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而艺:新时代公共艺术教育的应然使命

2019-12-27 23:20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8期
关键词:美育艺术教育

李 骏

(南京财经大学 a.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b.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210023)

公共艺术教育的三大使命是普及艺术知识、健全审美心理、培养完美人格。这三大使命始终围绕着“人”来进行,具有强烈的人文关怀和人道主义精神,应该说,这在教育史及人类文明史上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当前在人民精神生活多元的形势下,公共艺术教育应该将目光从“个体的人”投视向“整体的人民”,从精英教育转向民众审美教育,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实现文化自信和中华自强的应然使命。

一、从“附庸论”“割裂论”到“美育论”: 70年来公共艺术教育的衍变

公共艺术教育的内涵与外延极为广泛。就广义而言,它指的是学校、家庭与社会为民众提供的公共性的审美教育,它面向全体公民;就狭义而言,它指的是普通高校面向非艺术专业大学生的艺术通识教育。本文所指的公共艺术教育属于后者,即便如此,这一概念也包括学校、家庭、社会三大场域,需要协同运作,其内涵自然对公共艺术教育提出了更为普遍性、系统性与人民性的要求。

纵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普通高校公共艺术教育的历史与现状,存在着“附庸论”与“割裂论”两种倾向。“附庸论”主要指将公共艺术教育作为德育或思想政治教育的附庸,认为这一教育服务于德育和思想政治教育,其目的是端正思想、提升品德。这一现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至“文化大革命”长期存在,这一时期高等教育中不仅未出现“公共艺术教育”的概念,就连艺术教育也被抹上了一定的政治色彩。因而这一时期的公共艺术教育实践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德育与政治的附庸而无独立的价值意义。1998年,原国家教委颁布《在普通高等学校中普及艺术教育的意见》,2002年教育部第一次颁布《全国学校艺术教育发展规划(2001—2010)》,同年颁布《学校艺术教育工作规程》,2006年颁发《全国普通高等学校公共艺术课程指导方案》,力图从制度上推动公共艺术教育的发展。然而,由于经济发展的超速与功利、高等教育尤其是公共艺术教育发展的路径依赖等多方面因素,高校公共艺术教育的发展现状仍然不受重视、课程设置不足、课程体系不够完善、师资与理论研究不足,公共艺术教育依然作为德育或思想政治教育的附属品,为锦上添花或完成国家规定的任务而论。“附庸论”有时在高校还容易走向另一极端,即德育或思想政治教育的娱乐化、庸俗化和肤浅化。例如将公共艺术课程或实践活动等同于德育或思想政治教育,以毫无思想深度的娱乐活动替代思想政治教育,使德育或思想政治教育游戏化、消费化,无视公共艺术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的特点与区别,模糊了两者在育人效果方面的差异性。

“割裂论”与“附庸论”恰好相反,表现在公共艺术教育的理论研究与实践中,将公共艺术教育作为特长教育而忽略了其“公共”特质和“通识”内质。“一些高校的公共艺术教育更关注工程教育、精英教育、面子教育,对于能够使广大学生参与的公共艺术教育却没有什么热情,对本应对全体学生开放和积极参与的公共艺术教育,则更多地体现为一种点缀型、应付型或是补丁型的教育。”[1]64这一现象在改革开放后的高等教育中尤为明显。根据王鹂对北京34所高校所做的现状调查,艺术特长生接受艺术教育的方式最多为社团活动,非艺术特长生则为公选课和学校晚会、专场音乐会等。[2]许多高校重视公共艺术教育的原因是拥有一技之长的大学生参加全国大学生艺术展演等可以获奖从而为校争光,甚至有些高校还出台了相应的奖励办法鼓励大学生获得更高更多奖项,而对于参演的大学生,专业学习甚至考试等都可以让位于训练与参赛,体现出较强的教育功利性。

