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红 博士 高兴民 教授 杜国明 教授 通讯作者(、深圳大学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广东深圳 58060 、东北农业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 哈尔滨 50030)
商贸流通业作为引领国民经济发展的先导性产业,一直以来在帮助我国解决二元城乡经济体制结构问题和促进城镇化进程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近年来,随着扩大居民消费需求和城镇化进程的推进,流通业作为生产和消费的中间环节,在其中开始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互联网时代和大数据时代的来临推动流通业改变了以往的传统经营模式,加速了要素禀赋在城乡之间的流动,对加强城乡的连接起到了积极作用。一方面,商贸流通业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就业门槛相对较低,提供了较多的就业岗位,能吸纳大量非城镇劳动人口快速在城市就业(张冠凤,2018),从而增加农村居民的工资性收入,缩小城乡发展差距,进而推动城镇化进程。另一方面,流通业的发展能推动农民和其他资源禀赋向城镇聚集。随着流通业发展效率的提高以及流通成本的降低,农民会愈发感到在城镇生活的便利以及优越性,进而激发农民向城市聚集的决心和信心,从而使城镇人口规模不断扩大。由此可见,流通业的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具有重要意义。
现有文献从多个角度对流通业与城镇化进程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其中颇具典型的为晏维龙分别于2004年和2006年发表对城市化与流通业关系的研究,其运用时间序列分析法和横截面数据法论证了城市化发展对商贸流通业的促进作用。朱发仓和苏为华(2007)则以城镇人口占比为因变量,利用邹氏(Chow)检验做出了进一步验证。有更多的学者则认为,流通业对城市经济发展以及城市化进程的作用更加明显。王红萍(2018)结合居民消费提出商贸流通业与城镇化之间的相互连结作用,王世进和司增绰(2017)则认为流通业是城镇化进程中与其关联度最高的产业之一。也有学者认为商贸流通业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具备门槛效应。胡振、范春雨等(2018)认为国际贸易发展状况是两者互相作用的门槛条件。李勤玲(2017)和张雪源(2017)则认为流通业和城镇化两者需要互相协调发展才能达到最大限度的关联作用。
综上可以看出,流通业的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其中的方法与结果却不尽相同,尤其是忽视了流通业对城镇化进程中的区域性差异。因此,本文利用双向固定分析方法,对流通业与城镇化进程的关系以及区域性差异进行了进一步分析。
为了探究流通业发展与城镇化进程之间的关系,本文从国家统计局中分别获取了城镇人口数、总人口数、商贸流通业增加值、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第三产业增加值、第二产业增加值和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等数据,最终整合成2010-2017年的省际面板数据进行了实证分析。为了避免伪回归,本文对文中所有连续变量都进行了对数处理。
本文利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对流通业发展与城镇化进程的关系进行了检验。在面板数据回归模型中,存在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两种模型,目前一般采用豪斯曼检验方法对这两种模型进行检验。在本文的豪斯曼检验结果中,p值为0,表示强烈拒绝“存在随机效应”的原假设,应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而不是随机效应模型。因此,本文设置计量模型如下:
在以上模型中,被解释变量为城镇人口占比,记为cityit。城镇化率通常用城镇人口占比表示,即地区城镇人口与地区总人口的比值,本文用城镇化率来表示地区城镇化进程。解释变量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记作consumit。在实际中,商贸流通业的发展水平常常由社会消费零售总额来表示(王先庆,2011),这是由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代表了住宿、餐饮、零售、批发、物流等多个商贸流通业子行业的发展状况。
控制变量分别为固定资产投资总额(inveit)、产业结构(indusit)和城乡居民收入差距(revgapit)。投资是影响经济发展水平和城市化进程的重要因素,本文选取了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作为代理变量;产业结构表示我国产业发展水平,本文用第三产业增加值与第二产业增加值的比重来表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一直是限制城镇化进程的重要因素,现有文献中有两种来衡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方式,即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差值或者比值,由于比值相对更精确,本文用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比值来衡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εit表示残差项。ui表示不随时间变化的各地区的个体固定效应,譬如各个地区的文化风俗和资源禀赋等,rt则表示不随地区变化的时间固体效应。参照现有文献的做法,本文将残差聚合到省级层面(Bertrand等,2004)。
表1给出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从中可以看出,城镇人口占比平均达到53.37%,仍处于较低水平。城镇化进程最高的地区城镇化率达到了89.58%,最低的地区城镇化率仅为22.67%,说明我国城镇化进程中区域差异依然较大。商贸流通业增加值、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和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平均达到2264.25亿元、5324.11亿元和10785.95亿元,产业结构水平则平均达到了97.53%,说明我国第三产业增加值已经达到较高的水平。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差距比重平均为2.69,说明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依然处在偏大的水平。
表1 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2 数据平稳性检验结果
表3 双向固定效应基准回归结果
表4 商贸流通业生产总值影响城镇进程的回归结果
本文利用LLC检验方法对省际面板数据进行了检验。从表2可以看出,城镇人口占比、流通业增加值、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产业结构以及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p值均为0,远小于5%,表示本文变量均能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因此可认为本文的省际面板数据是平稳的。
在实际研究中,商贸流通业的发展水平常常由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来表示,这是由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代表了住宿、餐饮、零售、批发、物流等多个商贸流通业子行业的发展状况。从表3中可以看出,流通业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在1%的统计水平上起积极的促进作用,流通业发展水平每增长1个百分点,将带动城镇人口占比提高0.222个百分点,说明流通业的发展有助于推动城镇化进程。
