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荣,张 璞
(1.陕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2.北京大学 对外汉语教育学院,北京 100871)
电影本质上是一种叙事艺术。 马丁·麦克唐纳执导的电影《三块广告牌》获得第90 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及“最佳剧本”提名,影片能够获此殊荣的原因之一即在于其精湛的叙事艺术。该部影片主要讲述了单身母亲米尔德里德·海耶斯在其女儿安吉拉遇害以后,在艾宾小镇的德林克沃特路边竖起三块醒目的广告牌,以对抗当局对安吉拉强奸致死案件的不作为,并将矛头直指身患胰腺癌的威洛比警长。米尔德里德的做法很快招致了许多人的不满和阻挠,其中包括警员迪克森、伸张“正义”的牙医、咄咄逼人的神父,甚至还包括她的儿子罗比和前夫查理。 电影以三块广告牌为线索,展现了多个人物之间的冲突, 而威洛比的突然自杀加剧了这种冲突。影片的高潮部分通过威洛比警长分别给三个人的三封信转眼之间将冲突消解,就此打破了情节发展的常规进程。
从现有研究来看,部分研究者虽注意到《三块广告牌》突出的叙事美学,但却未有研究者发现隐匿在影片情节发展背后的叙事暗流。发掘隐性叙事进程不仅是感受电影叙事美学的重要一步,而且也是欣赏《三块广告牌》艺术美学的另类进路。申丹在对文学类叙事作品的研究中谈到,叙事暗流往往与情节发展呈现出不同甚至相反的走向,并“在主题意义、人物形象、美学价值上与情节发展形成一种补充性或颠覆性的关系”[1]。 而此种隐秘的叙事动力即是叙事的“隐性进程”(covert progression)。 对于隐性进程的承认,意味着“以往单一的情节结构模式修改为情节发展和隐性叙事进程的双结构模式,研究者需要关注这明暗相映的两种叙事结构之间的关系”[2]。 阿博特对此进一步指出,“隐性进程能够以不同程度和不同方式来改变我们对故事的意义世界的理解”[3]。 《三块广告牌》以明暗相映的两个叙事进程为叙事动力, 彰显出马丁·麦克唐纳高超的影视叙事技巧。 具体来说,该部影片以“不合格”的母亲、“不作为”的警察、“不传递信息”的广告牌为明叙事,以展现伟大的母爱、正义善良的警察以及传达爱与救赎的广告牌为暗叙事,这一明一暗的叙事流形成强烈反差,隐性叙事进程颠覆了情节发展,因而带给观众富有张力的美学体验。
影片情节发展为观众展示出一位“不合格”的母亲形象——米尔德里德。 首先,影片伊始就表明米尔德里德与儿子罗比存在矛盾。罗比对米尔德里德将安吉拉被害的表述感到十分不满。当罗比在学校受到同学欺负时,他试图让米尔德里德对向他们砸饮料瓶的同学视而不见,米尔德里德非但没有听从罗比的劝阻,而是直接教训了罗比的同学。 米尔德里德的这一做法进一步激化了母子之间的矛盾。其次,《三块广告牌》通过记忆闪回的方式讲述了安吉拉和米尔德里德之间紧张的母女关系。 出事当天, 安吉拉向米尔德里德提出借车参加聚会的要求, 米尔德里德严厉拒绝并同安吉拉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期间两人都诅咒安吉拉会在路上被人强奸,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失责的母亲以及痛失女儿的创伤使得米尔德里德走向了偏执,并开启了她的暴力追凶之路。 尽管威洛比警长跟她表明自己身患癌症、所剩时日不多的事实,她却不为所动,不放弃在广告牌上对威洛比的声讨。 米尔德里德采用暴力的手段进行反暴力,因而也使得她从一名受害者转化成为一名施害者。 威洛比作为案件负责人长时间没有解决安吉拉的案子,因此成为米尔德里德实施言语暴力的直接对象。 牙医准备在未注射麻醉剂的情况下给米尔德里德拔牙,却被她将手指刺穿。 迪克森对于威洛比警长的服从和崇拜让他第一时间对米尔德里德采取言语暴力,却被她责骂。 可以说,米尔德里德与传统的母亲形象大相径庭。
