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端
(广东技术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 510665)
在人类社会历史进程中,个体成员国家认同的形成与强化是国家软实力和凝聚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个体自觉维护国家形象、发展国家利益的深层心理支撑。个体国家认同的形成和强化,既体现着个体对国家特性的明确把握,也彰显着个体对国家主流价值取向的认可与践行。在当代中国国家治理实践中,个体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知、认同,内含着个体对当代中国主流价值理念和中华民族精神的认可与赞同,在实践中归旨于国家认同。由此出发,实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与国家认同的相互推进是提升二者培育实效的重要维度。
个体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所属国家的认同,在思想认知层面都体现着个体对国家主流价值理念、发展目标、文化传统、社会追求等的接受和吸纳,在现实层面都重视促成个体维护国家形象与利益的行为自觉,具有本质共通的理论与实践基础。
在人类历史发展进程和国家公共生活中,核心价值观对其他价值观念发挥着引领作用,在众多价值观念中占据主导地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统合和凝练着当代中国主流价值观念,诠释中华民族精神的时代表征,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国家、社会、个体三者的现实发展提供了基本的精神依托与方向指引。作为个体认知系统中的一种认同类型和个体认知实践中的一种行为选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是个体不断调整价值结构使之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统一的过程。在此期间,个体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知日趋全面,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情感体验日趋深刻,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正向评价也日趋坚定。于国家治理而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表达了国家基本准则的一脉相承,铸就了归属于同一国家的民众的集体记忆,为不同国民个体的沟通以及国家凝聚力的强化提供了共同的理解视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及其象征意义,在不同价值观的互动交往中进一步塑造了国家形象,发展了国家利益,是国家重要的文化软实力。于社会发展而言,扩大和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力,强化不同社会阶层民众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能够在多元文化的交融交锋和纷繁复杂的思潮交汇中聚合更多的正能量,最大限度地凝聚能更好反应中国国家特性和中华民族特质以及时代发展需要的社会价值共识,守护社会价值领域的话语权,为不同阶层民众团结奋斗、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奠定共同的思想基础。于个体国民而言,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准则、规范、目标等的共同认同,使不同个体之间拥有了休戚与共、相互依存的共同感,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自觉践行也进一步提升个体国民的精神境界,夯实了个体国民与国家之间、不同国民个体之间紧密互助的精神纽带。
国家是人类共同体的主要形式之一,是当今国际交往的基本单位。国家认同是“国民对所属国家的认知、判断、评价和选择,由此产生归属感,进而获得命运相关的国家自主意识的过程。”[1]国家认同蕴含着个体对国家特性、基本国情、历史文化、发展概况等的认知与评判。国家认同的形成,承载着不同国民共同的文化传统、心理特征、情感归属,几乎所有国家都注重通过培育国民的国家认同来强化国家的软实力和凝聚力。国家自主意识是国家认同的落脚点与价值目标,最为集中地体现着个体对国民身份和国家主流价值观的认同。国民身份认同是国家自主意识的最直观体现,是个体基于对国家特性的认知认同而形成的国别身份选择,它反映了不同国民个体基于共同历史文化、国家特性、发展命运而生发出的国家归属感。国家特性是国家的自我规定性,只有认知国家特性,认同国民身份,个体才与国家领土范围内的其他国民形成休戚与共的不可分割的关系,自觉承担对国家忠诚、参与国家建设等方面的义务。相对比于其他精神追求和价值理念,主流价值观总与国家文化传统、国家利益与价值取向等因素密切相关。在国际交往中,主流价值观不仅反映了民族国家历史传统和政治发展的相关特点,同时也构成了个体国民身份认同的深层土壤,因为“个体永远不能从自身来理解,他只能从支持他并渗透于他的文化的先定性中获得理解”。[2](P273)当处于同一国家中的不同个体都能接受同一主流价值观的指导或认同同一主流价值观,其在认知和改造世界中往往拥有共同的视域背景,对某一问题或政策也能表现出更相近的评判结果。作为对国家中占主导和支配地位的价值观的认同,主流价值观认同的形成意味着国民个体在价值理想、价值取向和价值标准等方面逐步与国家达成一致性与统一性,对国家认同和国家利益等有了更加自觉的选择结果。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三个维度的价值追求,指明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国家立场,国家认同对个体国民身份认同与主流价值观认同的强调,凸显了主流价值观认同之于国家认同的本质意义,这两者的内在统一揭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在实践维度以国家认同为旨归的价值逻辑。