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运六气论小儿肺炎喘嗽病因病机及治则

姚 博，孙丽平

（1.长春中医药大学，长春 130117；2.长春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儿童诊疗中心，长春 130021）

肺炎喘嗽是儿科常见的小儿肺系疾病之一，其临床以咳嗽、咯痰、痰鸣、发热为主要特征[1]。好发于婴幼儿，年龄越小，发病率越高，病情重者越多。《黄帝内经》曰：“伤于风者，上先受之”[2]，小儿脏腑娇嫩，形气未充，尤以肺脏为娇，极易外感六淫邪气而发病。中医五运六气学说是古人研究气候变化与疾病的关系的思想总结[3]。本文通过研究五运六气与肺炎喘嗽发病的关系，探讨从五运六气学说推导肺炎喘嗽治则的可行性。

1 五运六气与小儿肺炎喘嗽的关系

人与自然相应，一年四季，时时刻刻都会受到五运（包括木运、火运、土运、金运、水运）的影响。如果在节气变化过程中，运气变化剧烈，又值小儿正气不足，就易导致疾病的产生。岁运主一年之气，统管全年的气候特征、物化特点及发病规律[4]。因此岁运太过不及会影响到相应的脏腑，导致疾病的发生。

1.1 岁运太过致肺炎喘嗽 以火运太过为例。小儿肺炎喘嗽的发生常见的就是风热犯肺证，以火热之邪为主，灼伤肺津，《黄帝内经·素问·气交变大论》中论及：“岁火太过，炎暑流行，金肺受邪……少气咳喘……反谵妄狂越，咳喘息鸣”[5]。从中医脏腑五行属性推理，火运太过之年，火热之邪盛行，火克金，肺气受损，火邪外袭而闭肺，肺气宣发肃降不得，故一派从热化火之象，证见发热、口干、咽痛、咳嗽、咯痰难出等。又因火邪太盛，反侮于水，使肾气虚衰，固摄封藏不行，吸入之气难以下纳归元，则小儿又可出现肾不纳气之虚喘。

1.2 岁运不及致肺炎喘嗽 以木运不及为例。《黄帝内经·素问·气交变大论》中论及：“岁木不及，燥乃大行……复则炎暑流火……上应肺金，白气乃屈……咳而鼽上应荧惑”[5]。从中医脏腑五行属性推理，木运不及之年，阳明燥金相对较盛，燥气流行，金乘木，故燥易伤肺，肺津会在无形之中所伤。岁木不及同时也会导致人体气机运行不畅，体现为两个方面：人体内气机左升右降，生生不息，在肝气生发不及时，中焦脾土受累，则脾土滋养生息之力乏源，脾土为肺金之母，母虚则生肺金之气不足，故木运不及之年，最易导致小儿中气不足之肺病咳喘；因肝气左升之力不足，则易导致肺气宣发肃降功能失常，肺气郁闭，常兼见痰涎壅盛，郁久化热，痰热互结于肺，导致肺炎喘嗽。

1.3 六气变化致肺炎喘嗽 《黄帝内经》中阐明自然界和人体之间气化活动和规律的六经排序：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6]。自然界有六气三阴三阳的变化，人也有三阴三阳六经之气的运动，自然气候变化影响于人之六气的运动，而人的生命活动及疾病变化也取决于六经之气是否协调[7]。

《黄帝内经·素问·至真要大论》云“厥阴司天，其化以风；少阴司天，其化以热；太阴司天，其化以湿；少阳司天，其化以火；阳明司天，其化以燥；太阳司天，其化以寒。以所临藏位，命其病也。”[8]从六气司天来看，主气的不同所应对的气候也不一样，其中少阴少阳司天皆从火化，火邪最易耗伤津液，肺为娇脏，喜润恶燥，故诱发肺病。而厥阴司天，肝木之气太过而克脾土，脾土受损则无力生金，肺金之气不足，故易导致肺病喘咳，所以临床又可见虚证。太阴司天，湿土之气克于肾水，所谓肾乃水之下源，肾水不足，不能上济心火，心火亢盛则肺金受邪。阳明司天，燥淫之邪直接损伤肺脏，肺津受损，易致肺病。燥胜则肺金克肝木，肝阴受损，故肺炎喘嗽后期会出现干咳，病情迁延不愈。

1.4 气机对肺炎喘嗽的影响 《素问·六微旨大论》曰：“出入费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9]内经以气一元立论，用阴阳化气之理说明了天地之间一气流行，是对天地一气升降出入的形象描述，指出万事万物的生长变化都因之于天地之气周流不息的圆运动。

