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及其重大价值

2020-01-06 22:11
关键词:斗争话语革命

(西安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西安,710049)

“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1](527),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从本质上看,革命是由矛盾产生的运动,是客观存在的历史过程,蕴含着事物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革命话语”是从一定的立场出发,对这一过程发生的对象、策略、目标、性质和意义的凝练表述。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历史,以及从初级阶段到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走向更高发展阶段,始终需要保持革命精神,以“党的自我革命”永不懈怠地推动“伟大社会革命”,“革命话语”必将贯穿始终。但是曾经一段时间,我们却进入了一种“谈革命色变”的怪圈,在思想舆论和话语体系中出现淡化和回避“革命话语”的现象。而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则是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基本立场和原则的回归和坚守,对于我们党始终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以党的自我革命推动伟大社会革命、谱写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篇章具有重要意义。

一、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

革命性是马克思主义的鲜明特征之一,马克思恩格斯曾提出“不断革命”的理论,认为社会主义是“革命的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及其政党通过不断革命来“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差别,达到消灭这些差别所由产生的一切生产关系,达到消灭和这些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一切社会关系,达到改变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一切观念”[1](532)。作为无产阶级自身解放运动过程及其重要手段的“革命”,不仅包含着推翻剥削阶级和压迫阶级的反动统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国家政权的“暴力革命”,而且是为实现共产主义所不断推进的“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1](166)。在这个意义上,无产阶级的解放运动是通过不断革命并以此来实现社会的“革命性变革”,直到建立起“自由人联合体”的社会变革过程,由此,也说明无产阶级革命和解放运动具有长期性、持续性和艰巨性。但是,改革开放以来在社会思想领域中一度出现了对“革命话语”避而不谈、替换式表述,甚至“告别革命”“否定革命”的现象。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重提“革命”,新时代“革命话语”由此“出场”,实则是重新认识“革命”后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的回归和坚守。

“革命话语”的“回归”是针对短暂“离场”而言的。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历史是一部不断上演恢宏革命的历史,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不仅缔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还为当代中国的一切发展和进步奠定了政治基础,同时也形成了“革命话语”这一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底色和话语标识。但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伴随着对“阶级斗争为纲”错误路线的摒弃、拨乱反正工作的展开、时代主题的深刻变化、党和国家工作重心和主要任务的历史性转移,以“告别革命论”“革命过时论”等为代表的观点悄然出现,对和平年代再提革命的“不合时宜”进行批判,告诫人们摒弃革命思维,封锁“革命话语”。有些人认为,“革命话语是毛泽东时代的政治交流方式。……它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保证社会、个人与国家权力话语的高度一致,以适应国家在经济上的高度集权管理和在思想文化上的严格控制”[2]。而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发生了重大转移,这种转移“反映到理论上,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从‘革命’到‘建设’的话语体系转换。马克思主义当代中国化,实质上就是建设话语的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现代化实践相结合”[3]。还有些人认为,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党的身份地位与历史定位发生了深刻变化,已由“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与之相适应,“我们的政治观也应与时俱进地进行转变,应从过去的革命的政治观转向执政的政治观”[4]。随着这些观点影响范围的扩大,“革命话语”逐渐退出了主流话语体系,取而代之的是“改革话语”和“建设话语”,我国的政治话语体系似乎完成了一次所谓的除旧布新的“转型”。

那么,“革命话语”的暂时“退场”和“遮蔽”是否意味着“革命”的停止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否定革命、回避“革命话语”不符合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理。

首先,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革命是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矛盾尖锐化的产物、是社会主体通过剧烈的社会变革为生产力发展开辟道路的基本环节和重要形式,革命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历史发展过程,是“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1](155)的运动。革命运动是“革命话语”存在的客观基础,无论“革命话语”暂时“退场”抑或“在场”,由社会基本矛盾所推动的为生产力发展、社会进步开辟道路的“革命”运动始终都在进行。

其次,回避“革命话语”是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表现,是把革命放在极为“狭小”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去片面地、孤立地看待,这种观点认为新中国的成立就是革命的“完成时”,再谈革命未免有“时过境迁”之嫌。实际上,无产阶级及其政党所领导的革命不仅仅是通过暴力革命夺取政权的这一政治意义上的革命,而是“消灭一切剥削、一切压迫、一切阶级的革命。共产党所代表的是被剥削而不剥削别人的无产阶级,它能够使革命进行到底,从人类社会中最后消灭一切剥削,清除一切腐化、堕落的现象”[5]。只有坚持用全面的、发展的、联系的眼光去审视革命,才能全面、准确地把握和使用“革命话语”。

