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迈拉》中戏仿的新特征

2020-02-23 14:19谢昕烨
延边教育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美杜莎媒介

谢昕烨

《客迈拉》中戏仿的新特征

谢昕烨

(常州刘国钧高等职业技术学校,江苏 常州 213025)

戏仿是一种凸显后现代性的创作手段,其主要特点是在自己的作品中对其他作品进行模仿和嘲讽,是颠覆和解构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手段之一。作为戏仿的主要偏好者,约翰·巴思更醉心于叙述艺术,他在小说艺术形式上进行了不断地探索和创新,在许多作品中都运用了戏仿手段。

客迈拉;戏仿;新特征

约翰·巴思以《客迈拉》一书曾获1973年美国国家图书奖。在该书中,他大量运用了戏仿对经典进行重述。巴思从不同的角度赋予老故事新的活力,实践他的观点,即“艺术和艺术形式都生活在历史中,当然会改变。”[1]除模仿和讽刺外,戏仿在巴思笔下还展现了些新特征。本文将通过《客迈拉》中的实例探讨这些新特征。

一、尊重原作

相比早期的模仿作品如《唐·吉诃德》,《客迈拉》的荒谬讽刺功能已明显削弱。相反,它展示了对原版更多的尊重。正如诗人J.K.斯蒂芬所说:“如果我敢嘲笑你,罗伯特·勃朗宁,那我会和你一起哭泣。除了你这位诗人,没有任何人常让我微笑或皱眉。”[2]从一个模仿者的立场,斯蒂芬坦率地说出了他的尊重,没有任何对原作的冒犯。

1.未更换的人名

除新添人物如来自未来的魔鬼等,原人物都沿用了原名。相比那些更换人名但刻意模仿其行为的暗讽作品,公开沿用原作人物体现了对原作的尊重,它传递了作者不打算复制而是重述的观点。

2.为新旧文本的连接提供了媒介

用一些物体在《客迈拉》与《一千零一夜》、希腊神话间建立联系,让原作元素自然而然成为创作的一部分。书中三个故事的媒介分别是魔鬼、浮雕和潮汐。《敦亚佐德》中新角色魔鬼来自未来,他为山鲁佐德提供故事迷惑国王。《英仙座流星》中,佩尔修斯看着寺庙墙壁上的浮雕,回忆起他曾经杀美杜莎、娶公主的荣耀历程。《柏勒罗丰》中两次潮汐见证了主人公从辉煌到衰落的过程。巴思巧妙地运用媒介将原作融合在自己的创作中,彰显了对原作的尊重。

3.差异比较增加,讽刺描述减少

传统模仿更多将被模仿的文本作为攻击对象,故意用讽刺的词语和不合逻辑的行为来构建人物荒谬的一面,通过嘲笑荒谬来表达作者的讽刺。因此,如反讽、讽刺这些直接或隐含的文学工具,经常被用于传统模仿作品。相反,《客迈拉》却不同,它不再视原作为攻击目标,而更像是与经典的差异比较。这种现代模仿不再局限于人物言行,它具有更广泛的模仿对象,如话语者、接收者、时间和地点、对话等等。[3]例如,巴思在《英仙座流星》和《柏勒罗丰》中模仿了整个文本。佩尔修斯本因中年危机重踏旅程,却不料被美杜莎所救并与之相爱。而柏勒罗丰的第二次旅程也截然不同,一荣一败的结局形成了差异。基于与原作的比较,差异不再仅是作者消极的讽刺,而更多揭示了作者对文化和意识形态的隐含观点。这种多重动机表明了巴思对经典的尊重。

二、时代性和现实性

戏仿的第二个特征可概括为具有社会时代性和现实性。巴思曾在《星期五的书》中写到,“贝多芬的第六交响乐或沙特尔大教堂,如果今天创作出来,可能只会让人难堪。因为艺术及艺术技巧和形式都生活在历史中,当然会改变。”[4]《客迈拉》汲取希腊神话和《一千零一夜》中的部分元素,重述人物,使其更具时代性和现实性。如半工半学的魔鬼,承担着保持生态平衡角色的美杜莎等。这些现代元素使《客迈拉》散发出旧瓶装新酒的魅力,极具浓厚的时代特征。它使人物更熟悉更有共鸣感,拉近了读者与《客迈拉》的距离。

