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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莱坞报道》:过去几年是什么改变了演艺界?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菲利普斯:在座6位导演中有3位为Netflix拍电影,这就是巨大的转变。
斯科塞斯:罗伯特·德尼罗和我从1995年的《赌场风云》之后再没合作过。2009年,当他第一次跟我提起《我听说你刷了房子》这本书时(注:《爱尔兰人》的原著小说),简直两眼放光,我看过之后当即决定把它拍成电影。我们找到了编剧斯蒂文·泽里安,确定了故事大纲,万事俱备,结果没人愿意投资,我接触的几家制片公司都对《爱尔兰人》毫无兴趣。后来我接到一个电话,“你对Netflix有兴趣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创作自由,考虑到Netflix是流媒体平台,我就问了一个问题,“这片子拍完后也能在电影院上映吧?”
《好莱坞报道》:能上映,就是上映时间比较短。
斯科塞斯:这倒不是问题,我之前也有过作品上映两周都不到就被撤档了——1982年,《喜剧之王》只放映了一個多星期,而且也没有重映过。
梅里尔斯:2019年6月,《教宗的承继》在全世界35个电影节做了放映,然后有两个3周左右的影院放映期,最后上线流媒体平台,这已经是顶配的待遇了。
斯科塞斯:不仅仅是改变,这是一场革命,我们正处于一个通信革命,或者叫电影革命、影院革命的时代。
鲍姆巴赫:Netflix也在不断调整应对,某种意义上说,Netflix有点像传统独立影院,独家上映一阵子之后在全网放映。
《好莱坞报道》:马丁·斯科塞斯,你不久前曾说超级英雄电影不是电影,它们更像主题公园的游乐设施。
鲍姆巴赫:马丁,你可摊上事儿了。
梅里尔斯:这事儿可受关注了,我在印度时都有人向我问起。
《好莱坞报道》:漫威邀请过你拍电影吗?
斯科塞斯:从来没有。我还记得20世纪70年代,迪士尼主题乐园刚建成,制片公司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迪士尼乐园一样,成为美国文化的代表。第一个做到的是环球影业,现在又加上了这些超级英雄大片。人们走进电影院欣赏它们,但观感始终和在主题公园里一样,但我不是说这样不好,毕竟人人都有热爱主题公园的年纪。只不过现在,电影本身也成了主题公园的一部分而已。
王子逸:我也认为这不是一个消极评价,超级英雄电影可以区别于其他电影分类,它是一种针对特定人群生产、有着更大预算、单纯以娱乐为目的的作品。这也是我现在不想参与这类题材的原因之一,因为我没办法作为电影人发声。
菲利普斯:马丁的话引来很多非议,但我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小丑》这部片子拍摄过程非常坎坷,我们当时和华纳来来回回交涉了整整一年。我看到他们的邮件中提到,“导演难道不知道这部电影的周边睡衣已经摆进超市了吗?”我很想反问,“难道电影应该排在睡衣后面?难道我们现在要听睡衣发号施令了吗?”
《好莱坞报道》:费尔南多,你有没有考虑搬到美国来住?
梅里尔斯:我的根在巴西,也喜欢用葡萄牙语拍片。我能听懂英语,但我无法用英语表达自己的思想。
王子逸:《教宗的承继》中,演员的薪资对拍摄影响大不大?
梅里尔斯:我有完全的选角自由。制作合约签订后,我搜索教皇方济各的照片,想了解他的样貌,结果看到了很多他和英国演员乔纳森·普雷斯的合照,因为他们长得很像,所以我才决定邀请普雷斯饰演教皇。
《好莱坞报道》:托德,你如何驾驭《小丑》?有没有外力协助?
菲利普斯:帮手一直不缺。问题在于,华纳的管理层变动得太频繁了。
斯科塞斯:没错。
菲利普斯:我好不容易说服了董事会全体成员,但突然之间他们全离职了,我只好从头再来,而且继任者往往不太喜欢上一任留下的东西。幸运的是,市场总监布莱尔·里奇始终非常支持我们,这部电影对于华纳来说,也是一次大胆的转变尝试。
《好莱坞报道》:当电影把你们带出自己熟悉的领域,还能保持个人色彩吗?
鲍姆巴赫:我的电影都有这个问题,通常我喜欢拍一些真实世界里会发生的题材。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有句名言,两块真实的石头才能碰撞出想象力的火花。我对此深以为然,也倾向从我自己熟悉的东西写起。先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再去展开更多幻想。我喜欢在有回忆的街道上拍摄,因为我所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和过去的自己进行对话。
葛韦格:《小妇人》这本书,曾经对我我意义重大。仿佛从我有记忆起就认识马奇姐妹了,她们已经成为我内心的一部分,深藏在记忆里。拍摄这部电影,就像坐在某人面前讲述自己的故事,然后由对方告诉我内容还需要调整。我很清楚在哪些地方需要修改,同时保持自己的初心。
王子逸:的确。
《好莱坞报道》:在塑造女性形象方面,好莱坞是不是进步了一些?
王子逸:可以由女性导演来讲述女人的故事了,我想,这算是进步。
葛韦格:比起20世纪30—50年代的女演员,在当今时代,女性有机会从事任何一项男性从事的工作,这当然是进步。
斯科塞斯: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座的每个人都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