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动病的预防和治疗进展

李佑昶 马婵娟 姚晓东 马丽云

晕动病(MS)最早是由希波克拉底描述的，他写到“在海上航行证明运动会损害身体”。MS的主要表现——恶心，来自naus(希腊语“船舶”的意思)[1]。在现有的情况下，MS是一种常见而复杂的综合征，可以发生于任何人的功能性前庭系统中，是对真实或感知的运动做出反应而产生的[2]，属周围性眩晕的一种。MS在某些特殊类型的运动(包括一些被动运动，例如坐汽车、轮船或飞机，乘坐游乐设施以及骑骆驼等)中被诱发，模拟试验和虚拟现实环境也可以导致MS，由于人们对不熟悉的身体加速产生的不适应，或是由于前庭和视觉刺激之间的感官冲突而产生[3]。MS的主要症状包括自主神经反应(恶心、呕吐、面色苍白、出汗、多涎及胃部不适)和嗜睡症候群(指嗜睡、昏睡和持续疲劳)[4]。关于MS的具体发病机制目前仍不清楚。MS的患病率很高，大约1/3的人极易患MS，其他人群可能在极端条件下患上MS，似乎只有前庭功能受损者才对MS免疫。就理论意义上讲，MS的最佳防治方法就是避免诱导运动的发生，但实质上在很多情况下这都很难实现。本文就当前MS的预防和治疗进展情况做出总结。

1 行为干预

MS的预防比治疗更为重要。患者应学会识别可能导致运动病的情况，并能够启动行为干预策略，以防止或尽量减少症状。患者应学会识别可能导致运动病的情况，并能够启动行为干预策略，以防止或尽量减少症状。而且，尽管目前可用于MS的许多非药理疗法没有确凿的科学证据支持，相对于药物治疗来说，行为干预成本较低、更容易实现且没有不良反应。

1.1 前庭运动最小化 应建议患者避免在恶劣天气下旅行，这会导致前庭运动的增加。如果必须要旅行，那他们应该坐在车辆旋转和垂直运动量最小的位置。这通常是在火车或汽车的最低位置，在轮船靠近水面或者船中心的部位，以及飞机的机翼上。有研究报告证明MS与乘客在船上的位置有很强的关联性，但只有当乘客就座或站立时，船上的位置与MS风险有关；在躺下时，晕动症状似乎不再受与船中心的距离的影响[5]。因此推荐易感乘客在旅行前选择最适当的坐位来避免MS。另外目前所有的现代化游轮及远洋船都会为乘客提供舒适的舱内设施，让他们在需要时可以躺下，所以在旅行时可以选择平躺来缓解不适。睡眠对减轻MS症状有积极影响，因为睡眠通过降低前庭系统的兴奋性，从而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感觉冲突[6]，所以在乘车、乘船以及坐飞机时可以选择睡眠来避免晕动症状的出现。

1.2 适应运动，增量暴露 在持续运动的条件下，晕车的症状通常会在1～2 d内消退。另外，缓慢、间歇性地适应性运动是减轻症状的有效方法。例如，先在码头上度过一晚，然后在港口适应一天，比直接乘船下海更好。增量暴露，即在多次运动暴露中逐渐增加运动刺激强度，也是预防MS的一种非常有效的方法[7]。此外，通过对头部的高频振动也可以减少低频运动引起的晕动病[8]。视觉前庭训练是一种快速、长期、有效的适应MS的技术，这种方法无需使用药物，而且也可以避免其他训练造成的恶心等不良反应[2]。而虚拟现实训练对太空MS是一个有效的对策[9]，这对飞行员和宇航员来说是个福音。

1.3 将视觉和运动同步 远眺地平线可以使视觉和前庭信息匹配，从而有效缓解MS的表现。注视地平线(天际线)，即尽可能向前固视远处有助于减轻症状，乘小汽车时向前看同样可以减轻晕车症状。同时乘客们还应该注意在机动运动时避免阅读等集中的视觉活动，因为这样会导致视觉与运动的分离，而闭着眼睛则有帮助。视动训练对晕船患者也是一种有效的预防MS的方式，而且试验显示视动刺激似乎有望用于治疗晕船[10]。

