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养蜂业概况

刁青云，周 军

（中国农业科学院蜜蜂研究所，北京 100093）

墨西哥领土面积197 万km2，是拉丁美洲第三大国，仅次于巴西与阿根廷，位居世界第十四位，位于北美洲南部，拉丁美洲西北端，是南美洲、北美洲陆路交通的必经之地，素称“陆上桥梁”。北邻美国，南接危地马拉和伯利兹，东接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西临太平洋和加利福尼亚湾。海岸线长11122 km。其中太平洋海岸7828 km，墨西哥湾、加勒比海岸3294 km。东、西、南三面为马德雷山脉所环绕，中央为墨西哥高原，东南为地势平坦的尤卡坦半岛，沿海多狭长平原。有300 km2专属经济区和35.8 万km2大陆架。著名的特万特佩克地峡将北美洲和中美洲连成一片。

1 养蜂历史

墨西哥人民有养蜂的传统。在白人到西方蜜蜂进来之前，南美洲最早的蜂种是无刺蜂。无刺蜂在玛雅有上千年的历史，在玛雅文化和经济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玛雅人认为无刺蜂是来自尤卡坦的热带森林，是蜜蜂神Ah Muzen Cab 与灵魂世界的连接者。墨西哥有500 种无刺蜂，玛雅人最喜欢Melipona beecheii，这种蜂被称为kolil kab，意思是贵妇人。玛雅文化有4 本书留存下来，其中《马德里法典（Madrid Codex）》就是关于蜜蜂和养蜂业的书。

在墨西哥的古代仪式中，比如“u hanil-cab”仪式中，“balché”和“sac-ha”饮料要献给蜜蜂神“Ah Muzen Cab”，这无疑增加了无刺蜂蜂蜜的使用。Balché 是用蜂蜜和一种植物(Lonchocarpus longistylus)树皮制作的酒精饮料，供男人饮用，具有醉人致幻的作用。而“sac-ha”是用玉米和蜂蜜煮制的甜饮，供女士饮用。蜂蜜在玛雅文化中的重要性也反映在尤卡坦半岛的一些地名中，如Cobá 在玛雅语中就是蜜蜂之地。

玛雅人对蜜蜂的利用延伸到了食品和医药，如用蜂蜜处理耳朵、眼睛和喉咙等问题。玛雅人对无刺蜂的利用使得他们与周边中美洲的印第安部落保持了几个世纪的贸易往来。当弗朗西斯科·埃尔南德斯·德科尔多瓦1517 年从古巴来到尤卡坦半岛时，看到岛上很多蜂场和数千个木头蜂箱。西班牙人很喜欢尤卡坦半岛的蜂产品，将蜂蜡和蜂蜜作为贡品。

16 世纪西班牙人入侵以后，他们从欧洲带来了欧洲黑蜂。1821 年墨西哥独立后，养蜂业才有所发展。20 世纪20 年代引进了意大利蜂和现代养蜂技术。

近年来，像其他国家一样，墨西哥养蜂业也面临着很多不利因素，如气候变化，森林植被的减少，农业种植区的扩大，杀虫剂的使用，人类的捕捉行为以及大量的自然死亡等，这些不利因素使得蜂群数量下降。

2 现有蜂群数量

墨西哥是蜜蜂的重要栖息地。据统计，墨西哥大约有2000 种蜂，可以为87%的开花植物授粉（开花植物有35.2 万种），其中1/3 是农作物。在尤卡坦半岛，分布有西方蜜蜂、玛雅蜂和无刺蜂，玛雅蜂和无刺蜂是区域性分布的。墨西哥人知道保护和利用这些蜜蜂对于农业食品的重要性，特别是蜜蜂的活动可以带来蜂蜜、蜂花粉、蜂蜡、蜂王浆、蜂胶、化妆品和药品等。

从20 世纪60 年代至今，墨西哥的养蜂生产大致分为3 个阶段：一是蜂群下降阶段（1961-1965 年）处于下降趋势。1961 年蜂群数量为198.5 万群，到1965 年蜂群数量下降至92.1 万群，短短5 年数量减少了一半。此后呈增加阶段（1966-1983 年），蜂群持续增加，至1983 年达到高峰，近269.05 万群。此后基本稳定在170 万～200 万群之间。2018 年墨西哥蜂群数量为185.9 万群。