表5 剔除部分样本回归结果
表6 分区域回归结果
在控制变量中,全社会固定资产总额和产业结构的影响均不显著,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则符合假设,在5%统计水平上对城镇化进程起显著的抑制作用。这是由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越大,城市和农村之间的发展差距也就越大,农村的发展以及农民积极性会被进一步削弱,加深了农村人口在教育、收入等资源上的弱势地位,进而使得农民难已在城市扎根立足,从而阻碍城镇化进程的发展。
商贸流通业生产总值。在前述实证回归分析中,本文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作为代理变量,来测度商贸流通业发展状况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为了确保结果的稳健性,本文使用商贸流通业生产总值来反映我国商贸流通业的发展状况,再次进行了双向固定效应模型的回归分析。这里商贸流通业的生产总值是指流通业的三大主要子行业—批发和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交通仓储和邮政业的增加值之和。
从表4中可以看出,商贸流通业生产总值依然对城镇化进程在10%的统计水平上起显著促进作用,商贸流通业生产总值每增长1个百分点,将带动城镇人口占比提高0.0499个百分点,这也说明流通业的发展有助于推动城镇化进程。在控制变量中,全社会固定资产总额和产业结构的影响均不显著,而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则依然在1%统计水平上对城镇化进程起显著的抑制作用,这说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扩大会阻碍城镇化进程的发展。
剔除部分样本回归结果分析。由于我国地理面积广阔,行政单位除省之外,还存在直辖市、自治区等行政区域。因此本文将样本数据做了如下处理:由于行政管理体制不同,剔除北京市、天津市、上海市和重庆市四个直辖市的样本数据;由于地理风貌、人文风俗、管理制度等各方面的差异,剔除广西壮族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等五个少数民族自治区的样本数据。实证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从表5中可以发现,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对城镇化进程在5%的统计水平上起积极的促进作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每增长1个百分点,将带动城镇人口占比提高0.233个百分点,说明流通业发展水平对城镇化进程起积极的促进作用。在控制变量中,全社会固定资产总额和产业结构影响均不显著,而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则依然在10%统计水平上对城镇化进程起显著的抑制作用,这也进一步验证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扩大会阻碍城镇化进程的发展。
流通业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影响的区域差异性检验。在我国,城镇化进程也呈现出明显的区域间发展不平衡的状态。为了探究流通业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影响的区域差异性,本文依次对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进行了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可以看出流通业发展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性。在东部地区,流通业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在5%的统计水平上起积极的促进作用,流通业发展水平每增长1个百分点,将带动东部地区城镇人口占比提高0.390个百分点,估计系数远远高于在全国范围内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对城镇化进程影响的估计系数。中部和西部地区,虽然流通业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影响的估计系数为正,但在统计学意义上并不显著。这是由于流通业发展水平在中西部地区远不如在东部地区发展得完善和快速,因此不能充分发挥流通业在城镇化进程中的积极推动作用。
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对推动城镇化进程的作用不可忽视。本文整合了2010-2017年间31个省份的的省际面板数据,对流通业发展对城镇化进程的影响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第一,流通业的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流通业发展水平每增长1个百分点,将带动城镇人口占比提高0.222个百分点;第二,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会对城镇化进程起显著的抑制作用,说明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差距的扩大会阻碍城镇化进程的发展;第三,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对城镇化的影响呈现明显的区域差异特征,在东部地区,流通业发展水平每增长1个百分点,将带动东部地区城镇人口占比提高0.390个百分点,对城镇化进程起积极的促进作用,而在中部和西部地区,虽然流通业发展对城镇化进程影响的估计系数为正,但在统计学意义上并不显著。因此,在未来发展中,不仅要遏制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进一步扩大,更要重视区域差异,积极扩大流通业在中西部地区的先导性作用。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对策建议如下:第一,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多途径增加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扩大会抑制城镇化进程。一方面,要尽快完善新型农村养老体系,解决农村看病难、教育难、养老难等问题,为农村居民的生活提供更加切实的保障。另一方面,要积极通过增加就业岗位、提供就业指导等方式提高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缓解二元经济体制结构下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问题。
第二,完善流通业发展的基础设施建设,提高流通业发展水平。在城镇化发展背景下,流通业要借助城乡一体化的发展,实现流通业更高水平的集聚效应,引入各类投资进入流通业领域,改善地区通达性;与此同时,鼓励支持大型流通企业的合作、兼并与重组,实现规模经济效应,降低流通成本,提供更多就业岗位,鼓励更多非城镇人口向城镇转移。
第三,重视区域差异,以流通业为先导,推动中西部地区流通业发展对驱动经济发展与城镇化进程的作用。西部地区需要侧重流通业企业的规模扩大与重组整合,发挥流通业的规模效应;中部地区则要在财政、土地、税收等方面加大对中小流通企业的鼓励和支持,吸引国内外投资者到中部地区创办企业,加大投资;东部地区则要依托于现有的经济发展优势,着眼于流通业在国际上的发展优势,尽快培育一批具有竞争力的国际型流通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