,表明我们的结果是比较稳健的。

回归结果显示,女性CEO对企业CSR履行效应显著为正。Pelled et al.(1999)认为,不同性别人群对不同的制度规范,信仰和观点的反应有较大差异,因此女性高管的加入会使决策层具有一些不同于男性的特征。Burgess and Tharenous(2002)认为女性更容易受制于道德评判,因此对企业CSR履行情况更为敏感。本文结论与已有的理论和实证文献均保持一致。

企业CEO的教育水平对CSR的影响显著为正。在中国长期以来的应试教育体制下,对学生的评价以“唯成绩论”为主,责任、关怀等道德因素容易被边缘化,因此我们认为没有接受大学通识教育的高管在企业经营过程中可能更注重直接收益的获取,对社会责任的感知更多地是天性所使;而高等教育涉及范围广,丰富的社会调研、志愿等实践活动能够增强学生对社会的感知,培养学生更强的责任感和道德观,加入高管层也会更有利于企业社会责任的履行。同时,高管性别与教育水平的交叉项系数为-3.19,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意味着接受本科及以上水平的教育,能够显著缩小男性与女性在“关怀”和“责任”等道德情操上的差距,与我们在描述性统计中的结论一致;特别地,在本文的样本区间内,使得CEO为男性的企业CSR履行质量的平均评分与CEO为女性的企业缩小3.19,在所有样本平均得分只有37.32的条件下,从经济意义上来讲也非常显著。

表4 CSR总评分/等级评定回归结果

*p< 0.1,**p< 0.05,***p< 0.01

四、结论

随着社会观念的开放和整体教育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女性得以步入职场,甚至加入高管层参与公司重大事项的决策,使得高管层构成更为多元化;我国高等教育,尤其是本科层次教育,由原来少数人的“精英教育”逐步转变为普及的通识教育,高管层的整体学历水平也大幅提升。同时,近十几年来,除了关注自身绩效以外,企业开始意识到履行社会责任对其长远发展的重要性。虽然我国上市公司CSR履行表现较差,但从09年以来,CSR整体评分呈明显上升趋势。结合上述现象,考虑到道德、人文关怀的性别固有差异,本文意在探究高管性别和高管教育水平差异是否对企业CSR履行质量存在影响,同时教育水平对CSR的影响程度是否存在性别差异。结论表明,高管性别和教育水平均能显著促进企业CSR履行质量,且是否接受过本科教育对男性为CEO的企业的促进作用显著高于女性;特别地,当用是否接受硕士及以上教育作虚拟变量时,高管教育水平对企业CSR的履行不再存在性别差异,表明高管教育水平对企业CSR的性别差异主要存在于所接受教育理念转变之时。

本文的贡献在于证明了教育水平的差异对企业CSR履行质量有显著影响,且影响程度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丰富了企业社会责任影响因素领域的研究。本文的局限性在于没有解决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企业的社会责任履行质量更佳,意味着企业文化可能更加开放和包容,因此聘用有能力的女性CEO的概率也更大。由于现阶段难以找到有效的工具变量,该问题有待进一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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