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雷
(中国社会科学院 研究生院,北京 102488)
“要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分清主流和支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扬经验,吸取教训,在这个基础上把党和人民事业继续推向前进。”[1]23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错、容错、防错、纠错是在中国共产党事业中一直突出在理论与实践前沿的命题,把握正确与错误的区别、防错纠错和治病救人结合的有效机制、容错与纠错关系的正确处理是中国共产党人正确对待错误的三大要点。研究毛泽东纠错思想的产生、内容及其时代创新对深刻全面地总结中国共产党近百年经验教训,在新时代通过明错、防错、纠错完成更艰巨的历史任务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1.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特殊性:毛泽东纠错思想的现实基础
“从1849到1949年这一百年,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惊天动地,变动最为剧烈的一百年”[2],这表现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既与欧美的资产阶级革命有所不同,又与俄国的苏维埃革命有所差异,这种差异体现在前期探索、革命条件、革命力量、革命道路、革命前途等方面。上述差异并不是在革命之前或之初就被中国共产党人所认识,而是在长期的实践探索中,经历数次的“犯错—明错—纠错”过程逐渐被认识的,因此可以说,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探索的过程就是党的纠错机制形成的过程和毛泽东纠错思想形成的过程。
由于由外国资本输入导致资本主义的发展使农民阶级已经落后于历史与时代,旧式的农民革命无法改变中国;中国的民族资本主义经济先天不足,其阶级代表力量软弱,革命性不强,具有明显的两面性,再加上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力量强大和反动性,就不能向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一样取得资产阶级革命或改良的成功。到五四运动时,一方面,这种国情从未有过,这导致所有旧式社会变革方法都是无效的,太平天国运动、洋务运动已经证明了这一判断;另一方面,中国这一复杂的国情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绝无仅有的,这就导致借鉴世界上其他国家的资本主义变革方式也是无效的,至少不能够彻底解决问题,戊戌变法、辛亥革命已经证明了这一判断。由此可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之前,农民阶级、资产阶级甚至是封建地主阶级都已经通过试错的方式对中国革命或改良的道路有所探索,这将会成为一种“特质”在随后的革命探索中继续产生影响。
五四运动前后,先进的知识分子将目光转向新生的苏维埃俄国,其中不少知识分子例如李大钊、陈独秀等决定走俄国式的革命道路。事实上,由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特殊性,走俄国革命的道路同样是行不通的。首先,中国经济社会不具有俄国的独立性,属于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这是中国革命道路特殊性的现实依据。其次,中国革命的第一对象不是本国的封建主义或者资本主义,而是源于国外的帝国主义及其在中国内的代言人,革命不一般的反对资产阶级,只是反对依附于帝国主义的官僚资产阶级。再次,中国革命的主力军不是工人阶级,而是农民阶级,一部分资产阶级也是革命的力量;另外,中国反动势力力量强大且集中于城市,革命道路应该并且只能从农村开始,以武装斗争为主要手段。最后,由于革命队伍中有农民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存在,革命胜利后还不能建立纯粹的无产阶级专政,它需要先建立包括一部分资产阶级的联合政府,经过一定时间过渡,再改造为由工人阶级、农民阶级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
特殊性越多,需要的探索,或者出现“犯错—明错—纠错”的可能就越多。因此,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的探索可以看作一个通过“犯错—明错—纠错”,逐步向前推进,最终找到正确道路的过程。在党的一大,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的基本国情尚未明确认识,直到二大,在列宁和共产国际的帮助下才有了正确认识,中间肯定有一些挫折和错误。大革命时期,年轻的中国共产党在“依靠谁”的问题上并没有明确的认识,对资产阶级、地主阶级让步太多,没能充分注意农民的利益,不注重发动农民,蒋汪叛变使中国共产党人开始反思错误,努力纠正错误,创立自己的军队,走向农村,依靠农民,打开革命的新局面。从井冈山开始,中国共产党人就开始探索政权建设,从最早的茶陵县工农兵政府到井冈山的湘赣边界政府,从中央苏维埃政府到延安的陕甘宁边区政府,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政权建设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吸取了不少的教训,在这里也有不少是通过“犯错—明错—纠错”的形式积累经验、吸取教训的。