图1 墨西哥1961-2017 年蜂群数量（数据引自FAO）

3 蜜源及蜂蜜生产情况

墨西哥是一个高原和山地国家，植物资源丰富，常年均有蜜源植物，其主要蜜源植物在农业区有棉花、紫苜蓿、油料红花、芝麻、柑橘、杧果等，热带山区和热带雨林地区的野生蜜源植物种类多、数量大、花期长。尤卡坦半岛是蜂蜜的主产区，也是国际知名蜂蜜的出产地。

墨西哥是第7 大蜂蜜生产国和第6 大蜂蜜出口国，墨西哥每年生产约5.7 万t 蜂蜜。2015 年墨西哥生产了5.72 万t 蜂蜜，产值2.168 百万比索（SIAP，2016），其中2015 年有机蜂蜜产量为4000 t，主要出口欧盟。2017 年墨西哥蜂蜜的产量是50955 t。

墨西哥实行养蜂员注册制度。现有蜂农4.5 万人。蜂业主要产区是东南部，主要分布在恰帕斯、坎帕奇、乌萨卡、尤卡坦和金塔纳罗奥州。

墨西哥蜂蜜的主要生产季节是春季（3～6 月）和秋季（9～12 月）。全国具有以下5 个养蜂地区。

（1） 北部地区。多沙漠和高山，是面积最大、养蜂业不发达的地区。该地区有很多集约化的农场，有些地方进行了灌溉，种植了棉花、柑橘、油料红花和芝麻等，有些地方还有大量的野生草本蜜源植物，有利于养蜂业的发展。蜂场利用蜜蜂为棉花、紫苜蓿和果树授粉，收益很大。

（2） 中央地区。这里是高原亚热带气候，野生蜜源植物种类多、数量大，流蜜期是3～5 月和9～12月，生产的蜂蜜大部分是琥珀色或浅琥珀色，含水量低，有香味，酶值高，大部分供出口。

（3） 太平洋沿岸地区。属热带雨林气候，蜜源植物种类多、花期长，每年10 ～11 月到翌年5 月流蜜期连续不断。

（4） 墨西哥湾地区。热带雨林气候，有大面积柑橘和杧果。

（5） 尤卡坦半岛地区。植被是典型的落叶林和雨林，属热带和亚热带气候，野生蜜源植物极丰富，花期11 月至翌年5 月，有3 个主要流 蜜 期 ，90%的蜂蜜采自12 月到2 月的金眼向日葵(Viguiera dentata) (42%) 和4～5 月的鹿蹄花(Gymnopodium floribundum) (48%)。这2 种植物都在降雨最少的时间开花。尤卡坦半岛面积只有墨西哥国土面积的8%，但它包括墨西哥的恰帕斯、尤卡坦和金塔纳罗奥州3 个州，是蜂蜜的主产区，蜂蜜产量占全国产量的30%～40%（刁青云等，2019）。尽管尤卡坦州是养蜂的主要产区，但养蜂只是农民的一个边缘行业，用以补充他们传统的烧荒农业收入。

图2 墨西哥蜂蜜生产区示意图（引自http://geo-mexico.com/?p=4672)

墨西哥分为31 个州和1 个联邦区（墨西哥城），各州的蜂群数量和蜂蜜、蜂蜡生产情况见表1。

表12018 年5 月墨西哥各州蜂群和蜂蜜蜂蜡生产情况

表1 显示，2018 年5 月，尤卡坦、坎佩切和恰帕斯是墨西哥蜂群数量最多的3 个州，其中尤卡坦州的蜂群数量超过了25 万群。蜂蜜总产最多的3 个州分别是恰帕斯、韦拉克鲁斯和尤卡坦3 个州，其中恰帕斯的蜂蜜总产达5324 t。而蜂蜜单群产量最高的3 个州分别是伊达尔戈、哈利斯和南下加利福尼亚3 个州，其中伊达尔戈州的蜂蜜单产超过52 kg/ 群。

