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卫东
彼得·汉德克被赋予了太多的标签:反传统、语言批判、文学实验、欧洲主流意识形态标准下的政治不正确……然而,拨开这些纷杂的表象,我们可以看到,汉德克本质上是一个纯粹的人文主义作家,因为,如汉德克自己所言,文学从一开始就是他认识自己、认识世界、认识他在这世界上存在的方式,文学就是他的生活和存在。同时,文学也是他表现世界的手段,是他让读者认识并改变人与世界之间关系的可能途径。
汉德克是一位不断探索求新、不断突破自己的边界、寻求新的创作可能性的作家。他明确表示,一种表现模式,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出现就已经没有了新意。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汉德克在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中,不断变换风格。
本专栏中的三篇文章,从不同的侧面探讨汉德克艺术不同的特点,尝试展示汉德克丰富多样的文学创作的冰山一角:
《日常生活中的自我意识与坚守——彼得·汉德克的新主体性小说》一文聚焦20世纪70年代“新主体性”大背景下汉德克的创作,分析汉德克在作品中如何表现人逐渐成为日常生活有形和无形暴力的牺牲品,并尝试给出某种解决方案,使人能在庸常的生活中找回并坚守自我。
《声音之戏——对彼得·汉德克〈呼救〉一剧的文本与剧场解读》是一篇非传统的研究论文。作者突破了文本的界线,在戏剧文本和剧场空间的跨媒介环境中探讨汉德克最具实验性、对传统剧场秩序和感知模式提出巨大挑战的戏剧作品是如何通过在文本层面书写的变化,关闭听觉之外的所有感官通道,只通过声音来刺激观众的感知,而作为媒介的声音,同时又指向和揭示自身。在这貌似纯粹审美形式的实验中,汉德克在声音空间中展现并反思了一个新的现代人际共同体。
《虚构游戏中体验“真实的现实”——试论彼得·汉德克早期创作美学与真理观》关注的是汉德克的文学理念和创作美学。对于汉德克而言,每一部文学作品都是一个取材于现实世界的新的虚构游戏,作者邀请读者进入游戏,去寻找真实的现实。无论是侦探小说框架还是其他各种叙事模型,都是汉德克不断求新的游戏性实验,是他用以打破传统的阅读习惯,解构已有的思维定式,为读者提供认识和反思真相的空间。
这三篇论文之于汉德克浩瀚的文学创作,只能起到管中窥豹的作用。但我们可以看到,汉德克不是一个仅仅进行文学实验游戏的形式主义者,他所希望的,是通过各种文学形式传达他对生活的观察与思考,让读者更有意识地生活。在这个意义上看,他不是“一个住在象牙塔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