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宁
习近平总书记的人类命运共同体[1]思想指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前提、特征、核心和使命,推进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认为,历史的所有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是物资的丰富程度,人类社会发展有其自身固有的客观规律。“每一个历史时代主要的经济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所赖以确立的基础”[2]。社会经济信息化、全球化、社会化使得国家利益高度交融,同时,冰川融化、降水失调、海平面上升等气候变化问题,以及粮食安全、资源短缺、网络攻击、人口爆炸、疾病流行和跨国犯罪等非传统安全问题,可以迅速弥散到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危及人类整体的安危,不同国家成为利益共同体。习近平总书记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提出了解决非传统安全问题理论依据,这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具体实践,也是学理性的新理论。
人类社会发展的前提从局部转向人类整体,习近平总书记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充分展现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智慧,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定性和必然性。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范畴中,整体与局部对应存在,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将人类社会发展作为一个整体,创造性地运用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整体观。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蕴含着人类社会发展已从作为人类集体的国家这种局部意识转向了人类整体意识,这不仅是人类社会发展前提的变化,而是将国家的发展置于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中,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产方式决定了人与人类集体或人类整体的联系,决定了社会发展是以人类集体的局部利益为前提,还是以人类整体的整体利益为前提。非传统安全问题不是哪个国家和哪几个国家面临的危机,而是人类整体的危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对人类社会发展提出的全新的人类整体意识,不仅超越了国家疆界,也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社会理想。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一直都以国家这个人类集体利益为前提,建构更高层次的国家关系模式,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在农业社会,由于生产力发展水平较低,社会变化节奏缓慢,只有利他才能利己,社会发展推崇的是利他利己的原则;在工业社会利他达到了极致,不仅如此,由于社会变化节奏缓慢,过去、现在和未来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损己利他可以在未来获取更多的利益补偿,从利他利己转变为损己利他,社会推崇损己利他的原则;在信息社会,大规模聚集在一起的生产方式消失了,快捷的信息和便利的交通,封闭的社会变成了开放的社会,再也不可能在相互监督中发挥作用,从损己利他转向了利己利他,社会推崇利己利他的原则。现实社会是产生社会理想的前提和基础,社会理想总是同现实社会密切相关,社会推崇的原则可以辐射到国家关系中,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就是建构在利己利他和利他利己的原则基础之上。现实社会中价值观念多元化和多样化,只有以人类整体为前提的价值观才能起主导作用,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适应于多元化的社会意识,可以被不同国家接受,这关乎到人类社会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生成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特定阶段,并赋予实践内容。源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社会理想,揭示了具有现实的而又超越现实的内容,这种超越就是从局部转向了整体。在理想社会能实现“每个人的自由个性及其全面发展”[3]。1894年,恩格斯在一封信中写到,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马克思的自由人的联合体思想是个人、自然、群体和社会共同体和谐共生的价值观念,囊括了个人、自然、群体和社会等诸多因素,这些具有共性的因素存在于不同国家,这意味着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是以人类整体发展为前提。马克思共产主义的理想社会是共产主义社会,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核心,这正是社会理想所在。在理想社会每个人的发展将不以其他个人的牺牲为代价,每个人的发展与其他人的发展互为条件,这是人类整体意识最为本质的表达。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基础上提炼出超越现实社会的社会理想,将人类社会发展以抽象的、纯粹的形式概括出来,其内在本质同马克思主义一脉相承。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不是存在于现实社会以外的抽象愿景,是既追求超越现实社会,又尊重现实社会,并在现实社会发展中加以体现,其导向不是局部的、片断的,而是人类全面发展的整体目标。
人类社会发展的核心从国家利益为中心转向人类整体利益为中心。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动态的人类整体,组成人类整体的国家影响着人类社会发展,同时也被人类整体影响。在历史唯物主义视域下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为人类整体这个古老命题注入了新的内涵,人类整体利益与国家这个局部利益似乎永远都在相互置换,局部利益失去了一个稳定的、绝对的价值。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确认了人类整体的绝对价值,切合了人类整体利益的价值理念,现实社会的合理与不合理,通过人类社会发展的动态轨迹,可以折射出人类社会发展总是试图在相互冲突的价值之间寻求利益平衡。在人类整体的框架下,共同利益的结构发生了逆转。传统的共同利益是从下至上的框架:从个人利益到家族利益,从家族利益到国家利益,从国家利益到国家集团利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利益是从上至下的框架:从人类整体的利益到国家集团利益,从国家集团利益到国家利益,从国家利益到家族利益,家族利益到个人利益。以国家和国家集团为单位的行为主体多元化,只有以人类整体利益为前提,建构的规范和机制才对主体行为进行约束和道德规范,进而解决人类社会发展面临的危机,推动人类社会朝着更加制度化和规范化的方向发展,通过人类命运共同体消解人类整体面临的危机。然而,人类整体的使命是在现实社会完成自己的社会理想,或者是为建构理想社会尽己所能,这样国家和国家集团就会自觉地将自身放在人类整体框架中,相互依存的共同利益为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基础。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改变了国家之间共同利益的内涵,同传统的共同利益的不同之处在于,这种共同利益不仅是生存,还有发展。人类社会发展从局部转向了整体,不仅是认识的飞跃,也是实践的战略选择,还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人类命运共同体由一定的国家、民族和地区构成,这是在人类整体意识下构建的国家关系,超越了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界限,既是实体的存在,也是非实体的关系存在,目的是在社会理想的牵引下实现理想社会。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的结果关乎到每一个国家、民族和地区的命运,要在人类整体的框架中实现社会发展,以及实现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由此可见,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从永恒的角度对人类社会发展做出的反思,是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中形成的理论,不是纯然的理论推证,这不仅是哲学和生态学思索的非自然存在的顶层设计,也包含发展的马克思主义,还是对人类社会发展作出的科学论述。