虽然情节发展刻画了米尔德里德偏执、 暴力、不负责任、不近人情的母亲形象,但是隐性叙事进程却在一步步凸显她伟大的母爱和善良。 叙事伊始,米尔德里德迟迟等不到警察的调查结果,决定主动出击为女儿讨回公道, 展现出她作为母亲的爱子本能。 尽管在情节发展上米尔德里德和她的儿女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但是隐性叙事进程却在建构一位用心良苦的母亲形象。 米尔德里德拒绝给安吉拉借车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 米尔德里德与罗比同学产生肢体冲突目的是要教给他要直面校园欺凌;米尔德里德通过故意将稻米早餐弄到罗比头上的笨拙方式试图缓和母子之间的矛盾。 影片中处处彰显的暴力美学更是反映了一位母亲的坚强意志。 在经受严重的创伤之后, 米尔德里德没有走向精神崩溃而是义无反顾地踏上追凶之路, 而支撑她的正是她对女儿的爱。尽管在影片的最后,米尔德里德仍是没能抓获杀害安吉拉的凶手,但她却未停止追凶步伐。她为了那些和安吉拉有同样遭遇的女孩而坚持正义,这是米尔德里德作为一名平凡的母亲所展现出的大爱。因此,在表面上“不合格”的母亲形象背后,隐性叙事进程一步步凸显出米尔德里德伟大的母爱和她的善良。 尽管她很平凡,但她却可以为那些遭受意外的孩子讨回公道, 并公然对抗外在权威和充满恶意的匿名权威。 所以, 在叙事的隐性进程上,米尔德里德不仅是一位合格的母亲,更是一位英雄母亲。
影片着重刻画的另外一位反英雄人物是警员迪克森,他的种种行为都与警察正义执法的形象背道而驰。 作为一名执法人员,迪克森每天在警局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听音乐,对待本职工作也是漫不经心。 作为一名“正义”的执法人员,迪克森却在办案过程中带有明显的种族歧视。他不仅在警局折磨过以杰罗姆为代表的有色人种,而且还对新上任的黑人警长出言不逊。 但是,正如威洛比在信中所阐释的,迪克森的父亲早逝,他由母亲一手带大,这样的成长经历塑造了迪克森易怒且暴力的性格。当他得知威洛比的死讯后,不假思索地冲到租给米尔德里德广告牌的莱德那里, 将他的悲恸诉诸暴力,打伤了莱德和他的女秘书。为了让米尔德里德撤掉广告牌上对威洛比的声讨, 他采纳了母亲的建议,逮捕了米尔德里德的朋友丹尼斯。由此可见迪克森作为执法人员却滥用职权和执法权威,当米尔德里德到警局质问他执法原因时,他对于米尔德里德的辱骂毫不在意,但却一直在捍卫他的警察权威。 警局在迪克森的口中成为权威的空间载体,他借助执法外衣对米尔德里德进行压制并借机打压。 因此,迪克森虽是执法机关中的一员,却亵渎了执法机关的权威和职责。
威洛比给迪克森的信救赎了这位“不正义”“无所事事”的警察,并让迪克森发现了他能够成为一名合格警察的潜质。 在未被解雇之前,他缺乏责任心,且性格暴躁、易怒,但是当他失去警察身份之后,以往的性格彻底被解构,重新建构了他睿智、冷静、正义、善良的人物形象。 威洛比坚信他是一位“好警察”,并在信中告诉他“成为一个好探长的要诀就是要学会去爱,爱能带来平静,平静带来思考,思考才能解决问题”。 迪克森人物性格的转变也引起了影片情节的突转。当米尔德里德将火瓶砸向警局之时, 迪克森正在警局里读着威洛比给他的信,这封信在关键时刻让迪克森顿悟。当蔓延的火势将要烧到安吉拉的卷宗时,他毫不迟疑地将卷宗抱在怀里保护,并果断地从警局的窗户逃生。 当他在医院接受治疗时,恰巧遇到了因为遭受他的施暴而住院的广告商莱德。在经历了威洛比的死亡和被警局解雇等事件后,迪克森学会了自我反省,他当场向莱德致以真诚的歉意。迪克森作为警察时的不作为和他失去警察身份后的善良、正义以及睿智形成了鲜明对比。正如峻冰和夏蕾指出,“《三块广告牌》中的人物是复杂多变的角色, 也是动态的圆形角色;其性格随着剧情的发展而变化——他们既等待他者的救赎,也自我救赎”[4]。
迪克森的性格转变在救赎自己的同时也救赎了米尔德里德。迪克森在酒吧偶然发现可能和安吉拉案件相关的犯罪嫌疑人后,改变了以往行事鲁莽的作风。他首先记住了嫌疑人的车牌号,接着,他故意抓破嫌疑人的脸来获取其DNA。 此时的迪克森果敢、冷静,为了正义挺身而出,与之前的“不正义”形象形成强烈反差。之前被他在警局折磨和歧视的黑人杰罗姆,也是丹尼斯的男朋友,在被嫌疑犯暴打之时他施以援手,宣告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将杰罗姆从两名嫌疑犯的暴力下解救出来。 就此,迪克森与杰罗姆以及丹尼斯的冲突也得到了缓和。遗憾的是,迪克森不顾自身安危争取正义的举动却没能帮助警局侦破安吉拉被害的案件。虽然这一次并未成功抓获杀害安吉拉的凶手, 但却消解了迪克森和米尔德里德之间的冲突。 当他知晓强奸犯可能会在爱达荷州的时候, 他便陪伴米尔德里德踏上了寻找真凶的漫漫长路。影片最后,迪克森带给米尔德里德以希望,显然他将会成为一位大有作为的人物。
