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黄 芳 谢 青 杨卉卉
芭芭拉金索沃(Barbara Kingsolver,1955-)是美国当代文坛著名的女性作家。其自身就是一位畅销书作家,自20 世纪80 年代以来出版长篇小说7 部,另有短篇小说集、诗集、散文集和非小说作品问世。其中,5 部长篇小说全美销量超过100 万册。芭芭拉金索沃曾获得包括橘子文学奖、爱德华·艾比生态小说奖、南非国家图书奖、戴顿文学和平奖等奖项,其作品不仅入选美国高中和大学文学课程,还被译成20多种语言享誉世界。她凭借自身对人、社会及自然的观察,深刻的剖析了三者之间的关系,更能够用文字诙谐和犀利的语言表达出对社会及世界的不满情绪,并且能够用喜剧的收尾表达对未来美好的期许。从其作品自身出发,具有较强的政治性及通俗性,这些因素导致其难以列入主流小说作家,但实践出真知,后来也证明了政治性与文学艺术之间是可以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毒木圣经》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批评界认为她是“具有道德观及天生对地方和人物有把握的大师”,在美国当代文坛占有重要地位。受家庭和成长环境的影响,芭芭拉金索沃的作品包含了“女权主义、自由主义、南方、乡村以及生态女性主义”的多重元素。其中最为深刻的代表作《毒木圣经》一经问世就备受关注,连续130 周名列畅销书榜首。该书富有浓厚的政治寓意,反映了非洲刚果在殖民与后殖民时期反抗西方世界的历史。作品以五位性格迥异的女性作为叙述者,将锋芒直指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值得我们从女性主义视角对其进行分析与解读。
生态女性主义一种基于时代形势的思想,其强调以女性主义论解释生态问题,从生态角度去诠释人和自然之间的关系。在探寻社会当中那些普遍存在对自然、女性贬低的思想根源,女性主义不仅关注与女性自身,同时也注重解决自然生态危机问题。《毒木圣经》作为一部女性主义鲜明的小说作品,其不但揭露了西方以男权主义及人类主义为中心所产生的危害,同时也表达了女性、黑人及自然不断反抗压迫剥削的希望。时代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催生了各种社会运动与变革,其中就包含着女性主义运动。伴随着女性主义运动的兴起,女性权利与社会地位得以关注与重视。19 世纪下半叶到20 世纪初,自由主义的女性代表们为女性争取选举、受教育以及就业等权利,形成了第一次的女性主义浪潮。20 世纪60 年代,随着女性运动的不断兴起和女性意识的觉醒,女性运动试图摧毁男性对女性的统治机制,建立平等的两性关系。而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出现谴责男性的生理状态,把男性当作敌人来排斥的极端主义思想,造成了一些不良的社会影响。为解决日益激化的两性矛盾,“女性主义批评”理论应运而生,这也反映了女性主义运动影响到了文学创作的领域。女性主义理论围绕女性主义以及其与文学作品的关系,批判导致女性受压迫,受歧视的男权中心主义,展示女性反抗压迫,争取平等的希望。
《毒木圣经》讲述了普莱斯牧师带着妻子和四个女儿从美国来到比属刚果,试图救赎那些“无知”的土著,却不料一家人从此开启了危机四伏的人生。该书分为七个部分:第一部创世记,第二部启示录,第三部士师记,第四部神与蛇,第五部出埃及记,第六部三童之歌,第七部树之眼。每个部分均以《圣经》内容作为标题。区别于传统文学作品中男性叙事者的模式,作品通过五位女性第一人称的讲述方式,呈现了女性遭受压迫以及对抗男权主义的故事。
妇女的从属地位。尽管懦弱又无知,纳森普莱斯却是一家之主。二战中逃兵的经历使得他下定决心救赎更多的“无知”灵魂,以求得上帝的原谅。然而,纳森并不具备这种能力,这就使得他不得不暴政压迫普莱斯家中的五位女性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控制欲。
纳森自私又傲慢,他从不尊重女性的智慧和才能。他强加自己的意志,自认是“肮脏的女性思想的引领者”。当聪明的利娅和艾达因为表现优秀受到老师的嘉奖时,作为父亲的纳森为此感到羞辱。他认为,“送女孩子上大学就像把水泼到鞋子里,是把水放出去糟蹋水,还是把水留住糟蹋鞋子,很难说哪种更糟糕”。对纳森而言,女人和男人拥有同等的受教育权,可以上大学,这种想法真是可笑至极。因此,纳森认为,学校对于利娅和艾达的赞许不利于维持女性低下的社会地位,甚至会威胁到男性主权的思想。在普莱斯的家庭里,纳森剥夺了四位女儿上学的权利。抄写《圣经》是纳森惩罚孩子们的方式,他自诩上帝的代言人,用于救赎无知的灵魂。他试图将家中的女性统治于自己的权威之下,使其成为卑微的顺民。