人类社会发展的特征从零和博弈转向非零和博弈。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属于人类整体意识范畴,是在相互依存的人类整体的权力观、共同利益观、可持续发展观和社会治理观基础之上形成的价值观念,这是哲学、社会心理学和社会学全新的重要概念。从古至今,在人类整体框架中,不同国家和国家集团之间为争夺人类社会权力发生了数不清的战争与冲突,这种具有零和博弈特征的战争与冲突的前提是不同国家和国家集团之间存在清晰的疆界,正是因为疆界的存在,得失才得以量化。当人类进入信息社会,资本、技术、信息、人力资源跨国流动,国家之间具有了相互依存的利益关系,冲突与合作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从零和博弈走向非零和博弈是利益结构的拐点,非零和博弈才能真正地从冲突走向和平,从竞争走向合作。国家之间相互依存的利益纽带构建了现存的秩序,利益意味着双赢或者多赢,国家之间的权力分配只有从零和博弈转向非零和博弈,才能从冲突转向合作,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才能呈现出利益的双赢或者多赢。人类整体是相互依存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整体的共同利益决定了人类整体意识,资本的相互依存蕴藏了更加深刻的内涵,亦即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超越于信仰之上的人类整体。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个全新的人类整体意识,为实现人类社会发展提供了理性的可行方案。人类整体需要构筑共同的未来,国家在人类整体中就是一个人类集体,由于自然条件和地域优势的不同,国家的责任就是在人类整体的共同利益中发挥国家这个人类集体的作用,共同应对人类整体面临的危机。不同的价值观适应不同国家的现实利益,倘若在国家或者国家集团之间建构规范和机制缺少制衡因素,就极可能将非零和博弈反转为零和博弈。在非零和博弈中,双赢或者多赢不过是均衡利益,只要博弈中的强者可以控制局面,利益的诱惑就可打破非零和博弈转向零和博弈,以此获得利益的最大化,甚至可以用非零和博弈征服其他国家,但是,那些非传统的安全问题会羁绊零和博弈的发生,非零和博弈的选择会使人类社会发展付出更大的成本。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将人的自由发展与整个社会的发展融为一体,个人的自由发展折射出现实社会发展的水平,而现实社会发展的水平又为人的自由发展提供了条件。物质的极大丰富为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提供了条件,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个体生存斗争停止了。于是,人在一定意义上才最终地脱离了动物界,从动物的生存条件进入真正人的生存条件。人周围的、至今统治着人的生活条件,现在受人的支配和控制,人第一次成为自然界的自觉的和真正的主人,因为他们已经成为自身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了。人自己的社会行动的规律,这些一直作为异己的、支配着人的自然规律而同人相对立的规律,那时就将被人熟练地运用,因而将听从人的支配。人自身的社会结合一直是作为自然界和历史强加于他们的东西而同他们相对立的,现在则变成他们自己的自由行动了。至今一直统治着历史的客观的异己的力量,现在处于人自己的控制之下了。……这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4]。马克思将联合体的真正实现期望于必然王国的彼岸,恩格斯将联合体的最终实现归结为从自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飞跃和完成,“事实上,自由王国只是在必要性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才开始;因而按照事物的本性来说,它存在于真正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5]。在联合体中,“它是各个人的这样一种联合,这种联合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和运动条件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6]。这段论述是以当时的生产力为前提,在马克思与恩格斯的论述中,隐含了只有联合体才能为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提供条件,而今,互联网使人的行为逾越了国家的疆界,将不同国家紧密地连在一起,网络攻击看似无声无息,可能给所有国家带来不亚于战争的灾难,不同国家只有遵循非零和博弈的发展理念,才能使人获得自由与全面发展。
人类社会发展的使命是实现人类共同发展。习近平总书记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对当下人类社会发展的高度概括和总结,是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相适应的马克思主义,既体现出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性,也体现出原创性;既是实力的象征,也是自信的体现,还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新。信息社会的诸多问题不是偶然的,需要给予社会理想与理想社会之间全新的关系,亦即要对国家与人类整体的关系给予新的诠释,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更好地诠释了国家与人类整体的联系。在历史唯物主义视域下人类整体的一切努力,有意的、无意的都是为了实现理想社会,社会理想这种非物质存在的力量,早已跨越了地域和历史的屏障,眺望遥远的彼岸,在现实社会和理想社会之间,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正在引导人类向理想社会演进。理想社会与社会理想的内涵完全不同,理想社会是社会理想在现实社会的投射,社会理想先于理想社会而存在,并指向共产主义。1848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强调,在消灭了阶级对立的存在条件之后,代替旧的社会形态的将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7]。自由人联合体是比资本主义社会更高级的、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1845-1846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指出,个人与共同体紧密相连,“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他们批判资产阶级国家是“虚假的共同体”,提出未来社会将是“真正的共同体”,“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8]。马克思认为,社会理想可以变为现实的理想社会,亦即物质财富极大丰富、人的精神境界极大提高、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以生产方式为特征的社会具有五种社会形态,即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社会形态的本质区别是生产资料的私有制和公有制,以生产资料的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都是“虚假的共同体”,当人类意识到面临的危机,必然成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在人类整体面临非传统的安全问题提出的,其本质是在追求人类整体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实现国家利益的最大化,由此可见,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理性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