1.4 主动将身体与运动同步 我们通常认为，司机是不会晕车的。所以主动驾驶车辆仍然被认为是减少MS症状的有效方法[11]，故可以通过改变驾驶角色来中止运动症状的出现。此外，主动将头部倾斜弯曲可以有效预防症状[12]。如果不能主动驾车，则建议他们倾斜并稳定自己的头部，可以使用头枕来固定头部的位置，当然乘客也能通过将头部靠在座椅上来避免头部运动[12]。

1.5 合理饮食 食用高钠、高硫胺素、高蛋白、高热量的食物以及高频率的膳食与晕机感增加显著相关，维生素A、维生素C及铁摄入不足也会增加其易感性。而经常食用低热量、松软、清淡、低脂肪、低酸而且可口的食物可以减少MS的症状。以液体蛋白质为主的食物在抑制包括恶心在内的MS症状非常有效，其次是碳水化合物食物，而空腹条件下乘车的MS症状最为严重[13]。维生C能有效抑制晕船症状，并且没有不良反应[14]。乘客们在旅行前应该好好休息、吃饱喝足、保持心情舒畅，但在用餐时应避免酒精及高脂食物。同时应该积极治疗晕动易感患者的胃炎，这样可以避免酒精及有毒气味刺激导致恶心发生。

1.6 避免接触可能导致身体、精神以及心情不适的因素 与其他人谈论晕动症状可能会加剧这些情况的发生，所以在乘车、乘船时要避免讨论这些话题。嗅觉可以调节MS，怡人的气味(如玫瑰花香)会降低MS的症状[15]。在旅途中还可以打开车窗的通风孔，通过改善车内的气氛来减少症状的发展。

1.7 其他调节方法 其他减轻MS的方法还包括控制呼吸、听音乐以及戒烟等。有意识的呼吸和听舒缓的音乐都能减轻症状，降低MS的严重性[16,17]。尼古丁过量可以导致呕吐，戒烟可以降低MS恶心和呕吐的风险[18]。

2 药物治疗

许多运动病药物也是镇静剂，这使得它们在许多情况下不受欢迎。但药物治疗因为其简单易行、方便实用的优点而在日常生活被广泛应用于防治MS，也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方法。随着不同用药途径(包括：口服、肌注、栓剂、嚼服、舌下含服以及当前流行的透皮贴剂和喷鼻剂)的出现，这也使得药物疗法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推荐在紧急情况下选用合适的药物作为预防或症状出现后的治疗。

2.1 抗胆碱药 生物化学、组织化学和电生理学研究表明，乙酰胆碱是从前庭神经传入前庭外侧核的一种递质，而抗胆碱药可以抑制前庭神经的传入，从而缓解MS症状[17,18]。使用东莨菪碱预防运动病是有效的，目前已经开发出东莨菪碱透皮治疗系统(TTS-S)，该产品的功能相当于72 h缓慢静脉输注[19]。透皮和口服东莨胆碱的组合可以在用药后0.5 h达到预防晕船所需的药物血浆水平，并且没有明显的不良反应。可以在旅行前1 h使用这种方法，72 h后应移除贴片并在另耳使用新的贴片，它适用于长途旅行(6～12 h或更长时间)，能很好的避免重复口服药物、口服无效或无法耐受口服的情况发生，对MS有显著的保护作用，在日常生活中可以作为预防MS的一线用药。但TTS-S也会产生有害的不良反应，自主神经系统反应如口干、心动过速以及视力障碍等，反复使用还会导致视觉问题的增加，还有中枢神经系统效应包括记忆力减退、注意力受损以及警觉性降低等，在使用时也应引起注意。此外，东莨菪碱鼻喷雾剂也是治疗MS的一种有效和安全的方法，相比于其他用药途径来说，它可以在给药15 min后被相对迅速地吸收到可测量的水平，但却没有明显的不良反应。还有东莨菪碱鼻用原位凝胶系统，这是治疗MS的一种安全且有前途的方式，可以用来替代现有的药物方案[20]。还有试验证明，东莨菪碱与安非他明剂量比为1∶10的组合最有利于治疗MS，这种组合可以消除东莨菪碱的不良反应[21]。

