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心中那片海，“愚公”夫妇缔造“净滩”神话

丹颜

在福建省石狮市祥芝镇，一对七旬夫妇蔡加渐和陈省华，用3年多时间，带领几百名志愿者，清理出700多吨海滨垃圾，缔造了一部“净滩”神话：从昔日的垃圾成堆，到今时的碧海银滩，一切像是奇迹。夫妇俩说：“当初人们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我们开始了，坚持了，成功了。”

夫唱妇随，我要和你一起

海风轻拂，碧海白云，海浪一波波涌上沙滩，推起白色的水花。浪潮退去，一群白鹭悠闲地踱步觅食。眼前的东大垵海滩，让人很难想象这里以前是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滩。在堤岸旁有一块新立的牌碑，上面是一男一女抬着篮筐的剪影，这剪影便是根据蔡加渐、陈省华夫妇清理垃圾的身影制作的。如今，东大垵海滩已成为祥芝镇的名片，而这段“老人与海”的故事也被当地人津津乐道……

2014年7月的一天，祥芝镇蔡鹏泽接到妹妹蔡珊兰打来的电话：“哥，下午来家里一趟，爸妈要开家庭会议。”老爸老妈又要闹哪出？放下电话，蔡鹏泽嘀咕了一句。

家庭会议上，蔡加渐对儿女们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我打算和你妈去清理东大垵海滩。”儿女们以为听错了。陈省华补充道：“没错，我们已经决定了。”

说起东大垵海滩，那是祥芝镇居民的一块心病。祥芝镇原本是一个渔村，这里的沙滩平坦细软，可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附近居民开始往沙滩倾倒垃圾，很快成了“露天垃圾场”。后来，成堆的建筑垃圾也开始往这里倒，到处是塑料袋、饮料瓶……空气中弥漫着腥臭，让当地居民苦不堪言。

蔡加渐是镇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大家推选他做代表和镇里谈一谈。其实，镇里也想过清理，可面对堆积了几十年的垃圾，有心无力。最后镇长保证，只要有人能把垃圾清理上岸，镇上一定想办法运输出去。蔡加渐想也没想，说：“好，清理垃圾的事包在我身上！”

回家路上，蔡加渐有点儿忐忑：这么大的事没和老伴商量，她能同意吗？让他没想到的是，陈省华非常支持，说：“老伴儿，这事你做得对，我跟你一起干！”

儿女们原本反对，但转念一想，肯定是老爸老妈心血来潮，估计过两天就知难而退了。但沒想到，两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老两口很快买来麻袋、扁担、铲子、竹筐、塑料桶。

第一次上滩捡垃圾，陈省华戴上帽子，又用围巾包住脸。她退休前是小学副校长，捡垃圾怕遇见熟人，又怕人说出风头。第一次见老伴儿发怵，蔡加渐笑着打趣：“原来陈校长也有怯场的时候啊。”

蔡加渐不一样，只要看到有人丢垃圾，他就去制止。有人笑着答应了，有人装听不见，也有人故意把瓶子扔在地上。这些他全不在乎，还热情地大声招呼：“帮忙抬一筐垃圾上岸好不？”陈省华低着头，狠命扯老伴儿的衣服，“不要说话，我们悄悄捡嘛。”蔡加渐和老伴儿解释：“咱们两个力量有限，更多人参与进来，这片海滩才能尽快干净啊。”

烈日下顶着高温，蔡加渐的嗓子很快喊哑了，陈省华剥了颗润喉糖给他，让他休息一会儿，自己也开始招呼路人。“你说的有道理，夫唱妇随，我要和你一起！”

既然做了，我们就要坚持下去

海滩上捡垃圾不容易，剪刀、扫把、锄头、铁钩……十八般兵器样样派上用场。有时垃圾埋得太深，两人合力连挖带拽，要折腾半天。陈省华腰不好，遇到重物，蔡加渐总是喊：“老太婆，让我来！”有时，一筐垃圾上百斤，两人抬不动，就少捡些，多跑几趟。

晚上，把筐子冲洗干净寄存在附近渔民家，两人已累得直不起腰来。“老太婆，累坏了吧，要不明天你歇歇？”“不用，咱俩还一起来……”