母亲奥丽安娜曾经是个漂亮、乐观、幸福的女孩,和纳森结婚后,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沦为“操持家务和生育的机器”。她总是在心里不断地念叨:很多年以来我的孩子们占据了我的生活。她不赞同丈夫的行为,但也不敢加以反抗。对她而言,他对孩子的关注越来越少。他一点都不像个父亲,而更像个身负使命的陶工,要把陶土塑造成形。各自的笑声,他分辨不出。她们的忧郁,他也不甚了了。他根本就没发现艾达选择了自我放逐。蕾切尔则无时无刻不在渴盼着过上正常的生活,可以参加睡衣派对,听听日思夜想的专辑唱片。还有可怜的利娅,利娅跟着他,像个收入微薄的服务生,眼巴巴地想要点小费,这让我伤透了心。只要我发现了,我总会找借口把利娅从他身边打发走,但没什么用。纳森在战场中受伤,逃离回来。为了抚平内心“逃兵”的羞耻感,他自诩拯救灵魂的高尚使命,成为一名传教士。思想的偏执让他克制身体的欲望,回避妻子的亲吻,孩子的亲昵。因为要忠于上帝的使命,但又无法克制内心的性欲,妻子的怀孕使他备感羞耻,对其进行鄙视,甚至谩骂。在纳森的控制下,奥丽安娜成了家中的一只鹦鹉,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尽管心灵憧憬着青山,却被剪断了翅膀。
颠覆男性霸权。当纳森一家来到贫困落后的非洲,他们发现这里的生活和物资盛行的美国截然不同。纳森微薄的收入难以维持这个大家庭的开支,奥丽安娜在家中的地位日益突出。当纳森终日为他拯救灵魂的使命苦恼时,是母亲奥丽安娜带领孩子们苦苦挣扎,艰难地维持着生命。伴随着孩子的成长,奥丽安娜不再是唯命是从的妻子,她开始找寻自己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意愿,公开反抗丈夫的不合理行为。书中第五章《出埃及记》,就是奥丽安娜蜕变的最好写照。小女儿鲁斯去世后,纳森拒绝离开非洲,奥丽安娜毅然决然地带领着自己的孩子们离开非洲,开启新的生活。
孩子们在母亲的影响下也开始摆脱父亲纳森的控制,寻求自身的生活。艾达抓住机遇进入了大学,主修医学。在医学院里,朋友们告诉她残疾不是天生的,只是后天的习惯问题。渐渐地,艾达恢复了正常,并一直照顾着母亲奥丽安娜。如果说艾达的残疾意味着卑微顺从,那么她的康复预示着重生独立。一直以来追随父亲的利娅也逐渐成熟,她来到刚果的学校教书,参与当地只有男人才能从事的围猎活动,并和黑人教师结婚生子。这种和谐的婚姻关系体现了两性之间的平等和尊重,正如利娅所描述的,看着不同肤色的孩子,是“时间抹掉了白色”。欧亚安娜的两个女儿艾达与利亚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在刚果历史书上写上了自己的个人事迹。通过母亲的影响,父亲以往那种伟大的形象已在其心中开始动摇,他开始反思父亲给了她们生命却不能给她们最基本的保护,又思考父亲以生命维护上帝的教堂中只有男性的形象。从小到大利亚对父亲都是言听计从,当刚果宣布独立之后家庭的变故促使利亚逐渐成熟,她不得不担当起以往家庭中母亲的角色,也让自己独立起来从心灵深处独立起来。即使其种种别人眼中出格的行为会遭到各种流言蜚语,甚至是父亲及长辈的责骂,但是其真正做到了和男权主义作斗争,敢于挑战那些封建落后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女性和男性一样拥有胆识和智慧。
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女性的地位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女性作家将女性权利与文学作品结合在一起,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和公众认知。《毒木圣经》就是这样一部作品。芭芭拉金索沃以丰富的内容,独特的视角展示了女性遭受压迫以及对抗男权主义的故事。普莱斯家庭里的五位女性通过自身的努力,逐渐完成了从卑微顺从到独立自主的蜕变。让读者看到了女性主义视角下文学作品的发展前景以及文学创作灵活的叙述视角和表达方式,也为其构建了一个充满希望,走向未来的美好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