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所遇,皆可期

2020-01-08 02:28撰文阿夏
厦门航空 2020年1期
关键词:上街新衣衣服

撰文_阿夏

为什么我们都相信“新的一年会更好”?——只有相信,才有可能。

小时候,每逢年三十,父亲都要出趟门。那天,父亲会很早起床,饭也不吃,就上街去。上街不为别的,就为给我们买新衣服。父亲是个糙汉子,并非追求什么仪式感。他只认定一件事,那就是新年要有个新年的样子,新年里,自家姑娘得要有漂亮衣服穿。所以年三十那天,整整一天,我满心期待,巴巴望着,盼父亲满载而归。

父亲没有接受过什么美的教育和美的熏陶,但他自带一种审美天赋,每次选的衣服,从款式到颜色,都无一例外地获得好评。记得小学一年级那年,年三十那天父亲给我买了一件水红色棉夹克,大年初一穿上身,人人夸好看。我自己照镜子,也觉得好看。那时候小,不懂什么时尚,只知道自己穿上这新衣,跟平时大不一样。后来父亲还给我买过酷酷的运动套装配帅气的大头皮鞋,也买过牛油果色呢子大衣。那些绮丽衣衫,就像冬日清晨攀上窗棂的那抹暖阳,一寸一寸照亮我的天空。

年少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譬如我,新年里的一件新衣足矣。所以在上初中之前,我是喜欢新年的,不只是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渴盼。那意味着,我还可以穿上美丽的衣裳做无数美丽的梦。

长大后,尤其是毕业后步入社会,新年里我还是会做梦,但那梦不再是小女孩的梦,而是成年人的梦了。尝多了生活的苦,连梦都折断了翅膀,变得沉重。不只是我,许多人对新年的期待都不再清晰,而是变得朦胧。新的一年,除了又老一岁这件事是确定的,其他的,都虚无缥缈得像天上的云,风一吹,就散了。

但年还是要跨的,新年flag 也是要立的。这些年,参加过若干次跨年。一次在东山岛,一群人放孔明灯,半明半暗间,我看到有人默默许愿,有人无声落泪,有人高喊明天会更好!还有一次,和朋友一起在海湾公园的酒吧,喝着啤酒,听着乐队演唱迎新,最后所有人举起酒杯跟着大屏幕一起倒计时,欢呼着迎接新年到来。也独自度过几个春节。零点被烟花爆竹炸得睡不着的时候,也会认真地企盼,新的一年,努力啊。要快乐,要幸福啊。

生活的底色是苦涩的,所以每逢新年,我们总爱展望未来,我们希望未来比过去好,新年比旧岁甜。念着那甜,人就有盼头。就像某期《奇葩说》里马东说的,心里有很多苦的人,一点点甜就能填满。生活的苦,虽然一点点甜可以填满,但那一点甜,不可以是冰糖的甜,不可以是奶油布丁的甜,不可以是巧克力酱的甜,而必须是每个人各自需要的甜。一点点就够了。而这一点甜,就藏在还没到来的明天,藏在明天的希望里。就像那些年的除夕夜,我抱着新衣服,甜甜地睡觉,梦也是甜的。我怀念那样单纯的甜。在那清贫而单调的童年,当我的美丽雪藏在丑陋的蝉壳,我感谢我的父亲,那个山一样沉默的男人,所给予我的温暖关爱。那让我相信,明天很重要。

为什么我们都相信新的一年会更好?——只有相信,才有可能。我们都要相信,所有好的不好的都将埋进时光,所有正在发生的和还未发生的,都值得期待。一切所遇,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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