公共艺术教育的 “美育论”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思想的科学论断。2018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明确提出:要全面加强和改进学校美育,坚持以美育人、以文化人,提高学生审美和人文素养。2019年4月,教育部发布《关于切实加强新时代高等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明确指出高校美育要以艺术教育的改革发展为重点,其中高校普及艺术教育为重点领域。至此,“美育论”成为时代最强音。如果说100多年前,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在国内首倡美育,其目的是“陶养感情”,从而达到“人的完善”,进而实现救国目标,那么,时过100年,今日公共艺术教育的美育意义除了“引领学生树立正确的审美观念、陶冶高尚的道德情操、塑造美好心灵”之外,更是希望“以美育人、以美化人、以美培元,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一指导思想更为注重人的全面发展与国家、民族发展的相统一,也更为注重教育发展的系统论,因而,“美育论”应是当前公共艺术教育发展的时代定位。

二、为民而艺:新时代公共 艺术教育的核心理念

公共艺术教育的“美育论”是对“附庸论”“割裂论”两种理论倾向的纠偏,在这一理论指导下,新时代公共艺术教育应构建从认知到评判再到实践,即育美、审美、创美三位一体的美育模式,通过育美产生对“什么是美”的正确认知,通过审美激发审美情感,产生审美认同,进而通过创美实践达到终极美育目标。这一过程使个体的人自我完善到全面发展,逐渐升华至全人类的发展与进步,这一为民而艺的思想应当成为新时代公共艺术教育“美育论”的核心理念。

(一)为民而艺是培育美好心灵的出发点

美好的心灵是健全人格道德修养的内在体现。在中国古代三种主要的文化思想体系中,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认为,儒者修养须“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3]116,强调艺术与礼制相辅相成共同服务于人格修为。董仲舒提出“仁、义、礼、智、信”,要求安人、正我、成事、明理与为人,通过外在行为要求达到内心守正美好。[4]孔颖达、朱熹等提出“慎独”思想强调通过个人自律与自我反省促使人心趋善与人性和谐。道家则用“恬淡”“虚静”求得内心的安宁与美好。释家倡导常怀慈悲之心、积德行善,从而达到涅槃境界。儒、释、道三家在艺术作为中无不融入了人格、道德、涵养等方面的追求,以达成各自价值观之“美好”心灵。

到了现代,蔡元培提出以艺术等审美教育“陶养感情”而“图德育之完成”,甚而至于美育可以替代宗教之用,可见其作用之大。王国维直接将艺术审美教育称为“心育”,强调艺术特有的感染、陶冶人的作用。梁启超主张通过文学艺术审美来培养纯正的美感与趣味,从而升华人格情韵和生命境界。朱光潜认为通过艺术的想象可以培养同情心与仁爱心,因而它也是实现“人生艺术化”的“全人”不可缺少的途径。李叔同、丰子恺等人更是直截了当地将艺术的目的定义为培养“好人”,而“好人”之意,显而易见指的是道德修养高尚的人。宗白华认为美在于生命与精神,无论是自然、艺术还是社会万物,他将人生“当作一个高尚优美的艺术品似的创造”[5]7。

及至当代,许多思想家、教育家中有识之士无一不将“为艺”“艺教”与道德品质心灵之养结合起来。曾繁仁认为,艺术教育作为审美教育就是一种人的教育,是使人学会做人,学会生活,从而成为全面发展、人格健全的“人”的教育。[6]在此中,健全的人格意味着人的生理、心理等各要素完美平衡与协调,自然包含着对心灵的涵养。周星认为艺术审美教育是一种特殊的人本精神教育,通过催发人的本质情感而实现自发追求美善的目的。[7]金雅提出“美情”论,认为美情是“人通过创美审美的活动对自身的情感品质和情感能力的独特建构提升”,仍是一种“心灵之育”。[8]而在国家政策中,作为美育主要手段的公共艺术教育明确被认定也是一种情操教育和心灵教育,不仅能提升人的审美素养,还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情感、趣味、气质、胸襟,激励人的精神、温润人的心灵。而自古到今,始终存在着艺术“为己”还是“为人”,养育心灵是“个体之心灵”还是“民众之心灵”的核心问题,中国五千年历史文明已经证明,艺术仅仅“为己”,局限于个体心灵的“自修”,那也只能是“独善其身”,缺少了“达济天下”的高尚情怀;然而,倘若没有个体心灵的“自修”基础,何来“为民而艺”与“为民众之心灵”的本领?因而,在公共艺术教育中,技艺的传授固然重要,但仍要以个体心灵的涵养上升至民众心灵力量的凝聚,这样才能达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公共艺术教育的目标。