1.对情节和人物关系的重述

墨守成规的英雄模式显然已无法展现当下的多元化社会。巴思运用戏仿创作时关注了故事的现实性。以《敦亚佐德》的结尾为例,山鲁佐德选择抵抗残暴的国王,她的勇敢反映了当代女性觉醒的独立意识和不断提升的社会地位。四十多岁的柏勒罗丰遭遇了中年和婚姻危机,第二次旅程以惨淡告终。巴思笔下英雄主义模式被打破,光辉不再永远照耀他们。戏仿让固有发生了改变,一切变得可能,戏仿让《客迈拉》的情节更现实。

2.复杂多变的人物关系

《客迈拉》中,对立或附属品般的人物关系不再是永恒的旋律,它有了复杂的变化。美杜莎变得善良美丽,她爱上了最初试图杀死她的佩尔修斯,他们的关系从敌对变成了相爱。佩尔修斯的妻子渴望平等的爱,不愿再成为附属品,当她发现失去了丈夫的爱就主动选择了结束婚姻。国王普罗托斯知道皇后总是四处调情,并且主动提出如果柏勒罗丰帮他完成任务,将允许他和皇后在一起。这段关系毫无信任和忠诚,国王和皇后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这些复杂多变的人物关系暗示着现代社会的混乱。因此,戏仿使《客迈拉》的故事读起来更贴近现实。

三、反传统性

巴思曾在《枯竭的文学》中提出过他的焦虑:文学的表现形式是否已被耗尽。巴思从《巴别图书馆》中获得了灵感,“由于所有可能性都经过了尝试,因此结合传统叙事形式可作为一种新的表达方式。”[5]巴思实际上选择了沿着传统的阵线反叛。因此,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巴思坚持创新却没在《客迈拉》中展示任何未见的新形式。他借戏仿将传统艺术形式进行了组合。

1.框架叙事

故事套故事的结构,像俄罗斯套娃般故事可以无限延伸。相比线性叙事,套叠结构更具创作的灵活性。如《柏勒罗丰》内层是柏勒罗丰描述自己的旅程,中层是墨拉尼佩的读后感,外层是波吕厄多斯和柏勒罗丰的故事。

2.叙事人称的变化

传统小说常用单一的第一或第三人称,巴思则组合了第一和第三人称。如《敦亚佐德》第一章叙述者是敦亚佐德,她以第一人称对丈夫沙宰曼讲述她姐姐的故事。第二章以第三人称描述了夫妻的对话。第三章虽又转换成第一人称,但叙述者变成了作者或者说是来自未来的魔鬼。在必要时,巴思以第一视角将读者带入故事,构建一个真实场景。同时,他又经常以第三视角将读者拉回现实,揭示小说是虚构的事实。因此,第一和第三视角的转换使读者在阅读时同时产生了真实感和距离感。

3.叙事媒介

传统小说注重讲述,而现代小说更注重展示。巴思在《客迈拉》中尝试了以文字叙事为主、其他媒介为辅的组合形式。第一种是图文互涉,它最突出的优点是简洁明了,非常适合揭示紧密而复杂的对象关系。例如,柏勒罗丰在描述英雄模式和解释四分之一神血统不可能实现时,都用了图表,很快就阐明了原本复杂的内容。第二种是书信,柏勒罗丰捡到的波吕厄多斯的回复和土红色酒桶里的探讨都用书信进行互动,自然地传递出对方的观点。第三种是问答。《柏勒罗丰》第三章最后波吕厄多斯与柏勒罗丰互相提问并回答,不需任何过渡仅通过五个问题就直接解答了《客迈拉》中的一些疑虑。考虑到传统形式的局限和文本的多重需要,巴思竭力组合多种媒介,用一张复杂的叙事网展示了跨媒介叙事的效果。

以上通过《客迈拉》与原作的对比和举例分析,我们了解到巴思笔下的戏仿实际是一种重述,他虽模仿了原作元素,但荒谬讽刺功能已明显削弱,取而代之的则更多是尊重。

[1][4]Barth, John. The Friday Book: Essays and Other Nonfiction[M].Baltimor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7.

[2][3]Hutcheon,Linda.A Theory of Parody: The Teachings of Twentieth Century Art Forms[M].New York: Methrun,1985.

[5]Barth,John.The Literature of Exhaustion[J].The Atlantic,1967.

[6]约翰•巴思.客迈拉[M].邹亚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

2020—01—02

谢昕烨(1983—),女,汉族,江苏常州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和文化。

I206.4

A

1673-4564(2020)02-005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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