2.早期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毛泽东纠错思想产生理论源泉
“毛泽东接触马克思主义是在五四运动前后两次到北京期间”[3],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早期进程也推进了毛泽东纠错思想的形成。第一次在京期间,毛泽东入北京大学图书馆,在这里他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新思想。李大钊是介绍马克思理论的第一人,在他的帮助下,毛泽东的思想“迅速地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4]。这段时期,也有不少非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影响过他,但是他通过对这些思想的批判,抑或是对上述“错误思想”的纠错,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
回到长沙创办《湘江评论》,在这一刊物上毛泽东发表了30多篇文章,主要是赞颂俄国十月革命、批判抨击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宣传民众联合、倡导破除迷信与解放思想等。在这一时期,毛泽东批判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反动统治,批判反动政府对新思潮错误的态度和行为,批判错误的思想主张,批判改造当时中国的错误方法。由胡适掀起的问题与主义之争是早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大事件之一,这时毛泽东尚未完成思想转变,其更倾向于“问题”,在《湘江评论》创刊宣言上还提出“什么问题最大”的设问。当时,毛泽东认为“用强权打倒强权,结果仍得到强权”,正确的方法不是“彻底地解决问题”,是“彻底研究”,是实行“呼声革命”。[5]292-293随后成立问题研究会,希望对章程上所列举的教育、女子等71个问题加以研究,但是,毛泽东并未放弃对“主义”的研究,章程还列出了九类“主义”作为研究对象[5]396-401,这时毛泽东虽仍信服“问题”,但对诸多“主义”仍准备研究,可以看作是对所信服的胡适实用主义的纠错。总之,这一时期纷扰复杂的错误思想主张及对其批判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毛泽东纠错思想的理论源泉。同时,这一时期领导“驱张”运动和湖南自治运动的失败也促使毛泽东自我反思,一方面反思自己所采取指导思想方法的合适性,另一方面反思自己设立运动目标的不彻底性。
在领导湖南自治运动的后期,毛泽东开始大量阅读马克思主义相关著作并将马克思主义理论运用到具体实践之中,一方面在实践中检验理论,另一方面用理论对实践纠错,这使纠错作为一种机制促使毛泽东完成了思想转变。这时候,毛泽东已经开始试着用理论与实践的辩证关系来指导湖南人民自治运动、用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理论分析现实、在运动中践行群众史观相关观点,甚至开始用阶级分析法来分析统治阶级。同时,在领导湖南人民自治过程中逐渐认识到十月革命的伟大意义,开始在领导运动中运用十月革命的经验。但是,也不能过高评价这一时期的毛泽东的思想认识水平,那时他的思想中尚有空想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改良主义等非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痕迹,对十月革命也抱有一定的怀疑。[6]278-296这一时期,毛泽东在经历着艰难的自我清算,或者可以说是自我纠错。
3.青年毛泽东思想的清算式转变:毛泽东纠错思想产生的主体因素
青年毛泽东的思想转变是典型的自我清算式转变,这种转变模式是“以理想信念为方向引领、以社会实践为根本依据、独立自主进行自我清算的思想转变模式”[6]16,犯错与纠错是这种思想转变模式不可避免的过程。
走出韶山之前,毛泽东曾较系统地学习了中国传统文化相关经典,对以儒家为核心的主流文化有了比较系统的掌握,不仅如此,他还在精神上服膺,在回忆自己儿时读书情况时他说,“我过去读过孔夫子的书,读了四书、五经,读了六年。背得,可是不懂,那时候很相信孔夫子,还写过文章。”[7]这一时期,毛泽东接触过一些改良主义的书籍如《盛世危言》《校邠庐抗议》等,使他逐步确立了爱国主义情感。[6]31