(二)为民而艺是实现美的创造的源泉和动力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一旦离开人民,文艺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9]艺术、生活以及人民三者间的亲密血缘关系,自艺术发生以来便存在于世。世界上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的岩洞绘画便是记录狩猎等生活场景的符号性创作,而石器时代的雕刻形象寄寓了人们对于生活的冀望与认可。亚里士多德认定艺术即是对自然和社会现实生活的模仿。孔子编订《诗经》,其衡量标准就是看诗是否来源于日常生活且高于生活。杜威主张把握艺术必须从尚未开发的日常生活入手,必须求助于通常觉得并不具有美学价值的日常经验。丰子恺提倡“佛性”“童心”的目的在于“走向大众”,仍是扎根于生活的“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里说人情”[10]。冯至早年不喜欢杜甫的诗,觉得“生疏,总觉得他的诗与我无缘”,但“直到抗日战争爆发,颠沛流离,目睹国家和人民的苦难,才渐渐接近杜甫,读他的诗,理解他的为人,全心全意地钦佩他,并为他写传”[11]。因而,艺术的素材与内容总是来源于社会生活,来源于艺术家对生活的感悟、对人生意义的阐发与追问、对世界的理解与情感表达。

远离人民与生活的所谓“艺术”或艺术教育曾在历史上昙花一现。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政治险恶、社会动荡,许多文人寄情于艺术,艺术作品抑或繁复华贵,抑或简洁出离、游戏人生或远离生活本质,真正反映社会的作品少之又少。这类作品和艺术思想终因缺少共同的精神基础、人文关怀以及社会意义而被时代抛弃。而19世纪的欧洲也受到“为艺术而艺术”的文艺观念的影响,一方面宗教没落、科学主义兴起,工业文明打破了社会原有的和谐安宁,人们急于寻求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便寄情于艺术,发展出过度讲究律法而脱离生活的艺术形式与内容。而社会发展至今,文学作品中不乏盗墓穿越、玄幻恐怖,行为艺术的自言自语,前沿艺术曲高和寡,影像艺术虚无空洞,网络艺术良莠不齐,用商业逻辑替代艺术思维、金钱原则超越审美功能、弱化或削减艺术创作的思想性等现象成为当下艺术领域的不良趋势。有学者指出:“价值观的扭曲、艺术质量低劣、故事情节低俗、审美趣味怪异的作品会消磨人的意志,扭曲人的灵魂,挑动负面情绪,制造社会不稳定因素。”[12]因而,这样的艺术作品非但不会激发人的美的创造,反而使人意志消沉、精神颓废,对个体人生与民众社会反而都有较大的危害。近年来,艺术教育工作也受到商业文化的影响,“为钱而艺”“为己而艺”成为一部分艺术从业者甚至艺术教育工作者追逐的目标,使艺术教育偏离了“为民而艺”的根本目标。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文艺深深融入人民生活,事业和生活、顺境和逆境、梦想和期望、爱和恨、存在和死亡,人类生活的一切方面,都可以在文艺作品中找到启迪。”[9]文艺作品如果充满了颓废、消极以及负能量,人民群众则无法从中获取生活智慧的参考与正能量的影响;艺术教育如果不能正确地传授美学原理与核心价值观,人民群众则无法形成正确的审美观与创美观,更无从以正确的标准进行美的创造。因而,当下艺术教育首先应当选择并教会受众选择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作品,引导受众进行正确的审美观照与审美体验,形成正确而高尚的审美认知。同时,艺术教育应当走进人民生活中去开展审美体验与审美观照,发现美、感受美、创造美。艺术教育工作者应深入人民中观察生活,如实地讴歌光明、揭露丑恶,不以迎合为手段,不以盈利为目标,真正了解百姓所喜、所乐、所好,并用自身精湛的专业技术知识将这些源材料加工成有血有肉的文艺作品,使人民既感觉到亲切,又感受到良好的指引与提升。

