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国庆
伴随着新兴媒体技术的广泛应用,传统媒体的单向传播模式已经成为过去时,空间离散化、传播情绪化逐渐成为全媒体时代传播模式的主要特征。信息呈现爆炸式增长,信息过载和信息素养的不对称加剧了后真相时代获得真实信息的难度,受众所能捕捉到的大多是被海量信息所裹挟的假象。信息过载给人们的认知负荷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碎片化阅读习惯的养成,使得人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进行客观性的判断与考量,只能凭借自身的情感认知、信息加工习惯和他人的看法进行个性化解读,在信息传播的过程中形成意见的分歧与情绪的聚合,原本的信息真相被主流意见的互动和情绪的聚合所裹挟,真相的传播逐渐转向空间离散化的互动和传播情绪化的渲染,认识的客观性基础逐渐让位于主观性。
在新媒体技术革新速度加快、传统媒体转型升级与发展的大背景下,我国新闻业已跨入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四大介质并存交融的全媒体新闻时代。当下,国内新媒体队伍不断发展壮大,但是它们不得不面对主流官方媒体如新华社对独家重磅新闻报道信源“垄断”的现状,而这一现状短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不仅如此,这些新兴媒体也不具备腾讯新闻、澎湃新闻等大牌移动端新闻媒体在新闻信息加工制作方面的技术和实力,这就使得数量庞大的新兴群体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为了谋求自身媒体的生存与发展,近些年来许多国内记者和媒体采取靠噱头标题、用局部真实代替整体真实的方式来博取和吸引大众的眼球,导致了大量失实报道和谣言的滋生,诸如重庆公交车坠江女司机事件等失实报道严重扰乱了我国新闻行业健康有序发展的格局。
伴随全媒体时代的到来,社会化媒体已经成为我们信息消费和人际交往的主要场域,社交媒体正逐渐成为我们获得突发性新闻的主要信息来源渠道。通过使用自媒体新闻应用和社交性软件,我们每天都会获取大量的同一主题新闻消息的多篇幅重复性报道,同一主题新闻报道也存在较多相悖和冲突的地方。区分新闻报道的真假优劣,对我们公民的新闻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公民必须增强辨别信息爆炸时代新闻信息真伪性的能力。
对于传统主流媒体简单粗暴的灌输方式,大众已经不再买账,相比之下,以微博热搜、微信朋友圈为代表的社交媒体正成为网络舆情的主要发源地和传播重阵。蝴蝶效应在网络舆论场得到强化,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细微事件,经过网民对信息的细化与叠加,引发新兴媒体与传统媒体的协同效应,并通过与大众的互动,最终形成了舆论的连锁倍增效应。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由于社会化媒体中信息生产者身份的匿名性和网络公共领域的开放性,导致受众在表达自我的同时,由于缺乏辨别信息真伪的能力,往往盲目地充当虚假信息的二次生产者,进一步加剧谣言群体极化的强度。
在信息的“真相”之下,是多种社会元素、多种社会力量的参与和作用。科瓦奇在著作《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新闻从业者须知和公众的期待》中提出新闻工作的十大基本原则,第一条就是“新闻工作者首先必须做到对真相负责”,但是当下我国新闻业从业人员在新闻伦理教育方面的缺失、事业化单位与企业化运作在体制上的矛盾、依靠广告创收的单一经营模式等缺陷都对新闻报道真实性原则的坚守提出了挑战。而在我国经济透明度不高、社会环境较复杂的大背景下,想要短时间内改变这一局面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通过公众新闻素养的提高来拉动新闻业真实性提高则会有很大的可行性与发展空间。
网民传统的角色和定位在传播过程中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转变,网民已经从受众转变为信息使用者,即从大众转变为公众。传统网民不再单单是信息的接受者,也成为了信息的生产者、传播者,事件的推动者,新闻信息的报道者和传播者。从本质上讲,是传播中心从媒体到人的转变过程。因此,加快公民新闻素养的养成,已经成为维持和促进中国新闻业生态圈的平衡、形成多维互动机制的关键。
全媒体时代的“新闻素养”不同于以往提出的“媒介素养”,它侧重强调公民自己如何面对奔涌到眼前的新闻信息,包括如何发布新闻。原来仅仅为专业新闻工作者掌握的职业知识,至少部分地要转变为全民知识,陈力丹老师称之为“自觉的新闻消费与新闻评价”。用卡瓦奇的话来说,就是面对来源复杂的信息,受众应具有一种“怀疑地认知”的能力。从谣言传播效果公式(早期:谣言=重要×模糊程度/批判能力,最新:谣言=好奇×不安×不确定×相关程度/批判能力)来看,就是指公民的批判能力。
首先,公民应具备识别新闻信息内容和判定新闻信息生产模式的能力,即从确证式新闻、断言式新闻、肯定式新闻、利益集团式新闻中四选一,核心的框架确定了,可信度就有了一个基本的参考值。同时,公民要对新闻报道的完整性有一个基础性评判,以防止部分新媒体移花接木,用局部真实代替整体真实来迷惑受众。然后要准确评估信源,对信源的权威性和公信力加以判断,进一步推演已获得资料的真伪。最后,探讨最新的新闻模式如何利用证据或干扰证据,概括性地探讨是否从新闻中获得了需要的信息,衡量信息的对称程度。
科瓦奇提出的“怀疑性认知方式”是不能完全辨别所有信息的真伪的,这种批判能力本身也存在不足。如我们所知,谣言具有社会群体性,它与我们的社会关系、社会观念、群体差异息息相关。谣言本身就是舆论的一种,它是群众在观念或者是心态上在需要、恐惧、关注下自下而上的自发的议程表达。媒体虽然能够影响我们想什么,但是却不能干扰我们怎么想。从这一突破口,“新闻素养”不应该只谈“怀疑性认知方式”能力的培养,也必须融入心理素质和环境分析能力的综合提升。
提升中国公民的“新闻素养”,受到多种社会因素的制约,依靠新闻付费模式来提升公民新闻素养目前是行不通的,因为中国传媒业还没有真正做到市场化,中国人付费就会考虑,只要是免费就会勇往直前。目前可以突破的领域主要集中在社交媒体和移动端新闻APP 的使用上,所以当下我们可以考虑把重点放在提升公民使用社交媒体软件和客户端的能力和应用深度上来,辅之以培育其批判性思考社会化媒体信源的能力。除此之外,与传统媒体只鉴别信息文本相比,社会化媒体多了视觉信息、听觉信息层面的鉴别。全媒体时代,图像的转向与后现代社会的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通过视觉说服能力的培养来提升公民的素养,即环境和情节的再现、实证、图像和符号化过程实现的考究。信息爆炸时代下,要想维护中国新闻业生态圈的平衡与稳定,公民“新闻素养”的养成是关键的一环,公民批判能力的培养、社会化媒体的应用素质和后现代社会图像转向的视觉素养的提升也具有重要意义。新闻行业的从业人员要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来感染和带动受众在养成过程中的参与和受益程度。“新闻素养”与我们越近,“真相”就离我们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