老两口捡垃圾的事很快传遍镇子。有人啧啧称赞，也有人不理解，说他们出风头。可两人像是没听见一样，每天下午准时出现在海滩上。

老爸老妈居然坚持下来了，蔡鹏泽坐不住了。一天，他特意来到东大垵海滩。远远看见爸妈合力抬着一筐垃圾，弓着腰，双手死死抓住筐沿……他们可是年近70的老人啊！蔡鹏泽眼睛有些酸，赶紧喊道：“爸妈，让我来！”

回去后，一家人开了个会。蔡鹏泽说：“愚公移山，靠的是子子孙孙一起努力。爸妈，以后每个周末，我们也一起捡垃圾。”蔡加渐不到3岁的小孙子也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奶奶，我也要捡垃圾。”一家人大笑起来。

有了儿女们助力，老两口干得更起劲了。笨重的建筑垃圾陷入沙子里，特别难处理，一家人就用自制的钩子钩住，喊着号子拔。废旧的汽车轮胎、动物尸体，凭人力清理不了的，他们就花钱雇挖土机、吊车，拖上岸……

可海滩上的垃圾像座冰山，好容易清理了表面，海浪又会将埋在深处的垃圾翻上来。更可怕的是一次台风过后，海滩上一片狼藉。

那天，望着海滩，蔡加渐沉着脸很久没说话。他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年轻时他跟着村里的船下海，有人看他年岁小嘲笑他，他就苦练技术，23岁那年成了村里最年轻的船长。

陈省华对老伴是打心眼里欣赏，她觉得他就像眼前的这片海，宽广而无私。因此，对蔡加渐的净滩决定，她从一开始就特别支持。陈省华看着老伴，说：“当初嫁给你，就是喜欢你这股坚持到底的傻劲儿。既然做了，咱们就坚持下去！”

蔡加渐扑哧一声笑出来，“老太婆，我是心疼你啊！我在想，这件事，只有咱们一家人做不行，还要发动更多人。”陈省华笑笑说：“这事交给我吧。”

净滩使者，为了心中那片海

陈省华很快把太极协会、舞蹈队、大鼓队的朋友组织起来，有时间就聚在一起干。采买、雇车费用都是老两口自掏腰包。孙子孙女也带着同学们来参加志愿活动。人多力量大，有时一天能挖出20多吨垃圾，4辆车跑了好几趟才运完。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们的故事，也参与到净滩行动中。学校组织学生来捡垃圾，很多居民拖家带口来净滩，甚至一些外地居民也参与进来。

2015年9月11日，石狮市祥芝美丽海岸志愿者协会经石狮市民政局批准成立。协会有了规章，将会员分为7个分队，每天持续不断地开展垃圾清理行动。协会发动净滩活动600多场，参与人数超过两万人次。

仅仅用了3年时间，东大垵便恢复了昔日的美丽。清理垃圾785吨多，在当地堪称奇迹。蔡加渐夫妻说：“奇迹是由笨办法创造的。很多事情，一旦坚持下去，就会不同。”

2016年11月，考虑到父母年事已高，儿子蔡鹏泽任协会党支部书记，负责组织和管理协会事务。小女儿蔡珊兰则帮协会宣传、排节目。蔡家人说：“我们在海边长大，对大海有着深厚的感情。大海给予的恩赐很多，而我们只能用微薄的力量回报它。”

2018年6月，蔡加渐、陈省华夫妇荣获“2017年度感动福建十大人物”，蔡鹏泽被授予“2018年泉州市劳动模范”的称号。

因为净滩，老两口更加懂得和珍惜彼此。陈省华爱旅游，净滩前她去过20多个国家。可最近几年，她很少出门。蔡加渐想陪她出去走走，她说：“哪里的风景都不如家门口的好看。”

“好，那就看海去！”两人躺在绵软的沙滩上休憩，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清新的海风轻拂着脸颊，风景如昔。也许，幸福就是和爱的人一起做着一件件普通的小事儿，心甘情愿地品尝一路上的辛苦和欢乐。

编辑/纤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