(三)为民而艺是建设美丽中国和美好生活的有效路径

根据马克思主义学说,劳动创造了美,创造了世界。从中国历史发展的长河来看,是人民创造了历史,创造了中国,也创造了中华民族悠久而灿烂的文化。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是民族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力量,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中华文化繁荣兴盛。而这一灿烂文化的创造,是靠“广大文艺工作者致力于文艺创作、表演、研究、传播,在各自领域辛勤耕耘、服务人民”取得的成效。这里的文艺工作者,自然包含着千千万万为之付出努力的艺术教育工作者。

曾繁仁先生曾经指出,艺术教育不仅仅是为培养专职艺术家,同时更为了培养“生活的艺术家”,即通过从儿童、少年、青年、成年直到老年适时而不间断的审美教育,建立起正确的美丑观,时刻以审美的态度对待自然、社会与自身,并通过培养具备较强的审美与创美能力,从而实现人生的审美化与艺术化。“生活的艺术家”概念使人更为深刻地理解何谓“美丽中国”与“美好生活”,习近平总书记也曾多次提到过这两个概念。学者在解读“美丽中国”的内涵时,认为建设美丽中国,就是要“营造绿水青山的优美自然环境,坚持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理念,让人民群众在绿水青山中共享生活之美。”[13]再观“美好生活”,这一被普遍认同为动态的概念,既有其基本的标准,也有随着时间与社会发展的动态要求。“在全面深化改革开放阶段,以挖掘自身潜能、发挥聪明才智、彰显价值意义、获得尊重尊严为内核的‘人的全面发展’构成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新期盼。”[14]从这一论述可以看出,当代人民所期盼的“美好生活”内涵丰富,它主要包含物质条件、政治权利、社会秩序、生态环境和精神需求等多个维度。美丽中国与美好生活两者互相依存、互为条件、缺一不可,要求艺术创作者与艺术教育工作者必须时刻以人民所需要的教育为中心、以人民的生活为文化艺术的创作来源,生产和传播丰富而高雅的文化艺术产品,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高质量文化艺术需求。

三、理论与实践:新时代公共艺术教育的应然使命

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时代美育工作的要求是:坚持立德树人,扎根时代生活,遵循美育特点,弘扬中华美育精神。坚持立德树人是新时代高等教育的基本原则,它要求高校教师坚持教书与育人相统一、言传与身教相统一、潜心问道与关心社会相统一、学术自由与学术规范相统一,将培养全面发展的人才作为目标,以此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输送合格建设者与可靠接班人。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扎根时代生活,精准把握时代的脉搏与人民的需求,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应当注意到,教育作为一项系统工程,其所包含的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育各有自身特点又相互统一、互相协作。美育又可称为审美、创美教育,是以培养大学生审美意识、提升审美认知、完善审美心理、提高创美能力为主要任务的一种教育模式,由于审美与创美均具有形象性、情感性、愉悦性、非功利性、创造性与审美性等特点,因而需要采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讲授与训练相结合,自然美育、家庭美育、社会美育全方位立体式的教育教学方式,使大学师生在美的“浸润”中产生尚美、研美、创美的自觉,从而真正实现育人目标。