首先,作为当代中国社会占据支配和主导地位的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集中凝练着民族和国家的独特精神追求。作为中华民族精神形成、传承、发展的物质载体,中国是中华民族的物质体现与政治实体形式。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必然指向“中国”这一民族政治实体,有利于推进社会范围内不同个体国家认同的形成。而对所属国家核心价值观的认同是个体国家认同的应有内涵,在当代中国,个体国家认同的生成必然包括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其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所推崇的个人主义价值取向存在本质上的差别。塑造良好的国家形象、最大程度地维护国家利益、更好地实现国家的现代化发展等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实践价值目标,其在价值观层面也落脚于推进个体国家认同的实现。最后,国家认同本质上也是一个价值塑造的过程。在多维度培育和强化个体国家认同的过程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对社会价值共识的塑造,也为个体明确国民特性、坚定国家立场、认同国家主流价值观提供更多的意义建构与视域背景。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在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守护社会价值领域话语权、提升个体国民的精神境界等维度的价值体现,国家认同对国民身份认同、国家主流价值观认同的明确,提供了个体认知系统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向国家认同层级递进的发展逻辑。
价值认知是个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生发点,也是个体产生国家归属意识的思想基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诠释了当代中国国家建设愿景、社会发展期望、人民生活愿望的具体所指,规范了国家、社会、个体的发展方向,彰显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国家属性与国家特质。相比较于其他国家特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虽然无形但却是最稳固和深刻的国家特性,对民族国家的长期发展与个体国民的国家身份认知具有持久影响力。当同一国家范围内的不同个体成员形成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认知,就能够与其他社会成员产生基于共同历史、共同追求的正向国家身份感。这种正向的国家身份感是个体在国家范围内获得安全感、生成国家自豪感的心理力量。在国家公共生活中,个体成员的这一正向身份感,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国民身份认同,也就是个体在不断深化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基本内涵、价值取向、民族意蕴、国家特质等的感知中逐渐实现对所属国家特性的理性认识,在国家归属、国家身份等问题上有了明确立场与坚定态度。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科学认知奠定了国家归属感、国家身份认同的心理基础。
价值传承是个体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历史渊源、时代表征、发展方向等的规律认知与实践发展,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在培育实践中促进国家认同生成的重要节点。就历史渊源而言,价值观的演进和发展从根本上讲是由人类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决定的。不同的价值观念在批判继承中逐渐随着时代发展而趋向现代,不同阶段的国家发展也在历史交替中趋于现代。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蕴含着诸多价值理念与思想资源,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价值传承的重要对象。在对这些民族优秀传统价值理念加以诠释并结合不同时代发展需要加以表达的过程中,也必然促使不同认知个体思考不同发展阶段中的国家价值内涵,对国家的认知逐渐由传统转入现代。就时代表征和发展方向而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价值观念的集中概括和总结,提供了当代中国“四个自信”的价值基础,凸显了中国方案的价值自信,是当代中国国家认同的必然内涵。在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传承与践行中,中华儿女的共同期盼不断被凸显,国家概念与国家情怀也不断强化,国家利益与国家形象的自觉维护也有了更稳固的主体支撑。
价值自觉是主体性的深层次体现,是个体有目的、有计划地在认知和实践中有意识地倾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价值主张、行为规范的思想状态,是个体在生成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后进一步向国家认同演进的关键。依据共同社会特征与共有价值理念获得共同体认同,是个体进行共同体生活中的基本需求。在传统社会中,个体经由血缘、地域、族群等直观朴素特征,把自己与国家相联系,这种对国家的依赖和眷恋,往往较为消极和被动。现代社会的发展使国家认同在遭遇现代时空流动性挑战的同时,也借助现代性的“主体性原则”而获得积极意义。在主体性原则的视域下,个体拥有高度的意志自律和选择自由,自主选择价值及行为取向并承担相应责任。而“价值认同是民族成员在多元语境中的价值判定,是比较、批判、审视和明辨,以及自主选择、自觉接受、真诚遵守的结果”[3]。