2.2 抗组胺药 组胺会增加半规管壶腹的传入神经速度，从而导致MS症状，这种作用可以被抗组胺药拮抗。抗组胺药用于晕动病的治疗是在1949年被偶然发现的。当时一名MS易感孕妇因荨麻疹而被给予茶苯海明，在服用这种药物后发现她对MS保持免疫。口服25 mg的茶苯海明就足以达到对抗运动病的血浆药物浓度，而这明显低于导致嗜睡所需要的浓度阈值。氨苯那敏对MS也有一定疗效，并且可以选用经皮给药方式[22]。赛克利嗪在预防运动病的整体主观症状方面同样有效，茶苯海明的有效性可能与其镇静性质有关，但赛克利嗪可能直接作用于胃，因此在预防胃节律障碍和胃肠症状报告方面更有效[23]。美克洛嗪也已广泛用于运动病的预防性治疗和管理，新的美克洛嗪混悬剂具有相似的生物利用度和快速的血浆浓度峰值时间，当用于晕动病的治疗时，这种新制剂有望产生更快的起效[24]。

2.3 神经松弛剂 美国航天飞机通常会用肌内注射异丙嗪来改善太空MS症状，在太空飞行时由于失重和空间MS相关的胃肠道功能紊乱会导致异丙嗪生物利用度的增加。异丙嗪是飞行中MS症状的有效治疗方法，目前建议在症状出现后用异丙嗪治疗机组人员，由于症状出现延迟和早期飞行期间口服药物吸收明显不同，因此不再建议用异丙嗪进行预防。由于空间和地球上的药理反应是不同的，推荐在治疗空间MS时使用肌内注射异丙嗪代替口服给药[25]，肌肉给药时最有效，不良反应也最小。鼻内应用异丙嗪作为治疗空间MS的有效、非侵入性替代品，具有很大的前景，因为它的吸收和生物利用度相当于肌肉内剂量；而且相对于凝胶制剂来说，异丙嗪鼻内微球制剂吸收更快、生物利用度也更高[26]。另外，与咖啡因组合治疗MS可以抵消异丙嗪的一些副作用。

2.4 5-羟色胺受体拮抗剂 昂丹司琼对因细胞毒性药物化疗、放射治疗以及手术后引起的恶心呕吐具有良好的效果。它可以抑制胃快速性心律失常的发生，但在预防MS特别是高度易感人群的发生方面却不尽人意。对有MS表现的偏头痛性眩晕患者来说，利扎曲普坦可以通过作用于5-HT能前庭自主神经进而改善前庭引起的MS症状，而且可以减少因头痛引起MS的强化[27]。

2.5 组胺类药物 倍他司汀可以通过与体内的神经递质竞争，作用于有H1受体表达的区域(如前庭内侧核、丘脑及大脑皮层等)，发挥其局部激动作用并减少对组胺的兴奋反应，从而产生对抗MS症状的机制。有调查显示，倍他司汀有对抗MS的功效，而且可以使运动表现得到获益[28]。

2.6 钙拮抗剂 氟桂利嗪对眩晕患者有益，能迅速改善头晕以及不稳定，而且耐受性非常好。作为一种强大的前庭作用抑制剂，可以用于预防MS，它不会产生中枢性抑郁作用，是一种传统的抗MS药物[29]。桂利嗪可以提高工作效能，缓解症状，对海军船员来说是一种更可取的抗MS药物[30]。但桂利嗪因为其嗜睡作用，应避免用于飞行机组人员。