(一)公共艺术教育应创建大众艺术理论

公共艺术教育的大众艺术理论应充分考虑到中国人民大众对于艺术的需求与接受特点,基于这一考虑,将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纳入公共艺术教育理论建构是极为必要的。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其中蕴含着丰富的经验、深邃的哲理、闪光的精神和卓绝的智慧,同时体现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治国理家、为人处世的基本理念,它是亿万中国人民独特理论思维方式的展现。恩格斯有言:“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15]467自近代西方哲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理论引入中国后,我国在这一领域曾一度处于“失语”状态,否定历史、否定传统、否定中华文化等错误思潮从未间断,艺术学术体制的西化、概念范畴的西化、话语方式的西化,已经成为艺术教育中亟须正视与解决的问题。彭吉象教授曾在中国艺术学理论学会2018年年会上谈道:“从国内艺术教育情况而言,我们必须拥有易于为年轻一代所接受的、使用现代语言阐释的中国传统理论的大众化、普及化的教材;而从中国传统艺术精神的海外传播而言,需要将中国传统艺术理论的许多概念与范畴翻译成世界上通用的语言,才能将中国传统艺术精神传播于全世界。”[16]

建构公共艺术教育的大众艺术理论有两层含义:一是对世界通行的西方艺术理论采用兼收并蓄的借鉴与包容态度,在进行大众艺术理论的开发时可以对照与反思自身不足。“艺术理论在发展的过程中并不是仅仅追求简单的文献和资料,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将其作为一种思想意识上交流的媒介。在接受西方艺术思想的同时,要将中国传统艺术思想理论体系融入其中……从中国实际出发,系统整合中国传统文化资源,学习国际当代艺术的市场运转模式。”[17]因而,从这一角度而言,对照、反思、吸收与借鉴是关键,西方艺术理论及艺术教育理论占据世界主流话语体系除了政治原因外,理论体系自身的严密性、完整性与科学性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因而我们应以开放的态度正视其优势。二是要注重中国传统艺术理论及艺术教育理论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中国传统艺术思想中有非常丰厚的中国意蕴,如《易经》中“无往不复,天地际也”阐述的是中国人的空间意识,宗白华认为这种空间意识“是音乐性的,它不是用几何、三角测算来的,而是由音乐舞蹈体验来的”[18]250。这一艺术思想代表着中国艺术的起源与传承,有着典型的中国风范,因而,当代在开展公共艺术教育时,要尽可能将这一思想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梳理清晰,厘清它在当今的意义,并将其开发成当代大学生所能接受的话语方式,以更好地理解其意并发扬光大。

(二)公共艺术教育应开发地方艺术校本课程

在中国当代艺术作品中,“丑陋的中国人”在国际拍卖市场上屡次拍出天价,撩拨了一拨又一拨“当代艺术家”纷纷效仿、趋之若鹜。与之相反的,则是打铁花、微雕、皮影戏、手工造纸、口技等传统民间艺术濒临消失。放眼再观影视娱乐圈,中国明星扎堆戛纳电影节丑闻不断,国内敏感禁片在国际电影节频获大奖,国内影视院线欧美大片霸屏,真人秀等国外引进的窥私癖节目备受追捧,高质量民间艺术电影市场冷淡、无人问津,主流意识形态受到挤压与威胁。然而中国传统手工艺代表了民间艺人数千年来勤劳和智慧的结晶,影视界也不乏注重质量提升、具有强烈探索精神与中国风味的佳作,它们代表了中华民族文化的传承和脉络,应当成为代表中国精神的文化名片。随着中国在世界格局中地位的不断提升,其大国、强国形象需要相应的文化艺术软实力的支撑,而这一软实力,必须大力开发独具东方魅力与神韵的中国艺术,转换其话语方式,突破语言障碍,畅通和拓宽国际传播渠道,加大国际文化艺术交流的力度,使中国艺术屹立于世界艺术之林。

借助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内涵,独具东方魅力与神韵的中国艺术也应当包括三大部分:一是源自于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历史所孕育的中华优秀传统艺术;二是体现中华民族聪明智慧和创造力的近现代艺术;三是党领导人民在革命、建设、改革中创造的革命艺术与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当代艺术。