最后,否定革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一点论”,忽略了事物的“两面性”特征。恩格斯曾指出:“一切东西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6],革命这一运动本身就包含着“破旧”和“立新”矛盾的对立统一,不能只看到并放大革命的破坏性而忽视其进步意义,应坚持“两点论”和“重点论”,既看到革命的两面性,又能明确其进步性的主导地位。

由此可见,“革命话语”的“退场”和“遮蔽”是暂时的,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则是必然的。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场合的多次讲话中频繁使用“党的自我革命”“伟大社会革命”“党的革命性锻造”“进行伟大斗争”“永葆斗争精神”等具有鲜明话语标识的表述,标志着新时代“革命话语”的郑重“出场”。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既是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和原则的回归与坚守,也是协调推进党的自我革命与伟大社会革命的重大现实需要。一方面,从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来看,共产主义是无产阶级解放理论、目标、现实运动的有机统一。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1](155)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实践逻辑的有机统一,是新中国成立七十多年、改革开放四十多年取得的历史性飞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运动,它所形成的道路、理论、制度都是革命实践的产物。“革命话语”必然会随着推动社会发展的革命运动再次“出场”。另一方面,从党的性质与纲领来看,对标“实现共产主义”的最高纲领来说,新时代党在加强自身建设、以及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方面仍然面临着许多新问题新挑战,发展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而实现共产主义是一项长期性艰巨任务,革命尚未成功,仍需要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7](407)。于此而言,我们永远是革命者。而所谓的“告别革命论”“革命过时论”则是以最低纲领为据,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探索中出现的阶段性现象,随着探索的不断深入,新时代“革命话语”也必然会随着新时代实践而再次“出场”。因此,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总结历史规律、直面现实问题、指向未来发展的基础上重新认识“革命”,得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成果,也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继续”[8](2)的重要结论,提出“以党的自我革命来推动党领导人民进行的伟大社会革命”的时代要求,并就“两个革命”的内在逻辑深刻指出:“要把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场伟大社会革命进行好,我们党必须勇于进行自我革命,把党建设得更加坚强有力。”[8](3)新时代“革命话语”以其势不可挡的生命力和科学性“出场”,使人们对“革命”的认识重新回归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和原则。

二、新时代“革命话语”的科学意蕴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话语”的科学内涵是由社会现实决定的。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是对“革命”认识的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回归”,但并不意味着它的内涵与“离场”前并无二致。马克思指出:“正确的理论必须结合具体情况并根据现存条件加以阐明和发挥”[9],才有具体指导意义。新时代“革命话语”是中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治国理政的重要政治话语,有属于其既定历史环境的科学意蕴。

其一,新时代“革命话语”表达的革命立场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这一鲜明的人民立场。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是社会物质财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是社会变革的决定性力量,依靠人民、为了人民是我们党全部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我们党近百年来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进行的一切斗争、做出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人民幸福和民族复兴”[10]。“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11](367)、“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12](1)的初心与使命伴随着党领导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整个历史进程,是贯穿于党全部工作的价值“红线”。正因如此,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复杂深刻的形势变化,中国共产党准确把握新时代国情,做出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12](11)的重大判断,将社会主要矛盾这一社会革命重点领域聚焦于“人民的需求”之上,提出“以人民为中心”的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的“人民观”,从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创作导向到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从高质量发展到切实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态福祉;从始终牢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党的奋斗目标”[11](101)的庄严承诺到“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基本方略;从扶贫攻坚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无不需要继续革命和奋斗,也无不体现着“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革命立场。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总结大会讲话中所指出的:“我们讲的斗争,不是为了斗争而斗争,也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斗争,而是为了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知重负重、苦干实干、攻坚克难。”[10]中国共产党始终站在人民利益立场上、拜人民为师、向人民学习、充分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代表和维护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通过刀刃向内的自我革命坚决革除与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相违背的一切人民深恶痛绝的思想作风和行为习惯。可见,人民立场是中国共产党一以贯之的鲜明革命立场。