2018 年5 月生产的蜂蜡共1514 t，蜂蜡的生产主要集中在韦拉克鲁斯、萨卡特卡斯、哈利斯科、恰帕斯和瓦哈卡等5 个州。

图3 墨西哥2004-2018 年蜂蜜的价格情况（图引自Francisco Javier Güemez Ricalde ，2017）

图3 显示，墨西哥蜂蜜价格近年来呈现增加趋势，但增长幅度不大，在2010 年前基本在20～30 比索每千克。2010 年后蜂蜜价格在30～40 比索每千克。但各州的价格略有差别（图4）。

图42016 年墨西哥各州蜂蜜价格和产量（图引自Francisco Javier Güemez Ricalde ，2017）

4 蜂蜜的出口

由于墨西哥的加工食品中使用了蜂蜜，如谷类食品、酸奶和糕点中添加了蜂蜜，其蜂蜜国内消费量逐年增加，已从1990 年的人均200 g 以下上升到2010 年的300 多克。然而，蜂蜜出口仍在养蜂业中占据了主要位置。几十年来，墨西哥一直是国际上蜂蜜的主要生产者和出口者。1995 年墨西哥是世界第五大蜂蜜生产国和第三大蜂蜜出口国。2014 年墨西哥蜂蜜出口情况如下：出口德国16739 t，美国5029 t，比利时7278 t，沙特阿拉伯4109 t，英国3233 t；出口产值1.47 亿美元。2015 年的出口总量(包括常规蜂蜜和有机蜂蜜)为4.5 万t，价值超过1.5 亿美元。2016 年出口总产值1.5 亿美元，出口了4.5 万t 蜂蜜（数据来自SER-SAGARPA）。其中出 口 德 国13103.4 t， 出 口 价 值 0.43 亿 美 元（Wiesbaden，2017)。来自墨西哥银行的统计，2017年墨西哥出口蜂蜜的销售额是1.05 亿美元，墨西哥蜂蜜由于其良好的品质占据了美国、欧洲、沙特阿拉伯和日本市场。其主要出口市场是德国、美国、英国、沙特阿拉伯和比利时。

尤卡坦半岛80%的蜂蜜出口，是半岛的一个重要收入和换汇来源。蜂蜜主要出口到德国（73%），英国（12%） 和美国（7%），其余8%分别出口到其他19 个地方。蜂蜜主要以大包装桶 形 式 （300 kg 的 桶） 出 口 （刁 青 云 等，2019）。

图5 墨西哥描述蜂蜜出口的邮票

2018 年上半年，墨西哥蜂蜜出口增加了11.73% ， 增 加 额 为 0.71 亿 美 元 （数 据 来 自SER-SAGARPA)。SAGARPA 解释蜂蜜产量增加的原因是政策支持养蜂，另外，国家健康、食品安全和质量服务局（SENASICA） 有毒性和污染残留物监控计划，该计划保证蜂蜜中不含有危害人体健康的物理、化学和微生物污染。该计划从从事有机或传统养蜂的养蜂户手里随机取蜂蜜样品，送到国家动物健康监控中心（CENAPA） 进行分析。检测指标是以欧盟的食品法典委员会的标准。这也是为什么墨西哥蜂蜜是国际最好蜂蜜之一，并且在最近50 年占据了欧洲市场，特别是德国的原因。最近，墨西哥蜂蜜在美国市场、沙特阿拉伯和日本的销售逐年增加。

墨西哥蜂蜜在国际上的出口属于价格偏高的。以2016 年的蜂蜜出口价格看，除新西兰蜂蜜出口价格远远高于其他国家外，土耳其、塞尔维亚、智利、厄瓜多尔的蜂蜜价格基本上在3.5～4 欧元/kg 的价格区间，墨西哥蜂蜜价格略低于上述国家，为3.23 欧元/kg。而同期中国蜂蜜的价格仅有1.63 欧元/kg。墨西哥蜂蜜的出口价格约为中国的2 倍。