走出韶山,毛泽东开始接触“新学”“西学”,使他的知识结构出现异质成分,这些异质成分促使毛泽东在思想上自我清算,逐渐成为一个崇拜康、梁的改良主义者。通过《民力报》,他还知道了“孙中山和同盟会的会纲” ,在长沙,由于革命风暴的影响,资产阶级革命派的知识和信息到处传播,他开始接受资产阶级革命思想,思想上开始了新一轮自我清算。不仅如此,毛泽东还积极投入、亲身实践,武昌起义前他就剪去了自己的辫子,武昌起义后他还一度参加了湖南新军。这一时期,面对纷纭复杂的各种主义和思想,毛泽东先是不加选择地一股脑儿“照单全收”,将这些知识融入自己已有的知识结构中去。但是,由于他知识结构的产生早于思想结构,这使他的思想清算历程更加困难、更加艰辛,他要以自己素有的“改造中国与世界”的理想信念作为引导,以在斗争实践中对所接受学说相关理论的运用验证为依据,剔除这些思想学说中的错误成分,摆脱其错误倾向,实现对已有思想的自我清算。
1.辨明正确与错误
毛泽东对正确错误的界定是多维度的,在不同方面,对正确错误的界定是一条边线,厘清了所有的纷争;在不同时期,对正确错误的界定是一条主线,贯穿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践的始终。
关于错误产生的原因,毛泽东认为,在客观方面,“事物是十分错综复杂的,又是在发展变化的,人的思维的反映跟不上客观实际,就一定会犯错误”[8]65-66,由于社会历史的局限性也会导致错误,一些错误是“社会现象在党内的反映”[9]276;在主观方面,犯错误首先是因为“情况不明”[10]253,“有主观主义,总要犯错误”[8]276,上述原因确实在各个时期都有反映并导致一定的错误产生。
关于错误的界定标准,毛泽东也是从多个维度加以阐述的,第一个维度是革命目的维度。在思想转变时期,这一目的是改造中国与世界,改变中国落后挨打的面貌,正是依据这一标准,毛泽东当初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在思想纠错的各个时期,这一标准始终发挥作用,在不同时期有不同体现,大革命时期的具体标准是打倒反动军阀,土地革命时期的具体标准是取得反蒋胜利,抗日战争的具体标准是打败日本帝国主义等。
第二个维度是人民立场维度。“共产党人必须随时准备坚持真理,因为任何真理都是符合于人民利益的;共产党人必须随时准备修正错误,因为任何错误都是不符合于人民利益的。”[11]如果所犯错误“不利于党的事业,不利于人民的事业”[10]292,就要做检讨。在不同时期,由于人民的范畴不同,由于人民核心利益的体现不同,对错误的界定便有所不同,但这一立场贯穿革命始终。
第三个维度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维度。“正确和错误的标准自然是马克思主义”[9]282,也就是说,正确必然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但是,教条主义的坚持马克思主义,不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也是错误的,革命史上几次重大失误可以说都是恰当的例证,而斗争错误、纠正错误成为一条主线,几乎贯穿中国革命始终。
第四个维度是实践标准维度,“许多理论的真理性是不完全的,经过实践的检验而纠正了它们的不完全性”[12]293,凡是会导致实践失败,经试验检验不正确的就是错误的,尽管不同时期具体实践不同,不同方面具体实践不同,但实践标准仍贯穿了民主革命的始终。
2.结合防错纠错与治病救人的有效机制
在毛泽东纠错思想成为党内共识前,以消除错误的方法“消除犯错者”的行为比比皆是。建党以来,“除反张国焘错误路线的斗争外,有两次大的斗争,即反陈独秀错误路线与反李立三错误路线的斗争。那时在思想上没有进行很彻底的讨论,但结论作得严重,因此未能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9]93
在革命战争早期,毛泽东的正确主张在相当长的时间是作为“错误”思想遭到批判并要求纠正的。此时,一方面,毛泽东在正确主张被要求纠错过程中亲身经历过不少错误的纠错方法;另一方面,在试图对“纠错者”进行纠错过程中,毛泽东开始形成正确的观点与方法。这时候还谈不上防错,甚至在纠错中也存在不少问题,“‘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乱斗法,没有可能将这二者(对付敌人和对付犯错误的同志)加以区别,而把用于对付敌人的方法来对付了同志”[13]347,这一方面混淆了错误和犯错者,另一方面混淆了党内分歧与敌我矛盾。而毛泽东早在1929年,在《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中就指出,“党内批评是坚强党的组织、增加党的战斗力的武器。但是红军党内的批评有些不是这样,变成了攻击个人。其结果,不但毁坏了个人,也毁坏了党的组织。……纠正的方法,在于使党员明白批评的目的是增加党的战斗力以达到阶级斗争的胜利,不应当利用批评去做攻击个人的工具。”[14]82毛泽东还十分注意将批评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认为“……批评的主要任务,是指出政治上的错误和组织上的错误。至于个人缺点,如果不是与政治的和组织的错误有联系,则不必多所指摘,使同志们无所措手足。”[14]84