其二,新时代“革命话语”指向的革命对象是中国共产党自身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即“党的自我革命”以及通过“党的自我革命”推动“伟大社会革命”。过去我们讲“革命”,总不由自主将其局限于阶级矛盾引起的暴力对抗,革命的主体与对象总是处于明显对立的位置。但事实上,现存的一切事物都是对立统一的矛盾体,矛盾体不断克服自身问题的过程,同样是革命。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敌我矛盾”地位逐渐下降,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中表现出的“自我矛盾”更加突出。对于中国共产党这一矛盾体而言,自我革命是其鲜明的特征,也是无产阶级政党先进性的重要体现,更是实现共产主义伟大事业和无产阶级解放的根本要求。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历史进程中,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加强党的自身建设,这实际上就是不断地对“自己”革命。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四大风险”“四大考验”“八大斗争”和“四个不容易”,更加要求我们党补足理想信念之“钙”,解决信仰“滑坡”问题;健全规章制度,解决“牛栏关猫”问题;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解决“常态化”问题。雷厉风行抓作风、猛药去疴反腐败,不留任何盲区和死角。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矛盾体而言,站在新时代的历史起点上,这一“伟大社会革命”的前景极其光明,但风险和挑战却不断增多。这就要求我们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四个自信”,保持清醒头脑和战略定力,以极大的政治勇气、强烈的责任担当、一往无前的意志去破除影响和制约发展的思想观念、体制机制、以及其他各种阻碍力量。而实际上,“党的自我革命”与“伟大社会革命”作为革命的对象,二者紧密相连、相辅相成,“党的自我革命”为推进“伟大社会革命”提供根本政治保证,“伟大社会革命”倒逼“党的自我革命”。一方面,“勇于自我革命,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也是我们党最大的优势”[7](589),有力保障伟大社会革命的顺利推进;另一方面,不断发展变化的社会矛盾给社会革命提出更多、更新的挑战,只有“全党要以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气,着力解决党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13],才能向人民上交一份新时代“伟大社会革命”的满意“答卷”。故而,协调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和“伟大社会革命”,清晰地标识出新时代的革命必然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自我超越”。

其三,新时代“革命话语”提出的革命策略是进行具有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矛盾观点是唯物辩证法的精髓,历史和现实一再证明,“社会是在矛盾运动中前进的,有矛盾就会有斗争”[14],每个解决矛盾的过程都是一次革命,“斗争”则贯穿于革命的全过程,而斗争的对象和方式则取决于矛盾所处的社会历史环境。恩格斯曾经指出,在新旧事物的斗争过程中,“如果旧的东西足够理智,不加抵抗即行死亡,那就和平地代替,如果旧的东西抗拒这种必然性,那就通过暴力来代替”[15]。“暴力”仅仅是斗争的方式之一,是私有制社会加速旧社会灭亡、促使新社会诞生的“助产婆”。但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政权建立后,一切陈旧的东西在被代替时并不都会自然消亡,必须通过“斗争”才能实现,只不过斗争的对象与方式在不同时代、不同领域又有着各自特殊的色彩。在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的征程中,斗争的场域与内容、形式与原则又具有了许多新的历史特点。就斗争的场域与内容而言,在思想认识上、政策策略上、行为行动等方面存在的是与否、对与错、先进与落后等问题成了新时代斗争的新场域、新内容。其中包括全面深化改革既要同制约改革发展的体制机制顽疾进行斗争,又要同迷失道路、方向和目标的所谓“改革”进行斗争;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要同背离、否定党的领导和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言行进行斗争;全面从严治党要同脱离群众、损害群众利益、危害党的先进性纯洁性行为等进行斗争;在中国和平发展、国际关系影响力和塑造力提升过程中,同各种阻碍和遏制势力进行斗争。就斗争方法与原则而言,首先要做到把握正确方向、坚定鲜明立场和坚守根本原则,有方向、有立场、有原则便是赢得斗争的胜利基本保证。其次要分清主流与支流,讲求斗争艺术。“斗争是一门艺术”[14],在面对各种重大斗争时非但不能自乱阵脚,反而要增强斗争本领,深入问题背后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对症下药、有的放矢,善于斗争是赢得斗争胜利的关键因素。最后要始终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马克思在推演社会形态更替时曾提出了“两个决不会”的科学论断,同理,从社会主义到共产主义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这就决定了新时代的斗争需要经历漫长的过程,“至少要伴随我们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全过程”[14],这是事物完成从“量”到“质”的飞跃的客观规律,也是赢得斗争胜利的必要条件。可以说,进行新的伟大斗争是新时代“革命”的重要手段,也是“革命话语”蕴含的革命策略。