影片的情节发展突出了迪克森警员“不作为”的一面,他歧视有色人种、性格上易怒、行动上充满暴力。但是正如威洛比所说,“他的本性并不坏”。事实上,影片从叙事开始到结束,隐性叙事进程逐步建构出迪克森内心充满正义、 善良和爱的人物性格。 首先,迪克森对莱德的伤害和对米尔德里德的恶意是出于他想替威洛比伸张正义。 其次,尽管迪克森已经被警局解雇, 但当他在警局中遇到火灾时,他却拼尽全力保护安吉拉案件的卷宗,并在之后不惜以身涉险追查真凶。 最后,从他原谅米尔德里德纵火烧伤自己,到陪伴米尔德里德踏上寻找正义之路,迪克森的性格转变所形成的人物反差更凸显了他内心的善良与宽容。
与此同时,隐性叙事进程对美国执法机关的批判和反讽通过建构迪克森的人物形象得以体现。作为执法人员的迪克森折射出诸多社会问题,但是他作为个体的善却救赎了他作为执法机关一份子的“恶”。 迪克森的“性格建构无疑在符号意义上指向了官僚制度的保守、粗暴及自我反思与修复”[4]。 也许,当执法人员褪去执法外衣,真正与人民站在一起以善良和仁爱之心执法办案时,社会问题才会真正得以解决。迪克森动态的性格建构旨在表达唯有善良和爱才能救赎美国社会, 才能解决美国面临的如种族歧视、执法机关不作为等社会问题。
三块广告牌是影片中的凶杀案、自杀案和暴力案件的源头。 三块广告牌鲜红的颜色,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血腥和暴力。米尔德里德的女儿安吉拉在这三块广告牌的附近被人奸杀,之后尸体又被焚烧,这三块广告牌“见证”了行凶过程。 影片将观众和小镇上的人物置于同一视角,随着故事情节的推动,人们一致认为是米尔德里德利用这三块广告牌迫使威洛比警长不堪重负,选择自杀。 因此广告牌在人们心中更像是杀威洛比于无形的杀手。与此同时, 莱德因为将三块广告牌租给了米尔德里德,所以引来了警员迪克森的施暴行为。被人蓄意烧毁的广告牌进一步激发了米尔德里德的暴力对抗。当广告牌被置于一片火海之中时,米尔德里德不顾自身安危前去灭火,仿佛她在进行着一场战斗。 在罗比告诉她最后那一块救不下来的时候,她无助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但是,“正是对暴力的反思,才使得救赎成为可能”[5]。
在影片中,三块醒目的广告牌引发了多组人物冲突。广告牌上“怎么回事,威洛比?”是米尔德里德对威洛比的质问,因此广告牌直接指涉米尔德里德与威洛比的冲突,在更深层面上,它也指向个体和执法机关的冲突。 然而在影片叙事进行一半时,威洛比警长的意外自杀使得匿名权威将矛头齐齐指向了米尔德里德。米尔德里德先是在工作的玩具店受到了陌生人的威胁和恐吓,之后又受到了前来送信的威洛比妻子安妮的指责。尽管所有人知道威洛比身患胰腺癌,其自杀的原因是“不想忍受病痛的折磨”,但是人们还是“默契”地认为是米尔德里德的施压迫使威洛比采用自杀的方式来解脱自己。此外,广告牌同时指涉米尔德里德和迪克森的间接冲突。迪克森认为广告牌直接针对威洛比警长有失公平,并质问米尔德里德,就此引发了二人的冲突。迪克森因为对强硬的米尔德里德束手无策,所以逮捕了米尔德里德的朋友丹尼斯,继而引发了迪克森和丹尼斯的冲突。
三块广告牌是电影叙事的线索,但它的功能却不止如此。 影片中,广告牌也是声讨权力机构的工具。三块广告牌被刷成血红的颜色高高地竖立在小镇的公路旁,时刻警告小镇的警察局要提高办案效率。 安吉拉被奸杀一案发生已有7 月之久,然而警方却以没有DNA 比对、 没有线索等托辞将案件搁置,并转移了办案的焦点。 米尔德里德租下广告牌对威洛比为首的执法机关展开质问。 事实上,威洛比作为警长, 他只是权威和权力机构的一小部分,他的名字在广告牌上已转化为暗指权力机关的符号,因此广告牌成为米尔德里德与权力机关进行对峙的武器。她对抗的不仅是以执法机关为代表的外在权威, 而且也包含公共舆论所引导的匿名权威。在广告牌竖立之后,米尔德里德痛失爱女得到的同情似乎一瞬间被匿名权威的恶意所取代。广告牌作为声讨权力机构的工具,它大声地向以警察为代表的权威以及执法机关进行斥责,与此同时,它也在讽刺着匿名权威的“变脸术”。
