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刀下醒来

张琪

2008年，44岁的唐娜在加拿大马尼托巴省一家医院接受探查性腹腔镜检查手术。她以前接受过全身麻醉，没出现问题。但到了医院，她发现自己很焦虑。

在腹腔镜检查过程中，外科医生会在腹部做切口，通过切口把器械推到患者腹部深处，这样就可以查看周围组织的情况。腹腔镜检查通常不会造成1个大切口，而是会造成3～4个小切口。

手术前一切都很顺利。医护人员把唐娜送上手术台，进行了一些常规操作，包括给她接上一系列监控设备，为手术做准备。麻醉师对唐娜进行了静脉滴注，然后给她戴上面罩，并让她做深呼吸。唐娜照做了，然后就如期望的那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当唐娜醒来时，她能听到工作人员的交谈声和器械发出的敲击声，还有监控设备的运转声。她当时想：“太好了，手术结束了。”她躺在那里，仍能感觉到一点儿麻醉感，并且很享受那种如刚睡醒般懒洋洋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全放松的感觉，但同时也很警觉。

几秒钟后，当她听到医护人员说话时，放松的感觉立刻消失。他们四处走动，做着各自的事情，然后唐娜听到手术医生说：“请递给我手术刀。”唐娜陡然一惊：手术都结束了，医生为什么还会这样说？

实际上，当时的唐娜已经全身麻痹，但不幸的是，全身麻醉劑没有完全起作用——她醒了并以为手术结束了，而实际上手术还没开始。几秒钟后，她感觉到医生切下了第一刀，她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可怕的疼痛。当时，无法睁开双眼的唐娜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起来，但她丝毫动弹不得。事后她说当时就像有人坐在她身上，把她压得死死的。当时她想说话，想动一动，但做不到，甚至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这时，监控仪器发出的表示唐娜心率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声音频率一直在上升——唐娜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已经处于一种极度恐惧状态。她能听到医护人员关于手术情况的讨论，能感觉到外科医生在她的腹部做那些切口，并把一些器械推入她的腹部。她感觉到医生在试探并挪动她的器官，然后她听见医生对其他人说：“看，她的阑尾呈粉红色，表明非常健康。结肠和卵巢看起来也都很健康。”

唐娜在手术中意外醒来后的视角。

唐娜三次尝试抽动脚掌以示清醒，但每次都好像有人把手放在她的脚掌上面阻止它运动。或许是丰富的手术经验让在场的人忽略了仪器声的警告，他们都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她只能无助地承受可怕的剧痛。

手术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最令唐娜痛苦的是，虽然医护人员给她插了呼吸管并连接到呼吸机上，但把呼吸频率设置为每分钟仅7次。唐娜的心跳高达每分钟148次，但她只能每分钟有7次呼吸，这让她快要窒息了，她感觉自己的肺好像在燃烧。

不久后，唐娜发现自己的舌头可以动了。她意识到麻醉药的药效已经消失。于是，她开始用舌头晃动呼吸管来引起医护人员注意。此举确实引起了麻醉师的注意，但麻醉师以为她已经从麻醉状态醒了过来，于是把呼吸管从她喉咙里拔了出来。当时，虽然唐娜的舌头能动了，但她却无法自主呼吸，逐渐失去意识。

这一次，医护人员很快就注意到了唐娜的不对劲，于是立即给她戴上氧气面罩，用手动复苏器把空气强行送入她的肺部。她肺部的灼热感逐渐消失，她又能呼吸了。然后，麻醉师给唐娜注射了一些药物来减轻麻痹感。不久后，唐娜开始说话。

事故发生后，唐娜向医院进行了法律索赔并获支持。她将自己的经历讲出来，只是想让大家明白，在手术中的全身麻醉中意外醒来并非不可能。她希望将来建立更完善的医学系统，以应对麻醉失败的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