至于错误与犯错者,毛泽东也一直注意区分,在整风运动中,他指出,“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把犯了错误的干部健全地保留下来”[13]375,思想上、理论上、组织上的错误务必洗刷,但是,犯了错误的干部只要认真改正错误仍是个好同志。对待王明、博古的态度可以充分诠释毛泽东的纠错思想,王明、博古是党内第三次“左”倾错误的主要负责人,曾经给党和红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博古从六届六中全会到七大多次检讨自己的错误,态度诚恳、认识深刻,所以在党的会议上提到那次错误时尽量回避博古的名字,至于王明,毛泽东说,“以后还是采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凡属在党内犯了错误的,都要给他分配工作。不仅要欢迎他积极找我们谈,我们也要找他谈,向他做工作。”[15]
3.正确处理“难免”“避免”之间的关系
毛泽东一方面承认自己是“难免论”者,另一方面又认为自己是“避免论”者,并将两者很好地统一在一起。一者是“人类总是要犯一些错误才能显出他们的正确。”[16]既然是客观事物发展的规律,那么,从认识论上来说,错误的客观存在性就是绝对的,“完全不犯错误的人在世界上是从来没有的”[17]66,因此,“党一方面必须对于错误思想进行严肃的斗争,另一方面又必须充分地给犯错误的同志留有自己觉悟的机会。”[12]82一者是应努力避免、纠正错误,“现在还存在着的将来也会要发生的错误,必须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原则性给以解决与给以防止。”[14]507
毛泽东之所以多次提出的“难免论”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首先,是针对“左”倾者对错误的看法,他们认为错误应该而且可以完全排除,毛泽东认为这是否定对立统一规律的体现,这是哲学上的形而上学,正确的东西是在与错误的斗争中产生并发展起来的,错误和正确一样是客观存在的,这就从哲学世界观上廓清了对错误的误解;其次,毛泽东在认识论的层面论述了错误的不可避免性,认为“人们的主观和客观世界的矛盾,是永远存在的,这又是人们永远都有犯错误的可能性的原因”[17]137,明晰了人们对认识一般规律的混乱认识;再次,从认识主体的角度,由于人们的阶级局限性,由于“骄傲自满和思想硬化的情形”[17]60,由于主观主义的思想路线,由于缺乏科学的制度体制,错误也不可避免,为了减少错误,需对认识主体进行理论教育和批评与自我批评;最后,在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上,毛泽东认为应一方面使干部在思想上弄清历史问题,对犯错同志宽大对待,另一方面避免重犯错误,团结同志。
同时,毛泽东指出,不能因为错误的客观存在和“不可避免”就“滥用错误”,而要避免错误、修正错误。其一是正确处理错误与犯错者之间的关系。最初对犯错者的方法是“一要看,二要帮”,即不仅要看犯错者改不改,还要帮助他们改正错误,这里“看”和“帮”的对象都是犯错者。后来,又提出了“一曰斗,二曰帮”,即与错误思想斗争和对犯错者帮助的结合。其二是避免重犯历史错误,不让错误重演。毛泽东的这种“不贰过”的思想一方面源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家思想,另一方面也来自他对党的若干重大历史教训的反思。正是这种“不贰过”思想,整风运动和七大之后,党在革命中再也没有犯过重大错误。其三,毛泽东纠错思想还集中出现了防错思想。对于如何避免错误,不再是简单提出“不贰过”,而是立足将来,防止将来可能发生的错误,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他列举了革命胜利以后可能出现的错误:在反对错误倾向方面,提出了在新的工作中放弃党的领导权依然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相当长时期内“我们的农业和手工业,就其基本形态说来,还是和还将是分散的和个体的,即是说,同古代近似的”[18]1431,如果看不到这一点,就是“左”倾机会主义;在党内,“因为胜利,党内的骄傲情绪,以功臣自居的情绪,停顿起来不求进步的情绪,贪图享乐不愿再过艰苦生活的情绪,可能生长”[18]1438,要预防这些“不曾被拿枪的敌人征服过”的党员干部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所打倒。
1.正确辨析错误的性质、原因和危害
“古今中外,由于政治发展道路选择错误而导致社会动荡、国家分裂、人亡政息的例子比比皆是”[19],因此,习近平十分重视对错误性质、原因和危害的具体分析。
错误有是非性质的,也有敌我矛盾形式的,针对不同的错误采取不同的措施,例如,“落后的、错误的观念如果不破除,就会成为社会发展进步的桎梏”,对有此错误的人应该要求他们“学习和实践马克思主义关于文化建设的思想”[20],但对于“抛弃社会主义的各种错误主张”[1]11应该坚决抵制;错误有性质不怎么严重的,也有性质严重的甚至是“颠覆性错误”,对于前者,是不可避免的,可以通过“广泛形成发现和改正失误和错误的机制”[21]加以避免和纠正,对于后者则应及早预防,坚决通过“步子要稳,就是方向一定要准,行驶一定要稳”加以预防避免。