其四,新时代“革命话语”对标的革命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指出:“革命理想高于天。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叫共产党,就是因为从成立之日起我们党就把共产主义确立为远大理想。我们党之所以能够经受一次次挫折而又一次次奋起,归根到底是因为我们党有远大理想和崇高追求。”[13]这再次明确了不论所处哪个时代、发展什么阶段,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始终是共产党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回望历史,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靠的是一大批坚定共产主义理想信念的仁人志士,他们的心中始终“悬着为现在的新民主主义革命而奋斗和为将来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而奋斗这样两个明确的目标”[16]。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以及所有制形式和利益实现方式的多样化、人民思想观念和价值选择的多样化,邓小平曾提醒全党同志:我们过去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取得革命胜利“就是因为我们有理想,有马克思主义信念,有共产主义信念。我们干的是社会主义事业,最终目的是实现共产主义。这一点,我希望宣传方面任何时候都不要忽略”[17](110)。如今,虽然新中国成立以及我们党执政已经7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即将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党不再是“革命党”,事实恰恰相反,我们党始终坚守“赶考永远在路上、革命没有休止符”的信念,充分认识到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继而实现共产主义,将是一个具有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的历史过程。同时,须清醒明白“在前进道路上我们面临的风险考验只会越来越复杂,甚至会遇到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14],但前进的道路上越是艰难险阻,越是离不开坚守共产主义信仰力量的支撑,越需要始终永葆革命精神和斗争意志。由此可见,“革命话语”指向于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源于实现共产主义的运动过程。

综上所述,不难发现,新时代“革命话语”中充满了“变与不变”的辩证统一,不变中有变,变中又需要保持不变的存在,变虽然是绝对的,其中却有相对稳定而不变的东西。革命作为一种运动和历史过程始终贯穿于人类发展的进程当中,但不同的历史语境中,中国共产党的“革命话语”所揭示的革命主体与革命策略发生了转变;虽然革命的主体与策略会随着历史环境发生变化,但“革命话语”坚守的革命立场和指明的革命目标却始终保持不变。这就是新时代“革命话语”内涵的科学性之处。

三、新时代“革命话语”的重大价值

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是中国共产党基于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和观点、深刻洞察党情国情的深刻变化、着眼人类社会发展大势的基础上,推进理论创新的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鲜明话语标识,新时代“革命话语”及其“出场”具有重要价值。

(一)新时代“革命话语”的理论价值

意识形态话语是理论发展的“风向标”。新时代“革命话语”是对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基本立场的回归和坚守,又为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注入新的时代内容、赋予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鲜明的中国特色、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

新时代“革命话语”是对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基本立场、原则的回归和坚守。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经过长期探索,开创、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针对一些人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种种误解和歪曲,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18]也就是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所以是社会主义,就在于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立场和原则,其中,革命理论就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讲的“革命”包含多个方面、多种形式,既有政治上层建筑领域的革命,也有生产力领域、生产关系领域、以及精神生活领域的革命,既有通过暴力革命推翻反动统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治革命”,也有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基础上、通过非暴力的方式对生产关系、上层建筑进行主动变革的“社会革命”。因此,“社会主义不但要消灭一切剥削制度和剥削阶级,而且要大大发展社会生产力,完善和发展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并在这个基础上逐步消灭一切阶级差别,逐步消灭一切主要由于社会生产力发展不足而造成的重大社会差别和社会不平等,直到共产主义的实现。这是人类历史上空前伟大的革命”[19]。但是由于对“文化大革命”的批判,纠正“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错误口号,从而将“革命话语”一并丢入“历史的博物馆”,这无疑是矫枉过正。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恢复了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的本来面目,是对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以及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时代传承。

