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临夏砖雕经营模式的变迁研究

张巧梅

手工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人类在历史上创造并用活态的方式保存、传承至今的具有审美趣味、文化意蕴与艺术水准的工艺与技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负责人，应该明确这类遗产保护的不是制成品本身，而是传统的制作过程。如何更好地保护手工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与保护文物一样，要想通过单纯的保护来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事实上是很困难的。单纯保护不但会缺乏必要的资金支持，客观上也很难使非物质文化遗产所具有的诸多价值充分展现出来”[1]，因此，通过市场运行进行有序的活态传承是保护手工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可行的方式。

砖雕是典型的民间传统手工技艺，是在青砖上雕刻出图案的一种古老的艺术形式，也是中国传统建筑常见的装饰手段。临夏砖雕因独特的雕刻技艺和图案风格在全国砖雕流派中自成一派，2006年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申遗”后不久，临夏地区先后成立了几家砖雕企业，参与砖雕的市场竞争，临夏砖雕开始进入从传统向现代迈进的变迁过程。

一、临夏砖雕的传统经营模式类型

“对工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实施产业化经营，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必经之路。这样做不但可以充分利用民间资源推动民间文化事业的发展与复兴，同时还可以通过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增加当地的就业与收入……非物质文化遗产自身的一些特点，也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产业化经营提供了可能。”[2]传统的经营方式是砖雕艺人直接面对市场，他们掌握着家族的技术和自主经营的权利，生产和经营方式重复着祖辈的做法。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思想观念的开放，临夏砖雕的经营模式几经变化，目前主要有三种模式 ：一种是委托代销，工匠们将制作好的作品送到店铺里代销；第二种是自产自销，制作的砖雕待顾客上门购买或者顾客预定；第三种是订购和承包，工匠们按照消费者的要求专门为他们制作砖雕。另外，临夏地区的古建工程队没有专门的砖雕工匠，他们就在砖雕作坊里订购，这样的订购方式逐渐发展为古建工程队直接将砖雕部分的工程承包给砖雕工匠。订购和承包的经营模式一直持续到现在，并成为砖雕经营模式的主要形式之一。

二、临夏地区砖雕企业的经营现状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文化创意产业之路，首先就要充分了解市场信息和社会心理、社会消费需求，把既能显示民族文化特色又有经济开发价值、市场开发前景的优势文化资源，进行科学的品牌定位，制定合理的营销战略，集中力量培养优势文化品牌，通过宣传、推广来扩大这些拳头品牌在社会上的积极影响，从而使之成为文化产业的一种支柱，成为发展经济的一种主要力量，充分开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经济价值，全面发挥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作用和价值。”[3]在经营过程中，一些企业寻求使砖雕更好地传承与发展的最佳路径，而这些路径选择反过来影响着砖雕发展的结构重组和活态变迁。根据田野调查，个别砖雕企业的经营模式比较有代表性，可从其中窥探影响砖雕变迁与重组的因素。

(一)神韵砖雕有限公司

1.砖雕企业的背景概况

随着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和保护，砖雕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被地方精英、地方政府推向市场舞台。砖雕“申遗”成功后，部分砖雕个体经营者不满足于本地有限的市场，进而开始扩大经营，步入企业行业。神韵砖雕有限公司前身是2004年一个仅有三间民房、五位工匠的家庭式作坊。在参加了临夏回族自治州成立五十周年成就展和全国第100届广交会等大型展览后，临夏砖雕得到政府部门的关注和支持。砖雕作坊扩大生产规模，于2006年扩建为“临夏神韵砖雕有限公司”。公司从30多平方米扩大到10000多平方米，并建立了全国首家民办砖雕博物馆。不仅如此，神韵公司在制作工艺上遵从传统，以生产传统砖雕为主，每年吸引不少国内外的参观者前来视察、讲学、培训。在砖雕工艺的传承和传统文化的传播方面，神韵公司对临夏砖雕的可持续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2.砖雕的主要经营类型

砖雕主要运用于民居建筑和宗教建筑中，如建筑的门、墙面、影壁、屋脊、墀头、檐下和基座等。神韵公司制作上述组件时主要以传统手工雕刻为主，水泥仿制为辅。二者的区别在于 ：前者是在青砖上雕刻，经过选砖、拼尺寸、打磨、绘图、去粗、细刻、安装及修补等步骤相继完成，使用折尺、锯子、铲、錾、刻刀等工具精细雕磨；后者是用硅胶或石膏制成的模具灌注水泥而成。从2007年开始，神韵公司尝试礼品类的砖雕类型，作为摆件将其打造成具有临夏地域特色的旅游产品。不过，因其重量不轻，又是易碎品，不符合旅游产品轻便好玩易携带的特点，这一创新产品市场前景并不乐观，还是以大型建筑类产品和传统手工类型为主。

(二)能成砖雕有限公司

1.砖雕企业的背景概况

能成砖雕有限公司前身是临夏县枹罕镇铜匠庄砖窑厂。1989年前在临夏市管理站附近租了两间铺面，边制作砖雕边销售，属于自产自销经营模式。扩建后能成砖雕公司总部在临夏县黄泥湾，紧挨着神韵砖雕公司。还有两家分公司，位于临夏县双城乡的分公司主要生产水泥仿砖雕和PU仿砖雕，位于枹罕镇铜匠庄的分公司有砖窑，负责生产砖雕的原料青砖和捏活类的产品。与其他砖雕公司相比，能成公司比较有创新性，它发明创制的水泥仿砖雕和PU新材料仿砖雕成为传统砖雕的有力竞争产品，并一改以往传统砖雕垄断临夏砖雕市场的格局。

2.砖雕的主要经营类型

能成公司经营的产品类型以传统砖雕水泥仿砖雕、PU新材料仿砖雕为主，手工砖雕为辅。其中PU新材料仿砖雕是使用聚氨酯(Poly Urethan)压制砖雕图案的技术，主要靠现代机械和化工材料完成。仿制砖雕的出现有力冲击了传统砖雕市场，因为所使用的模具可以重复使用，利于批量化生产，而传统手工砖雕慢工出细活的生产制作方式无法满足激增的市场需求。另外，传统砖雕价格昂贵，经济条件一般的民众无力承担，所以选择价格相对低廉又有传统砖雕美感的新型砖雕基本能够满足消费者的心理需求。故而传统砖雕与仿制砖雕在砖雕市场上有其对应的消费对象，这也是临夏砖雕在传统技艺的基础上，创造和生产衍生仿制砖雕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除了神韵和能成砖雕这样的大型企业外，还有不少小型的企业和作坊。综合来看，他们生产的砖雕类型上各有侧重，有些以传统手工砖雕为主，有些以仿制砖雕为主，还有些传统砖雕与仿制砖雕并存。由以上三种生产经营模式可见，与经营相对的消费者和消费市场是传统工艺得以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和生命力。

三、结语

临夏砖雕在发展过程中经营模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呈现出多样化的经营模式，这与销售市场与消费者的需求关系密不可分，也体现经营者应对市场的选择策略，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一直坚持和秉承传统砖雕技艺，并没有因为仿制砖雕的生产而丧失对传统技艺的传承，这样的变迁和重组模式对像临夏砖雕这样的手工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可持续发展具有积极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