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连续发表了7年的新年贺词。我统计了一下,每篇贺词,都没超过2000字,最短的一次是2014年的新年贺词,不到800字。
有评论说,习近平总书记新年贺词言简意赅、意到即止,短小精悍、亮点纷呈,它既体现了习近平总书记一贯的语言风格和领导风格,又折射出习近平总书记一年来的所思所虑、所言所行和所悟所盼,成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精彩篇章和重要段落。我认为,习近平总书记新年贺词言简意赅的风格是突出特点。
语言简洁是一种美德。开口力求精练简洁、通俗明快、言中有物、有的放矢,抛弃大话空话套话,力戒穿靴戴帽、陈词滥调、空洞冗长、人云亦云,这是一种好习惯。可是,在好多场合我看到有的人讲话,往往慷慨陈词,如决堤之河,既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又振振有词、夸夸其谈,鲜见新颖之处,却是以长为荣。有一年,我参加一个笔会,有位同志发言,一讲就讲了一个半小时,主持人敲杯子敲了两次,才打住。有的人写文章,也是长篇大论,下笔万言,其实不过是些陈谷子烂芝麻,平淡乏味,没有一点儿新意。
总书记发表的新年贺词,政治站位高,总结全国一年的大事,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哪一点都要点到,涉及方方面面,纷繁复杂,讲个三五万字,也打不住。可是不到2000字,就讲完了,而且讲得恰到好处。在语言简洁上,习近平总书记为我们做了个榜样。
语言简洁是一种能力。体现的是一个人的概括、提炼、提升能力,对事物的整体把握能力,对大是大非问题的敏锐判断能力,逻辑思维能力。语言啰唆的人,他思维就不清晰,就混乱,分不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分不清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眉毛胡子一把抓,让别人看着都着急。啰唆,淹没了观点,让人听得一头雾水。思维不清晰的人,你很难让他简洁。
俄国作家契诃夫是践行简洁的典型,列夫·托尔斯泰说契诃夫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艺术家”,托马斯·曼断言:“毫无疑问,契诃夫的艺术在欧洲文学中属于最有力、最优秀的一类。”契诃夫的小说有着独特的艺术风格,这就是简练、朴实。他自己说过:“简练是才能的姊妹。”他的小说没有多余的东西,很少有抽象的议论。海明威学契诃夫,其作品语言也简洁有力,几乎每一句都有深刻内涵,可谓词约意丰、言近旨远。茅盾先生也非常推崇契诃夫,他曾号召作家们学习契诃夫的“敏锐的观察能力”“高度集中概括的艺术表现能力和语言的精练”。
习近平总书记2020年新年贺词,谈到新中国成立70周年时,用了一句话:“我们为共和国70年的辉煌成就喝彩,被爱国主义的硬核力量震撼。”“硬核”,一个“硬”字,具象,可感,简得不能再简了。
语言简洁是对人的尊重,也是对语言规律的尊重。同样的事情,出自不同人的口,效果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特别会讲,而会讲的一个标志,就是语言简洁,该突出时突出,该强调时强调,该忽略时忽略,该停止时停止,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而有的人颠三倒四,没有实际内容,让人反感,进一步说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别人的时间,是对人的严重不尊重。
语言简洁,有艺术技巧在里面。习近平总书记在2020年新年贺词中说:“从江西于都红军长征集结出发地到河南新县鄂豫皖苏区首府革命博物馆,从甘肃高台西路军纪念碑到北京香山革命纪念地,每个地方都让我思绪万千……”于都是长征的起点,在参观古田会议纪念馆时,他要求大家深入思考我们当初是从哪里出发的、为什么出发的,接受思想洗礼,以利于更好前进。去年我们党一项重要工作,就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习近平总书记用到江西于都去,就把这个主题教育点出来了。在过去的一年,习近平总书记是沿着中国革命的征程砥砺初心的。到起点去寻初心,从具体到抽象再到具体,这个过渡非常巧妙。
语言折射并记录时代,同时也为时代所重塑和改变。每一个词句,在不同时代、不同语境下,都会催生出不同的光泽。习近平总书记非常注意语言在新语境下的运用。比如在2017年新年贺词中,他援引了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王夫之的名句“新故相推,日生不滞”。2018年新年贺词中,他援引了革命烈士李大钊的名句“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还援引了《老子》中的名句“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以及大诗人杜甫歌行体古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他山之石,为我所用,这在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中运用自如、得心应手。
习近平总书记新年贺词平易近人、要言不烦的风格,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不居高临下,经常用一些近乎拉家常的聊天、谈心式话语触及人的心灵,话语中充满着亲和、温和、随和,以及平等、平易、平实的风格特点,一下子拉近了距离,让人倍感亲切、温暖和感动,不经意中感化人、教育人和引导人。
2020年新年贺词,至少有三个金句,让我们格外回味和遐想。第一个是:“我们用汗水浇灌收获,以实干笃定前行。”第二个是:“我们要万众一心加油干,越是艰险越向前。”第三个是:“让我们只争朝夕,不负韶华。”
我觉得还有三个关键词,一个是“发展活力”,具体表述,就是改革开放不断催生发展活力;一个是“硬核力量”,具体说,就是爱国主义这个硬核力量;一个是“不竭动力”,具体说,就是初心和使命是我们走好新时代长征路的不竭动力。这三个“力”,就是中国力量。
言简意赅,赅就是全,完备。也就是说,光简洁不行,还得全,完备。一篇好的贺词,是简和赅的统一。要做到这些,就需要全面的修养。《人民日报》曾经发表过一篇文章《语言的力量从哪里来》,对习近平总书记的语言风格有个分析。文章认为,习近平总书记的语言风格是长期形成的,一以贯之。他的语言魅力,来自信念的力量,来自实践和人民,来自学习的力量,来自真理的力量,来自情感的力量。我赞同这个分析。
黎 青/图
回顾习近平总书记7年来的新年贺词,“人民”“群众”无疑是高频词。在2020年新年贺词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到了“云南贡山独龙族群众、福建寿宁县下党乡的乡亲、‘王杰班’全体战士、北京体育大学研究生冠军班同学、澳门小朋友和义工老人”等群体。他说:“一年来,许多人和事感动着我们。一辈子深藏功名、初心不改的张富清,把青春和生命献给脱贫事业的黄文秀,为救火而捐躯的四川木里31名勇士,用自己身体保护战友的杜富国,以十一连胜夺取世界杯冠军的中国女排……许许多多无怨无悔、倾情奉献的无名英雄,他们以普通人的平凡书写了不平凡的人生。”这些表述,能很鲜明地看出人民群众在习近平总书记心中的分量,展示了他宽广的人民情怀。
托尔斯泰的女儿回忆父亲时,说父亲非常喜欢援引一句法国话:“请原谅我写得太长,我实在没时间写得短一些。”这句话,我经常想起,它在告诫,写短些是很难的事情。
习近平总书记这7年的新年贺词,我都保留着,这是学习时事政治的好文本,也是写个人总结的好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