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中的体育世界

罗宏涛

国庆档热映，《夺冠》的票房在10月12日这天突破了7亿元，片方官微第一时间推出庆祝海报：大红底色，郎平女儿白浪饰演的球员郎平高高跃起，正要抡出制胜一击。在国产体育电影的历史票房榜单上，《夺冠》应当已经“夺冠”。

竞争与合作、胜利与挫折、天赋与努力、激情与隐忍、勇气和意志、曲折和跌宕、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体育富含这所有的元素，还有强烈动感、戏剧性及娱乐性，与生俱来的特质，让体育与电影天然契合。早在真正的电影出现之前，作为电影前身的“活动视镜”中，就已记录下赛马、骑车、跑步等诸多运动画面。发明大王爱迪生对电影技术也有重要贡献，他的“活动电影放映机”，类似后来传到中国的“西洋镜”。后人从他当年的影片目录中，发现了大量体育的内容，涉及多项运动。19世纪末，电影来到世界，正是奥运会诞生的同期，一个现代体育蓬勃发展的时代。尚处“幼年”的电影还不具备编织曲折动人故事的能力，體育运动的图景是当年这一新奇光影之术展现魔力的黄金选择。

爱迪生说：“拳击就是为电影而生，它本身就是影像与现实的结合”。美国的体育电影中，的确是拳击最受青睐，甚至在早期，一些拳击比赛就是特意为拍摄电影而举行。银幕上，光影还原出令人血脉贲张的肢体对抗，视觉冲击之下，力量与斗志直观呈现。现实中摸爬滚打的人们得到共鸣，增添勇气，也宣泄心头情绪。1931年，默片之王卓别林的经典之作《城市之光》在大萧条笼罩之下的美国上映。虽说这不算一部体育电影，拳击却也是重要桥段。大师饰演的流浪汉身无分文，却善良无私，为治好盲人卖花女的眼睛千方百计，其中就包括登上拳台、比赛赚钱。

也是在这一年，讲述一位拳击手亲情故事的《舔犊情深》上映，荣获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和原创剧本两个奖项，那是第一部登上奥斯卡获奖榜单的体育电影。第一部在奥斯卡分量最重的最佳影片奖中拔得头筹的体育电影《洛奇》，也是拳击题材，这部投资仅100多万美元的小成本影片收获了惊人的2.25亿美元全球票房，还拿走了1976年奥斯卡的最佳导演和最佳剪辑奖，成为美国历史上最经典的体育电影之一。“肌肉男”史泰龙名声大振，获得最佳男主和最佳编剧两项提名，就此完成了从“小”演员到大明星的华丽跃升。《洛奇》后来又陆续拍出7部续集，是史泰龙电影生涯最耀眼的名片。体育片最近一次荣膺奥斯卡最佳影片是2004年的《百万美元宝贝》，伊斯特伍德倾情执导并担当男主，这部剧情片直抵人心，温暖却也残酷，还拿下了女主、男配、导演的最佳头衔，它同样是将拳击作为故事展开的舞台。在收获奥斯卡不同奖项的体育电影中，拳击题材占了半数之多。

中国的第一部体育影片是出品于1934年的《体育皇后》，黎莉莉饰演的短跑女孩露出健康的四肢欢快奔跑，在那个女性被禁锢和歧视的时代，如同穿透阴霾的一束阳光。这部作品建立起从展露才华到走上歧路，而后悟得真谛再度奋斗，最终获得成功的中国体育电影叙事模式。承继着这一模式，中国体育电影在上世纪50年代中到60年代中的十余年间，迎来了高光时段，以《女篮5号》为代表的一批影片展现了新中国第一代体育人的奋斗，满含拥抱新时代的热情，穿插与陈旧观念的斗争，主人公依靠集体力量渡过迷茫、跨越挫折，迎来蜕变。今天来看，这些半个多世纪前的影像依然有着打动人心的温暖力量。

最近十几年，中国电影业提速壮大，爱情、喜剧、战争、警匪、动作、动画、科幻、灾难……各种类型片几乎是百花竞开，不断创造票房纪录，而体育电影却不温不火，似乎少了些灵感。好片太少，投资不看好，难以拍出好片，体育片就在这样的循环中徘徊。2017年，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热映，票房逼近13亿元，大幅刷新中国电影市场体育片纪录。然而，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夺冠》虽仍有不小差距，但多少应该给国产体育题材电影带来一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