新时代“革命话语”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马克思在1848年欧洲革命中论及无产阶级在资产阶级革命中的斗争策略时提出“不断革命”的口号;新中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指出,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只是万里长征走完的“第一步”,是“一出长剧的一个短小的序幕”[20];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明确讲道:“改革的性质同过去的革命一样,也是为了扫除发展社会生产力的障碍,使中国摆脱贫穷落后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改革也可以叫革命性的变革”[17](135);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的“1·5”重要讲话中指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成果,也是我们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继续,必须一以贯之进行下去”[8](2)。可见,革命将贯穿于无产阶级解放和共产主义运动的整个过程,“不断革命”是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而向谁进行革命、如何进行革命,则一切要以时代背景和环境条件为转移。新时代“革命话语”对“在一个有着五千年文明历史、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一百多年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历史的国家,如何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仍然在经济、科技和文化上占据优势地位的‘一球两制’格局下,如何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举社会主义旗帜”,“在无产阶级政党取得政权并执政70年的基础上,如何做到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不断巩固党的领导地位和执政地位”等一系列重大问题进行了富有创造性的回答,即始终保持革命精神、开展伟大斗争、以党的自我革命推动伟大社会革命。新时代“革命话语”赋予了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新的时代内容。

新时代“革命话语”既是对理论内在机理“共性”的继承,又是对理论发展过程“个性”的展现。“共性”方面是部分服从整体的具体体现,二者内在统一、方向明确,都将革命看作是一种具有必然性的客观历史现象,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实现社会发展的基本形式,革命目标指向也都是消灭一切阶级、一切剥削,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个性”方面是将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当作方法而使用的具体体现,其“出场”的客观条件是无产阶级掌握政权的社会主义国家,和马克思革命理论提出的背景与历史环境大不相同,这就要求我们动态分析问题,注意抓住不同矛盾或同一矛盾发展不同阶段的特殊性,针对出现的具体问题在矛盾普遍性之中寻找其解决的特殊之道,才能有效化解矛盾。故而,新时代“革命话语”指向的革命对象与策略都发生了改变,这是辩证看待问题的必然结果,也使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更具科学性。

(二)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实践价值

意识形态话语是社会实践的“助推器”。“革命话语”根植于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鲜活实践,同时又引领这一实践,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对于我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革命精神鼓舞下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和全面深化改革具有重要意义。

首先,坚守初心、牢记使命需要新时代“革命话语”。共产党没有任何自己的私利,是一个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政党,共产党人的崇高奋斗目标是通过消灭私有制、消灭阶级剥削,最终实现共产主义和解放全人类。中国共产党以实现共产主义为最高奋斗目标,以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为初心和使命。曾经一段时间,由于“革命话语”的淡化和缺位,个别共产党员和干部淡化了革命者身份、丧失了革命斗志、偏离了“革命”道路,产生了“共产主义渺茫论”,这是一种否定现实中存在共产主义因素的主观、片面思维;个别共产党员和干部在所谓的“舒适圈”里丧失了斗争精神、失去了斗争本领、放弃了斗争原则,认为轻轻松松就能像“走红毯”似的迈向共产主义,完全忽略了历史的曲折性和矛盾的普遍性,殊不知,中国共产党就是在斗争中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的。尤其是在我国处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关键期,风险挑战严峻而复杂,革命任务更为艰巨,更加需要一支坚守初心、牢记使命的革命队伍。“革命话语”在新时代的“出场”对于坚守初心、牢记使命具有精神引领作用,激励广大党员干部坚持共产主义远大理想,自觉与一切剥削、一切私有制、一切私有观念彻底决裂,不忘民族复兴大任、不忘人民立场,积极投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

其次,加强党的建设需要新时代“革命话语”。党的建设是永恒话题,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必须要完成的伟大工程,是新时代发展链条中最重要的环节,只有牢牢抓住自身建设这一主要矛盾,才是抓住了解决时代实践问题的关键,才能通过“自我革命表现出革故鼎新、向新向善的精神面貌”[21]。无产阶级政党顺应人类社会发展的总体趋势、代表这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是无产阶级先进性和纯洁性的坚实基础。但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不是随着时间推移而自然保持下去的,共产党员的党性不是随着党龄增长和职务提升而自然提高的”[10]。无产阶级政党必须坚持自我革命精神、不断进行自我革命,始终与时代发展同步,不断代表好、维护好、实现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才能永葆生机活力。“党的自我革命”是党建的重大课题,“党的自我革命”命题和任务的提出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自身建设认识上的重大理论和实践创新。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呼唤“革命话语”,这既是我们党实现自我革命坚定意志的庄严表达,又能够时刻提醒广大党员干部敢于同一切影响党的领导、动摇执政基础和违反党纪党规的言行做斗争,实现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在革命性锻造中更加坚强,焕发出新的强大生机活力”[12](9),为推动伟大社会革命注入强大动力。