于高校而言,其所肩负的职责是传播与研究,传播即将以上大部分中国艺术尤其是地方艺术以公共艺术课程、公共艺术活动与实践的形式教授、传递给新时代大学生,使大学生在审美中培养审美意识、养成良好审美品位、建立审美自觉。高校在开发地方艺术校本课程时应当注意“通识+特色”相结合的模式,即在教育部《全国普通高等学校公共艺术课程指导方案》的要求下开设限定性选修课与任意性选修课外,务必将有价值的地方艺术、民间艺术纳入课程体系;高校公共艺术活动与实践则应在大力推广“高雅艺术进校园”的同时,有计划、有组织地面向全体师生开设艺术社团,让全体师生参与到丰富多彩的审美与创美活动中来,丰富师生精神文化生活,提升审美品位与创美活力。高校对大众艺术的开发研究体现在其应当致力于与博物馆、美术馆等联动进行大众艺术及艺术活动的总结与研究,并将研究成果共享于学校、社会与家庭,以形成全社会审美创美的氛围。

(三)公共艺术教育应构建中国模式

现有的教育模式下,少年儿童以“考级”为目标日渐市场化,中等教育为“艺术特长生”或“文化不足,艺考凑分”,高等艺术教育扩招成“艺考热”,偏重技艺传授,忽略人文精神。这一模式下批量生产的“艺术工人”毫无个性,趋利成风,艺术硕士不计其数,却不见国民总体审美素养的提升,艺术学博士、教授或不通理论,或不懂创作,难以引领学科发展与学术进步,艺术教育“为谁培养人”“培养什么人”“如何培养人”的问题应成为当务之急。2006年,艺术设计教育家G.马蒂亚斯在总结自己亲身经历15年中国艺术教育的感受时谈道:“艺术和设计院系顿时蜕变成一家家营利企业。其产品就是一批又一批从有缺陷的流水线上培训出来的次品毕业生……中国的设计教育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巨大泡沫。这种教育正在不负责任地背离它应担负的革新社会的使命,而一门心思地遵循资本主义的利益最大原则。”[19]这一论调尽管不乏失实之处,但至少指出了专业艺术教育发展中不可忽视的功利化倾向。而放眼肩负公共艺术教育之责的社会公共艺术机构,公立博物馆、美术馆开放程度不够,私立美术馆、画廊乱象丛生,城市公共艺术空间被商业地产挤占,乡村公共艺术被庸俗化、商业化……这些现象无不侵蚀了人民大众的审美体验,使大众的审美品位趋向媚俗与肤浅。因而,构建公共艺术教育的中国模式,首先应从生活实践的审美体验着手。

当前,生活实践的审美体验仍要注重公共艺术教育的意识形态属性。公共艺术教育的意识形态性主要源自于艺术自身以及教育自身的意识形态性,后两者的意识形态性早已被学界所认证、为社会所认可,而其产生的对人的影响以及对社会的影响是深远的,因为“它弥漫于人们的日常生活,融合在人们的思想、情感和愿望中,起着塑造人、支配人的思想和行为的作用……若要在社会上发挥作用,必须首先融入人的心理结构,成为人的一种社会的无意识、人格的无意识。若不能达到这一步,一切理论上的宣传都会落空”[20]。因而,在公共艺术教育中,无论是理论的研究、教材的开发、课堂的讲授还是实践活动的开展,均要将意识形态置于至关重要的位置,这也是高校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重要手段。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张大良曾用“加快构建中国风格世界一流的艺术学科体系、形成中国理念世界认同的艺术话语体系、打造中国价值一流的艺术教材体系、建设中国气派世界一流的艺术学者队伍、健全中国模式资源共享的协同育人机制”[21]等12个“中国模式”对构建中国特色艺术教育提出要求,这一模式要求秉持“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原则,激发全社会人民的创新动力与教育活力,推动艺术与科技的快速融合发展,用最贴近人民审美需求的艺术载体与艺术内容创造美好生活,使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美丽中国梦早日实现。

从为德而艺、为技而艺到为人而艺再至新时代为民而艺,昭示出现实境遇下高等教育对马克思主义艺术观、教育观的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的深刻反思与有力践行,成为新时代公共艺术教育的应然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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