脏腑气机的开启都有一定的时序，内经曰：“风气通于肝；寒气通于肾；暑气通于心；燥气通于肺；湿气通于肾。”[10]小儿肺炎的形成，与肺藏的气立密切相关，燥气通于肺，其中“燥”属六淫之一，六淫对人体的危害并不孤立，是通过扰乱人体脏腑的功能而起作用，外六淫内侵人体与脏腑病变相结合则转变成内六淫，因此要结合六淫与人体脏腑相通应的特点。肺为娇脏，喜润勿燥，故燥隐最易伤肺，所以当气候为燥金当令时，治疗肺炎喘嗽的患儿处方用药要记得护肺、润肺，如加百合、莲子、麦冬等。

2 从五运六气论小儿肺炎喘嗽病机

从中医运气学来分析，肺炎喘嗽的产生、发展和转归、预后皆受四时之气影响。《金匮要略》曰：“人禀五常，因风气而生长”[11]。风气既能生万物易能害万物。小儿时期，肺常不足，易受风邪侵袭，风邪不独伤人，与热邪相合，则风邪由表入里而侵袭肺卫，热邪夹风煎灼肺津，易于发生肺炎喘嗽。小儿为稚阴稚阳之体，但总属“阳常有余”，因此感受外邪易于化热，故肺炎喘嗽病初以风热为多，热邪闭阻于肺，肺气郁闭发为咳喘，通调水道失职则聚而为痰，热邪盛于内、正邪交争则有发热，因此本病的主要病机为外邪侵袭，痰热内阻，肺气郁闭[12]。故治疗须以清热为本，兼以宣降气机并化顽痰为治疗大法，使热不与痰结，故总结治则如下：清热化痰，调畅气机。

3 小儿肺炎喘嗽治则总结

《黄帝内经·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指出岁运气化太过的治则，即“折其郁气，资其化源”，气化太过之年要抑制太过的胜气，根据具体情况采用散之、清之、燥之、温之、润之等治法泄其太过之胜气，观其寒温以调其过，注意祛邪无伤其正[7]。岁运气化不及的治则，即“益其岁气，无使邪胜”，气化不及之年，要益其岁气，资其化源，抑制偏胜的邪气，即滋其被郁之脏之母，如木失所养资其水、金失所养培其土等[7]。岁运的变化影响人体疾病的发生，小儿肺炎喘嗽更容易受其影响，故临床参照此来制定治则，效如桴鼓。

中医学是时间医学，同样的疾病因发病时间不同，在治疗过程中所应用的治疗原则也不一样。运气学说根据岁运太过不及、六气变化、气机的影响以及发病时间不同所致的气候及病候情况，来确立治法及治则，体现了运气学中天人相应的整体医学观。正如《黄帝内经·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所言“无失天信，无逆气宜，无翼其胜，无赞其胜，是谓至治。”即治疗时不要违背天时气运胜复规律，把脏腑气机失调与五运六气变化联系起来，才能更好地提高临床疗效。小儿肺炎喘嗽，亦应参照此拟定治则，益于取效。

4 病案举例

患儿，男，1 周岁，2015 年5 月出生，2016 年6月10 日初诊。3 d 前因外出受风后，出现咳嗽气喘，1 d 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发热，体温最高时达38 ℃，期间自行给予“感冒药”，未效，遂来长春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就诊。现症：咳嗽夜甚，有痰难咯，发热，黄涕，纳差，夜寐欠安，大便干，日1 行，小便黄。查体：神清，面赤、唇红，呼吸略促，左肺底可闻及少许细湿啰音。舌质红，苔黄，指纹紫滞，现于风关。诊断：肺炎喘嗽（风热闭肺）。治则：清热化痰，调畅气机。方药组成：黄芩5 g，石膏5 g，麻黄2 g，连翘5 g，紫苏子5 g，前胡5 g，射干5 g，浙贝母5 g，桑白皮5 g，白屈菜5 g，川贝母1 g，甘草2 g。4 剂水煎服，每剂取汁60 mL，20 mL/次，3 次/d，口服d 后热退，4 d 后咳轻喘平，6 d 后不咳少痰，主证基本痊愈，继以二陈汤收功。

按：此患儿系2015 年（乙未年）出生，素体属于金运不及之人，易木火刑金，而形成燥火体质，发病年份为2016 年（丙申年），发病时间为三之气（主客气均为少阳相火），且上半年少阳相火司天，热邪主令，风热袭于表，内舍于肺卫，气机宣降失司，肺气郁闭。故治疗应以清热化痰，调畅气机为主，方中以黄芩和石膏共为君，黄芩清宣，石膏凉降，两者配伍清泄肺热，使肺气调畅；臣以麻黄宣肺平喘、连翘疏散风热；佐以紫苏子、前胡降气止咳，以浙贝母、川贝母、桑白皮、白屈菜、射干止咳化痰，疏通肺络；甘草为使，清热解毒，调和诸药。全方共奏清热止咳，降气化痰之效，使气机调畅，痰热自除，药证相符，故收效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