在情节发展上,广告牌往往与暴力和人物冲突相联系,但在隐性进程上广告牌却传递着爱与救赎的信息。 “叙事的隐性进程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不同地方文本成分的暗暗交互作用”[1]。 影片中威洛比警长给三个人物的三封信件被折成了整齐的长方形,跟广告牌的形状完全一致,与之形成呼应。广告牌引起多个人物之间的冲突,而这另类的“广告牌”消解了广告牌作为冲突的表意符号。 三封信件的内容通过全知视角得以呈现,而信件本身更像是上帝的化身,救赎人类的罪恶。 威洛比警长给安妮的一封信诉说着他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所以才选择自杀, 因此第一封信破除了安妮和米尔德里德、小镇居民和米尔德里德之间的冲突。威洛比警长给米尔德里德的第二封信表达了对她追查真凶的支持,并对他自己未能追查到凶手致以歉意。尽管广告牌是对威洛比警长的声讨,但是他却在自杀前秘密为米尔德里德支付了一年的广告牌租金。表面上威洛比的做法让小镇居民对米尔德里德的怨愤更加激烈,实际上他意在让广告牌督促警局进一步提高办事效率。威洛比的信件消解了他与米尔德里德之间的冲突,并且救赎了米尔德里德。 影片通过让死去的威洛比发声的非自然叙事模式,隐性叙事展示出小镇上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与大爱。尽管威洛比作为执法机关的一员, 他没有满足米尔德里德的诉求,但是作为米尔德里德的邻居,威洛比却在经济上给予米尔德里德以支持。 威洛比去世后,再次张贴的广告牌内容却未改变,它们传达着米尔德里德对威洛比的敬意,而此种坚持也让所有人铭记威洛比这位无私且有着大爱的警长。威洛比警长给迪克森的第三封信肯定了迪克森具有当一名好侦探的潜质,救赎了之前“不作为”的迪克森。 威洛比以一个“代理” 父亲的形象鼓励迪克森要凭借一颗仁爱之心,沉着冷静地去办案。
三块广告牌不仅实现了对人物的救赎,同样也实现了对美国执法机关的救赎。 首先,广告牌引起的多重人物冲突最后都得以消解。当米尔德里德向迪克森坦白是她纵火烧掉警局时,迪克森以“除了你还会有谁”的幽默化解了两人的冲突。 迪克森对米尔德里德的原谅既救赎了自己,也救赎了米尔德里德。其次,广告牌从竖立到烧毁到再竖立,意味着广告牌对警局及其代表的美国执法机关不作为的情况会一直进行声讨和监督。 最后,在隐性叙事进程中,广告牌也同样激发人们思考,如何解决个人与执法机关极不平衡的现状以及二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作为一名平凡的小镇居民,米尔德里德在对抗权力机关方面是无助和渺小的,这种权力的失衡也使得米尔德里德寻找真凶之路举步维艰,进而导致了米尔德里德和权力机关之间更为激烈的对抗。威洛比作为一警之长却解决不了安吉拉的案子,但是作为一名艾宾小镇的居民,他和米尔德里德不再是站在对立面的双方, 而是作为一名邻居,一个个体,对她利用广告牌声讨执法机关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因此,影片的隐性叙事表明个人的力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个体和权力机构之间的矛盾,进而实现个体对执法机关的救赎。
《三块广告牌》 通过情节发展和隐性叙事进程交相辉映的方式突出了影片深刻的主题,展现了影片的叙事美学。 首先,《三块广告牌》以展现“不合格”的母亲、“不作为”的警察以及“不传递”信息的广告牌等明叙事入手,以构建伟大的母爱、正义善良的警察以及传达爱与救赎的广告牌等暗叙事为着眼点,促使双重叙事动力的形成,推动了影片的外在形式与精神内核的结合。 其次,影片通过构建人物的冲突,消解人物的对抗,解构了善与恶的二元对立,实现了对人物的灵与肉的救赎,实现了对圆形人物的完美刻画。再者,就作品社会意义而言,《三块广告牌》 聚焦于小镇上的三块广告牌所引发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却影射出美国的种族歧视、公路犯罪、创伤、家暴、权力失衡等诸多社会问题。《三块广告牌》的成功之处不仅在于通过暴力冲突刻画丰满的人物形象,双重叙事动力也对美国执法机关进行反讽, 从而深化了美国社会自我反省、自我救赎的主题。 通过叙事的隐性进程我们可以看到每个人身上的爱和善良,正如威洛比给三个人的“三块广告牌”一样,人们需要做的是去发掘爱与善,唯有它们,才能真正救赎一个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