5 墨西哥养蜂业面临的问题

5.1 非洲化蜜蜂

非洲化蜜蜂(Apis mellifera scutellata)在1956 年引入巴西，迅速扩散到美洲的热带和亚热带地区。1987 年，非洲化蜜蜂到达尤卡坦半岛，很快在全岛建立起野生种群。1990 年，只有1%的蜂群有纯粹的非洲蜜蜂特征。1994 年52%的蜂群具有非洲化蜜蜂的特征。纯种欧洲蜜蜂的比例从1990 年的55%下降到1994 年的9%。大量的种群具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形态特征（具有明显欧洲基因的非洲蜜蜂，或者与之相反的情况） （刁青云等，2019）。与欧洲或本土蜜蜂相比，非洲蜜蜂的授粉能力不同。一些农民不喜欢对付可能具有侵略性的蜜蜂。其他人则声称，非洲化的蜜蜂比欧洲蜜蜂更有效率，因为它们比欧洲蜜蜂觅食的频率更高，距离更远。现有证据似乎并不表明非洲蜜蜂的到来对墨西哥的作物产量有任何影响。

5.2 蜜蜂病虫害及化学农药

尽管墨西哥蜂业非常重要，但其病虫害的研究相对薄弱，1981-1982 年发生了武氏蜂盾螨病(壁虱病、气管螨病)，1985 年又传入了非洲化蜜蜂和雅氏瓦螨，对养蜂业造成了危害。尤卡坦半岛被认为是世界上养蜂最重要的地区之一，却没有蜂群健康情况的科学报道。

尤卡坦半岛发现了武氏蜂盾螨、微孢子虫（Nosema apis）、十月病，另外，美洲幼虫腐臭病、欧洲幼虫腐臭病和白垩病零星发生。在花蜜少的季节（5～10 月） , 蜂群群势下降，大蜡螟(Galleria mellonella)和小蜡螟(Achroia grisella)会出现破坏蜂巢。常见的捕食者报道是鼬科(Eirabarbara senex)。雅氏瓦螨已经分布在墨西哥全境。

化学农药对墨西哥的蜂业影响不可忽视，在其他国家已经被禁止使用的高度农药，在墨西哥仍然可以使用。农药造成蜜蜂死亡的情况也时有发生。2018 年8 月20 日墨西哥农业部就曾在官网上报道：“尤卡坦商人用杀虫剂杀死了数千只蜜蜂”。据报道，对蜜蜂高毒的杀虫剂（氟虫腈） 被用于熏蒸土地以种植辣椒，这些高毒农药造成了金塔纳罗奥州José Mariá Morelos 社区的Candelaria农庄14 个蜂场300 个无刺蜂蜂群的死亡。影响范围为半径4 km 范围。经尤卡坦半岛国家森林可持续发展居民委员会鉴定，蜂群包括蜂、蜂蜡和蜂蜜的损失达230 万比索。受影响的蜂农希望提起诉讼，但当地执法机关不同意，因为检察官不认为蜜蜂死亡构成犯罪。当地执法机关强调，虽然国家犯罪法第2 部分，第147 款规定：“破坏蜂群、蜜蜂、蜂巢和蜂产品”按照养蜂业是犯罪，但出具报告的研究所缺乏权威性。蜂群死亡对养蜂户来说是致命的经济损失，因为这是玛雅家庭的主要收入。

5.3 对蜜蜂品种的保护

墨西哥有2000 种蜂，除了商业化饲养的蜜蜂外，其他蜂种的保护和利用极其薄弱。虽然，无刺蜂是本土的主要蜂，但自从引入蜜蜂（西方蜜蜂） 以来，无刺蜂饲养下降了。今天只有500 个无刺蜂饲养者，平均每人有10 群蜂，管理粗放。虽然为了改善管理和提高产量，已经有使用人工蜂箱的研究。也有在市场将无刺蜂蜂蜜作为一种天然和有机特色产品的讨论。而且，无刺蜂蜂蜜被认为具有药用特性，虽然没有足够的科学依据来支持。如果没有发现持续的经济动力刺激，随着其他玛雅习俗和语言的没落，无刺蜂的饲养业将慢慢的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