2.7 其他药物 阿片受体激动剂洛哌丁胺可以减少MS导致的恶心以及应激激素的释放，虽然具体作用部位尚不清楚，但在其他药物无效时可以考虑使用。GABA-β受体激动剂巴氯芬也可以降低MS易感性[31]。多巴胺受体拮抗剂同样有一定作用，甲氧氯普胺能有效缓解MS引起的恶心和呕吐[32]。

3 电前庭刺激(GVS)

空间适应综合征(SAS)或太空病是一种与MS有关的疾病，但在地球上有50%的人都会经历。SAS有多种危害，会危及乘客、机组人员和地勤人员，也会导致飞行员过早退出职业生涯。目前知道，内耳道离子通道紊乱可能会导致SAS，而GVS可以通过调节内耳中GABA相关电道神经传递，恢复由于运动障碍引起的步态、平衡和异常运动，以及重力转换产生的空间定向障碍[33]，当然这还需要更多大样本的研究进一步证明。

4 中医中药疗法

4.1 针灸治疗 在内关穴(P6)进行针灸治疗恶心与呕吐已经在我国实践了很长时间。已有试验证明，健脾醒脑针法(针刺百会、四神聪、内关、足三里及合谷等穴)可以改善MS患者晕动症状[34]。国外曾使用便携式穴位针刺设备内关穴进行刺激治疗，证明MS的症状可以被抑制，可以作为药物替代治疗[35]。Acuband穴位腕带(一种市售的穴位刺激腕带)戴在手腕和手臂上也可以减轻MS症状。

4.2 中药治疗 中医认为：“无痰不作眩”，MS以头晕目眩、恶心呕吐为主症，可见本病可能与痰浊阻塞脑络有关。生姜辛温，有降逆止呕、温胃散饮等功效，中国古人称生姜为“呕家圣药”，具有较强的抗MS作用。以生姜、藿香和木香为主的抗晕动中药处方具有较好的开发前景。雾化吸人生姜精油、橘皮精油及食醋对小鼠MS也有预防作用[36]。侯建萍等[37]曾用自制防晕船口服液(以生姜为主配制)、抗晕船口服液(以茶苯海明、山莨菪碱配制)进行对比研究发现，抗晕船口服液及防晕船口服液具有明显的预防晕船作用，两者联用效果更佳。龙虎人丹在治疗MS方面也具有一定疗效，能改善湿浊中阻临床症状和体征[38]。国外对中药防治MS也有大量研究证实生姜在减少运动病方面具有优越性[36,37]。生姜能有效减少由循环性引起的恶心、胃电活动及抗利尿激素的释放；通过这种方式，生姜可以作为预防和治疗运动病的新剂。

5 心理治疗

心理疗法目前是治疗MS的研究热点，已经有多种方法被证明是有效的。认知行为疗法在减轻MS的症状方面是可行的。自动反馈训练练习可以缓解MS症状，且效果较肌注异丙嗪更好[39]。此外，提高感知控制和可预测性等社会心理变量可以削弱MS的应激反应[40]。分散注意力也可以减少低频运动引起的MS症状[8]。但目前来说，心理治疗的过程相当耗时，因此对大多数人来说不切实际。

MS对现代旅游和虚拟现实的迅速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对MS患者来说，无论是症状发作前的预防，亦或是出现MS表现后的治疗都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现在已经有很多方法被用于MS的防治，其中行为干预和药物治疗是最常用的疗法。行为干预最容易实现，建议所有MS易感人群都进行行为干预来缓解或部分缓解晕动症状。药物治疗效果较确切，但部分药物对精神运动性能的负面影响可能会限制其在驾驶员、飞行员和海军船员中使用。对空间MS来说，必要时还能选用电前庭刺激方法。中医中药疗法在我国民间有很多应用。此外，心理治疗也可以应用于MS的防治。由于MS的患病率很高，目前现行的治疗手段也不能完全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因此对MS病机的深入研究，改善现行的治疗方法，也可能使MS的总体防治效果得到根本性的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