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圆内方”

包浩乾

Traditional Chinese furniture art， which was passed down from generation to generation， completely recorded the classical scenes of the Oriental Lifestyle and the creation spirit of harmony between man and the Nature. Thousands of years later， this type of art still witnesses the inheritance lineage by creators of the era， converses with the era with new Chinese-style furniture in contemporary life， and also takes the new look on future life.

从床榻、桌案到椅凳、架柜，中國传统家具艺术在世世代代的传承中，完整地记录了经典的东方生活场景和天人合一的造物精神。在精密的榫卯工艺和制木之道的雕琢下，也在历代文人雅士的诗画浸染中，中国经典的家具艺术已经成为了中式风雅的代表。而这风雅的内核就如“外圆内方”的东方哲学精神，千年后的今天，仍旧为时代造物者们薪火传承着，以走入当代生活的新中式家具对话时代，也塑造着未来生活的面貌。

一、千年风雅的传承——中国传统家具艺术

1996年在美国纽约举办了一场特殊的拍卖会——“佳士得”第一次为中国传统家具举办拍卖专场。出乎意料的是，拍卖现场异常火爆，所有拍品在第一时间被一抢而空，这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大家都在思考关注中国传统家具在收藏界引发的这一波热潮。

这些器美神完的家具艺术品蕴含了古代匠人高超技艺所赋予的艺术价值。除了稀有的材料与精良的技艺之外，收藏界更是看到了家具中内含的中国传统人文精神和文化价值。

这一家具背后的精神与价值最早可以溯及到宋朝，而宋朝正是传统家具发展史中重要的转折点。人们都说宋朝是一个黄金时代，不论是经济、文化和手工业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在纷繁的商业市场生活中，宋朝文人雅士为了追求心中的桃花源，逐渐开始了听琴、品茶、焚香、品画这样的社交活动，也孕育出了琴桌、茶桌、屏风等相适应的传统家具的器型。市场的需求刺激了手工业的发展，而商品经济的繁荣又促进了需求的增加，二者相辅相成，形成了国人对家具与文人生活空间的想象。这一脉络奠定了传统家具的精神内核，即宋朝开始的文人风雅生活对于材料、工艺、生活理念所追求的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自宋代以来，历经元、明、清，再到21世纪，这一精神内核一直不断发展，充实上扬，在明清两代达到高峰。也正是由于这样的缘故，传统家具作为艺术品市场中一个特殊的门类，除了它所代表的工艺价值和材料价值之外，更多的是整个市场对于传统中国人所追求的精神境界所赋予它的艺术价值的认可。

二、“外圆内方”——当代中国传统家具艺术

追求风雅生活、天人合一的精神内核，也是当代传统家具设计者应该思考的方向。譬如这件《璞玉茶桌》作品，最早是想复制传统中国人在使用茶具时，三五好友相聚的那种悠然自得的场景，所以在整个器型当中能感觉到很明显的中式对称的审美元素。平直的线条，流畅的曲率，都是从传统器型中演化而来，骨子里都能看到经典的韵味。君子喜好木、竹、石，因此家具材料选择上也都把三者融合其中。木为基底，竹成藤面，石是台面。

除了传承经典元素外，当代传统家具设计更需不断创新，这件《璞玉茶桌》作品在材料和工艺上做出了大胆尝试。在使用中为了达到悠然自得的状态，要克服传统家具茶桌桌面不耐高温的问题，所以台面没有使用传统家具中经常出现的大理石材料，而是选用了现在市场中出现的一种最新材料——岩板，它提供了更轻、更坚固、更耐高温的属性。此外，用现代的榫卯工艺，把岩板和实木做了很好的结合，在榫卯创新上，整个台面使用了“无缝榫卯”工艺，把传统家具中经常出现的收缩缝藏在面板之下，所以在实际使用过程中，茶水不会停留在桌面上。整个器型又用极简的线条来代替传统家具中的纹饰部分，造型对称兼具实用价值，既保持了传统家具设计的内核又运用了当代的技术材料。在造型设计中运用现代语言和材料，通润融合，这是“外圆”，而家具的精神和内核依旧是传统的一脉相承，这是“内方”。以“方”和“圆”，化入设计，也是当代传统家具创新的一次尝试。

三、传统家具设计的开放和多元之路

全球化以来，民族互通，文化交融，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人们审美的异同、生活方式的变化都影响着当代家具的设计。在面对丰富多样的社会，如何在现代语境中找到属于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生活空间，成了每一位中国家具设计者必须面对的问题。

而此命题的核心就是要求在传承精神内核的同时，在审美元素上、在美学的表达方式上，秉持开放性和多元化，这和现代化所提倡的设计思路是一致的。当代都市生活空间里，我们已不再拘泥于同一个空间使用同一种风格的设计限制。全球化的便利性提供了我们可以把全世界的设计整合在一个空间之内，它可以是北欧极简的中古家具，也可以是美国现代的生活艺术饰品，传统与当代家具做连接，混搭成一个更加自由包容的生活空间。这就要求设计师在做家具设计的时候，要尽量极简化，提炼传统元素，让它更容易融入当代的设计和审美语言当中。

除了造型语言和审美元素的外延之外，我们还需要思考材料和工艺的运用。传统家具的内核精神和榫卯结构要求自然实木作为基底，这是中国传统家具的骨髓和精华，在此之外，便是自由创作的空间。譬如在材料上，也不限于木材，石材、金属、玻璃、碳纤维，这些现代材料既可以提供功能实用性的拓展，又丰富了设计时选择的多样性，增加了造型色彩的表现性。与材料紧密结合的还有工艺上的创新。传统家具强调古法传承，以匠人的手作温度打造极致的家具艺术品。在坚守技艺执着的同时，当代传统家具应更开放地运用多元工具和创新技艺。譬如木材稳定性的处理，榫卯的高精度、雕刻工具的提升、新材料结合的使用，这些都要求当代传统家具设计者不断学习尝试，在传统技艺的钻研之外，以积极的态度关注研究工艺材料的进步和创新。

传统家具艺术千百年间延绵不绝，映射着中国人随着时代而更迭变化的文化和生活。作为生活空间的载体，传统家具既记录了一个时代人们的生活艺术，又影响着下一个时代人们生活和文化。历经明清高峰之后，传统家具不断发展蓄力，孕育着下一次的爆发。我们期待的传统家具复兴，不仅是在技艺上再创高峰，更是为中华复兴伟大时代所记载。随着经济文化的蓬勃发展，中国人积蓄着对当代生活方式的渴求，而时代的变革也提供了家具设计和创新的广阔平台，传统家具复兴之路，新一代家具设计者们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