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站起来的那个人

孙道荣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吃饭。

母亲做好了饭菜，又将饭菜一碗碗端上桌，连筷子都摆好了，这才高声喊我们：“开饭了！”于是，一家人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围坐在餐桌旁。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饭菜，一边开始聊一些五花八门的话题。

话题是聊不完的。儿子学校里的新鲜事;妻子单位里的同事哪个又结婚了，哪个又离婚了;妹妹的生意，永远像股市一样波澜壮阔;我的写作进度，还是像老驴拉磨……在所有人中，儿子抛出的话题，常常获得最高的关注;难得发言的是母亲，她端着饭碗，眼睛盯着讲话的人，插不上一句嘴。①

忽然有人喊，汤勺呢？闻声一看，鸡汤盆里，漂浮着缕缕香气，却没有汤勺。母亲赶紧放下饭碗，站起身，喃喃笑着说：“你瞧我这个记性，又忘记拿汤勺了。”样子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母亲迈着碎步，走进厨房，拿来了汤勺。

大家继续吃饭。儿子手舞足蹈地给我们讲了一个班级里发生的笑话。一不小心，筷子被碰落到了地上。儿子弯腰捡起筷子，我正准备让他自己去厨房再换一双，母亲已经放下饭碗，站起来，去厨房又拿来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儿子。儿子接过筷子随口说了声，谢谢奶奶。母亲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这孩子，跟奶奶客气什么！”

大家埋头吃饭，谁夹起一口菜，嘀咕了声：“好像有点凉了。”

母亲放下饭碗，站起身，说：“我去热一下。”说着，端起两盆炒菜，走进了厨房。从厨房里传来“滋拉”声。不一会儿，母亲就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回到了餐桌旁。

大家都将筷子伸向那两盘热菜，真好吃……

“丁零零！”突然，家里的電话响起来了，我正准备起身去接，母亲已经站起来了， “你们快趁热吃饭，我去接电话。”

母亲的饭碗，搁在桌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热气，估计吃了一半的饭，都凉透了。我突然意识到，仅仅这一顿饭工夫，母亲就已经放下饭碗，站起来三四次了。饭桌上，母亲就像时刻绷紧了弦的士兵一样，随时准备站起身来。②

母亲一次次站起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安安心心地吃顿饭啊！

母亲的操劳，这个总是站起来的人，我将永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①饭桌上最能说的和最沉默的人形成对比，显示出母亲在众人中并不受关注。

②作者将母亲比喻成绷紧了弦的士兵，使母亲这一餐桌上的“忙碌者”的形象更加鲜明具体，深入人心。

小阅告诉你

同学们，请你留意一下，我们每个家庭的饭桌上，都有着这么一个忙碌的人：帮我们热好凉了的饭菜，帮我们倒上暖和的热水……尽管这些都是微小的动作或是简单的关心，那也都是家人深沉的爱，是值得我们永远珍藏的伟大而无私的情感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