最后,全面深化改革需要新时代“革命话语”。某一阶段社会主要矛盾是社会基本矛盾在某一历史时期的具体体现,而解决矛盾问题的重要推动力就是社会革命。随着我国经济建设快速发展以及其他各项事业全面进步,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了新变化,破解前进道路上的问题、风险和挑战必须依靠全面深化改革。从改革难度上来讲,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会触及体制机制的深层次顽疾;从改革广度上来讲,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不仅涉及经济体制改革,还涵盖政治、社会、文化、生态、党建等所有领域的改革;从改革效果上来讲,全面深化改革将使社会经济关系、社会结构、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发生深刻变化。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是生产关系、体制机制、治理体系的一场深刻的“革命性”变革、社会各要素的彻底性大变革、大调整、大整合的、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因此,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凸显了全面深化改革的“伟大社会革命”性质,赋予其更为深远的意义。

(三)新时代“革命话语”的世界价值

意识形态话语是理念阐释的“融合剂”。新时代“革命话语”作为中国话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步入世界舞台中央的时代背景下传递中国声音、塑造中国形象、展示中国方案的话语载体,对于世界更好了解、认识中国具有重要意义。

新时代“革命话语”源自“中国实践”和“中国经验”,其体现出“中国智慧”,是阐释“中国方案”革命特性的话语体系。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人民在党的坚强领导下,实现了在开放中发展、发展中开放,通过不断自我革命推动伟大社会革命,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持续提升。国际社会在关注中国发展的同时,也十分关注我们在发展中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措施。21世纪以来,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世界交往的广度和深度史无前例,中国面临的困难既有发达国家的问题,也有发展中国家的挑战。例如贫困治理、贫富差距扩大、环境污染、公共安全威胁等,其中无论哪个问题解决不好,都会引起严重的社会冲突,甚至关系国家前途命运。但长期以来,西方国家依靠话语权的优势,利用向非西方国家输出解决全球问题方案的契机,渗透“去革命化”思潮,输入西方制度模式和价值观。在此意义之上,新时代“革命话语”实则是中国回应意识形态渗透的“话语革命”。

同西方国家的全球治理模式相比,“中国方案”的治理优势与革命性质非常显著。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政党、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共产党下大决心进行自我革新、推动伟大社会革命。在贫困治理上提出“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战略,在生态环境治理上提出“两山理论”等,这些理念和行动在解答中国问题的同时、对世界其他国家具有借鉴价值。作为常任理事国之一,中国为广大发展中国家争取更加公平、公正、合理的国际发展环境和治理体系而不懈斗争,提出并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在互联网问题治理中提出“四项原则”“五点主张”,在国际秩序构建中国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这些“伟大社会革命”实践已经在造福于世界。中国共产党通过不断“自我革命”和“伟大社会革命”,形成卓有成效的“中国经验”,以和平方式发出中国声音、展示中国方案。新时代“革命话语”在国际社会这个平台上传递和展示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形象以及和平发展的中国形象,对世界客观、真实地认识中国具有重要意义。

四、余论

新时代“革命话语”的“出场”不是偶然的、简单的话语“回归”,而是坚守立场的必然,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时代要求的必然。新时代“革命话语”具有丰富的时代意蕴和鲜明的理论特色。尽管如此,我们仍需看到,“革命话语”不是一个单纯的“话语”问题,只有升华为革命理论才能更加有针对性地、科学地、有效地指导实践。新时代“革命话语”要成为变革社会的强大思想武器,必须要有新时代革命理论作为支撑,有新时代伟大社会革命实践的孕育才更加有底气。这就对我们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要从实践中提升斗争技巧、总结斗争经验、提炼斗争规律,深入发掘革命的历史规律和时代特征,注重革命理论的延续性与创新性,形成更为科学的革命理论成为需要继续研究的重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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