犯错有主观原因导致的,也有客观原因导致的,对于前者,如果是因为在改革中缺乏经验,或者在工作中理论水平和实践经验不够,或者对客观实际发生了误信误判,则可以通过理论学习、宣传教育、实践锻炼等方法加以纠正、提升,以达到“不贰过”的要求;对于后者,如果是思想觉悟不够、理想信念不够、理论修养不够,一方面,可以通过思想上的批评与自我批评,通过“洗洗澡、照镜子”方式加以纠正,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各种有效监督促使改正;对于后者,对于故意违反法纪,企图以此谋取私利、危害国家、危害人民、危害社会的行为和人员应依法依规制裁。
需要提出的是,习近平多次提到“颠覆性错误”,他认为许多国家社会动荡、国家分裂的主要是犯了“颠覆性错误”,要通过看准方向、走稳步伐来预防、避免这种错误,这是对毛泽东纠错思想的原创性发展。
2.正确区分改革中失误与贪污腐化、违法乱纪的行为
习近平提出,“要把干部在推进改革中因缺乏经验、先行先试出现的失误和错误,同明知故犯的违纪违法行为区分开来;把上级尚无明确限制的探索性试验中的失误和错误,同上级明令禁止后依然我行我素的违纪违法行为区分开来;把为推动发展的无意过失,同为谋取私利的违纪违法行为区分开来,保护那些作风正派又敢作敢为、锐意进取的干部,最大限度调动广大干部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激励他们更好带领群众干事创业。”[22]
一方面,由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前所未有,新的历史方位、新的国际形势、新的发展目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具体的理论探索和改革实践中出现错误是难免的,这是错误的客观现实性,也是错误存在的绝对性,另一方面,错误是可以预防的,也是可以纠正的,“完全避免缺点恐怕也困难,但是我们可以要它少一点,也可能使它少一点”[9]365,至少在主观上应有避免错误、纠正错误的意愿,这是对错误的否定主观能动,这是错误纠正的相对性,这两者的关系充分地体现了对立统一规律,不能偏向一方面而忽视另一方面。
因此,一方面,要充分认识到由于主体理论与经验不够充分、客观实际较为复杂,在推进改革、进行实践中错误是难免的,不能因为“避免”这种错误而挫伤人们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使人缩手缩脚、思想保守僵化、不敢改革创新而影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应有一定的胸怀容纳这种错误,甚至应有一定的自信、一定的魄力鼓励这种错误;另一方面,对于一些“有意为之”的错误,对于一些违反法律法规的错误,对于一些危害社会实践、企图损人利己,对于一些以权谋私、贪污腐化的行为和人应予以制裁,应态度明确、力量强硬的打击与制裁。
3.坚持党的纠正错误与自我革命有机统一
党的纠正错误是指党在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的实践中,由于思想路线有所错误、由于对客观现实未能准确把握、由于理论经验不足而犯了一些具体错误后,通过或者批评与自我批评,或者进行调查研究,或者进行理论学习从而纠正错误并保证这种错误不会再重犯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避免错误、预防错误也应该属于纠错的范畴。关于自我革命,由于在长期执政的情况下,一些弱化党的先进性、损害党的纯洁性、违背初心使命的可能与因素始终存在,这一系列的老问题尚未解决,新的问题不断出现,新旧问题相互交错、错综复杂,这就需要一系列有效的途径去“不断纯洁党的思想、纯洁党的组织、纯洁党的作风、纯洁党的肌体”[23]来实现党的自我革命。
两者具有一定差异性,首先,关于错误与纠错,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不管是世界观、历史观,还是认识论、方法论方面来看,错误是不可避免的,纠错防错是势在必行的,这体现了错误存在的客观性、绝对性与错误纠正的主观能动性和相对性的统一,这是党的理论学习和实践推进方面的问题,属于外生的作用;自我革命所涉及的是党内存在的一些弱化党的先进性、损害党的纯洁性的行为,不一定必须产生,如果有坚定的理想信念、深厚的理论功底、严格的党内纪律、高效的党内监督,这种问题或许不会发生,这属于从严治党、管党的范畴,这属于“刀刃向内”的问题,这要求向自己、向内。这就形成了“两个革命”的机制,一个革命是通过防错、容错、试错、纠错来推进全面深化改革的不断前进,一个革命是通过提升理论修养、坚定理想信念、牢记初心使命来推进中国共产党的不断自我革命,两者互相推进,以保证新时代伟大事业的奋斗不断胜利。
当然,两者也有一定的统一性,首先,两者的关键都是广大党员尤其是党的领导干部即“关键少数”。其次,党的自我革命的进展与效果可以通过具体工作中的纠错能力和机制反映出来,良好的防错纠错机制势必能够为自我革命提供一个有力的引擎。最后,不管是党容错纠错能力的提升、机制的建立,还是党自我革命的不断开展和推进,两者都必须统一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实践中去,都必须统一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中去,这是两者共同的出发点和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