经由个体对多元价值理念的认知评判、比较分析与审视思辨,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选择和坚持唤醒并强化了个体的自主自律准则,使个体在形塑价值观时主动融入国家主流价值观念,自觉采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指引下的统一行动,巩固了国家为个体提供身份识别与身份认同资源的主导地位,强化了个体对国家认同的自觉选择。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与国家认同紧密联系,共同依托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的历史积淀,共同着力于社会主流价值共识的塑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在现实中对文化认同的侧重与国家认同对政治认同的强调,凸显了两者相互推进的必要与可能。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与国家认同相互推进的客观依托。在国家发展历程中,不同的国家历史传统、生存环境、社会需要会催生出具有不同国家特性的核心价值观。“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核心价值观必须同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历史文化相契合,”[4](P471)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培育也只有根植中华民族5000多年的优秀价值观念,才能拥有更深厚的历史积淀。而在民族国家的历史发展中,“文化和历史经验构成了一个民族的传统和记忆,构成了现代民族与其前身之间割裂不断地血脉关系”[5](P10),成为构建国家认同的重要资源。可以说,“不管理解成‘同一性’或‘确认、归属’,认同必须指涉一组已然存在的特征,性质或关系。”[6]P17对于当代中国而言,在多元文化发展与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提升中,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文化根基,也是个体族属身份的最重要标志和国民特性的最深层依据,必然成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与国家认同相互推进的重要基础。
主流价值共识的塑造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与国家认同相互推进的重点连接点。在塑造主流价值共识的视角下审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其培育就是不断挖掘和阐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科学意义与先进本质,在多元价值语境中凸显和巩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导地位,使其进一步成为社会普遍遵循的、相对稳定的根本价值准则,更好地统摄多种力量、避免矛盾冲突,在社会范围内达成普遍的价值共识。在国家认同建构的视角下,国家认同内在地包含着主流价值观认同的需要。在国家治理中,主流价值观既阐明了国家最基本的行为准则与最重要的价值尺度,也指引着国民个体在国家认知中的应有价值取向。建构一种与本国国情相适应的核心价值观并推动该价值观在国家范围内的传播、认同,进而实现国家的意义建构、价值诠释与利益发展,是国家认同的重要目标之一。在当代中国,作为涵盖国家、社会、个人价值追求的价值理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练了社会共同价值追求,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特质,提供了培育社会价值共识的载体基础,为国家认同的构建提供更稳固和持久的价值指引与合法性支撑。而国家认同建构中对价值共识的强调与主张,也必然集中落脚于并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与认同。
文化认同与政治认同在国家公共生活中的相互补充和有机整合,则为实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培育与国家认同构建的相互推进提供了现实路径。相比较而言,文化认同更关注民族国家的独特精神追求、习俗传统、价值共识等之于个体成员的归属意义,政治认同则更突出个体成员对政治立场、制度、理念等的研判与选择。在现实性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实现在实践中较侧重于中华文化要素作用的发挥,但也需依赖公共生活中的政治要素来提供现实承载与保障。而国家作为政治实体的最高形式,其认同的形塑虽然更多地与公共生活中的政治要素相联,但也需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带动全社会范围内的价值塑造以提供国家政治生活的价值引领与共有价值追求,更好地激发和强化个体的国家概念、爱国情感。文化认同与政治认同的有机整合,促使个体与其他成员产生基于共同特性、利益与情感而建立起的区别于其他共同体的排斥性认同,在提供个体成员意义体系的基础上进一步塑造了其国家品格,从而实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培育与国家认同构建的相互推进。
作为当代中国政治生活和个体认知系统中的两种重要认同,国家认同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生成在本质上具有一致性,在实践中也共同指向个体国家身份、国家立场的明确。在多元文化交锋、国际形势复杂多变的时代背景下,不管是国家认同的生成还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培育,在实践中都面临着更多的挑战与冲击。深刻把握国家认同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的互通逻辑,在实践中夯实这两种认同培育的客观依托,从多维度推动两者的相互推进和强化,既是有效巩固和积极提升国家认同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培育实效的有益举措,也是重要的国家发展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