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世纪前期归义军诸都僧统交替年代三题

魏睿骜

一、贤照、福高的交替年份

贤照的继任者为福高，这一观点基本上已得到学界的公认，但两者的交替年份目前观点还不统一。竺沙雅章先生根据P.3556《都僧统氾福高和尚邈真赞并序》：“洎金山白帝，国举贤良，念和尚以(与)众不群，宠锡恩荣之秩，遂封内外都僧统之号，兼加河西佛法主之名”(郑炳林、郑怡楠辑释《敦煌碑铭赞辑释(增订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年，第900页)。认为当张承奉建立西汉金山国时，福高继任为都僧统，他们两人的交替年份应在905年([日]竺沙雅章《中国佛教社会史研究》，京都：同朋舍，1982年，第348-349页)。荣新江先生则指出S.1604b《天复二年(902)四月廿八日都僧统贤照帖诸僧尼寺纲管徒众等》：“都僧统帖诸僧尼寺纲管徒众等。奉尚书处分，令诸寺礼忏不绝，每夜礼《大佛名经》壹卷，僧尼夏中则令勤加事业。……仰判官等每夜巡检，判官若怠慢公事，亦招科罚。其帖仰诸寺画时分付，不得违时者。天复二年四月廿八帖。都僧统贤照”(图版见方广锠、[英]吴芳思主编《英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遗书》第25册，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131-132页)。是目前所见贤照最晚的文献，遂将两人的交替年份定在902年(荣新江《归义军史研究——唐宋时代敦煌历史考索》，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4-285页)。郝春文先生亦持此观点(季羡林主编《敦煌学大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第355页)。看来要弄清两者的交替年份，还需其他文献来作进一步说明。

山东省博物馆藏敦煌文献LB.052号文书中有关于都僧统贤照的记载，马德先生在《国内散藏敦煌遗书的调查随笔》一文中曾对这一篇文书进行过叙录：“正面为《大乘百法明门论开宗义记》的疏释，背面有两件文献，一是《天复五年(905)新妇染患施舍文》(拟)，二是《都僧统贤照都僧录谈广等上仆射状稿》(拟)。两份文献为我们提供了新的信息。一是天复五年，文书中写为‘天复五年甲子正月’。天复仅三年，即公元901年到903年。敦煌地处偏远，多有不知中原已经改元而沿用旧年号的情况。天复五年应为905年，而905年为乙丑年，甲子年是904年。此处干支与天复年次不合，推测可能是刚刚进入新年正月不久，出于习惯而仍记为甲子年，实应为乙丑905年正月”(马德《国内散藏敦煌遗书的调查随笔》，《敦煌研究》2012年第5期，第48页)。并在文中根据《天复五年(905)新妇染患施舍文》与《都僧统贤照都僧录谈广等上仆射状稿》同抄一纸的情况，判断都僧统贤照905年正月还在任上。

二、933-935年间的都僧统

正如荣新江先生所言，这位王僧统不能排除是这一时期的副僧统。有证据表明，这一时期其实是存在着一位都僧统的。莫高窟第387窟是一个盛唐窟，五代后唐清泰元年(934)由康家重修。西壁龛下有清泰元年十月修窟功德记。西壁龛下南侧五代供养人像列北向第一身题名：“……释门都僧统兼门□□□京城□□临□供奉大德阐扬三教大法师赐紫沙门□(香)□□(维)□(宥)供养俗姓康氏”(敦煌研究院编《敦煌莫高窟供养人题记》，北京：文物出版社，1983年，第147页)。题名前虽前缺，然据学者们已有的研究成果，934年前并没有香号维宥，俗姓康氏的都僧统，郑炳林先生认为康维宥任都僧统当在清泰元年前后(郑炳林《唐五代敦煌的粟特人与佛教》，收入郑炳林主编《归义军史专题研究》，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447页)。

康维宥任都僧统不会只任一年，他的任职时间应该在933-935年间。因此，这一时期任都僧统的应为康维宥，而非王僧统。王僧统去世于935年，他应该是这一时期的副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