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龙
20世纪60年代,两部取材于民间传说、反映少数民族生活的电影《刘三姐》和《阿诗玛》相继上映,为观众展现出异彩纷呈的少数民族艺术世界,反映了自然本真的少数民族生存图景。借助于电影的巨大威力,刘三姐、阿诗玛这两个颇具少数民族特色又闪耀着劳动人民光辉的女性艺术形象,迅速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不仅名扬国内,而且蜚声海外,成为那个年代的人们较为深刻的记忆。
正如电影中所唱的那样:“拿起镰刀会割禾,拿起竹篾会织箩。如今遇上渔家妹,手攀渔网会穿梭。”刘三姐并不是四体不勤的大家闺秀,亦不是五谷不分的雅士文人,她生长于社会底层,是劳动人民中的普通一员。吃苦耐劳的品性和善于学习的精神使刘三姐成为勤劳能干的劳动能手。插秧割禾、织箩编筐、采茶砍樵、撑船织网,壮族女性所从事的劳动生产,她都已熟练掌握,透过荧幕,我们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一个不畏辛劳、热忱劳动的女性形象。刘三姐边劳动边唱歌,极富生活情趣,浑身上下洋溢着劳动人民的诗情画意。她温柔善良,关心身边的人,更关心穷苦大众的生活,时刻为底层劳动人民着想,耐心教大家唱歌,无私为需要帮助的人们伸出援手,在劳动中彰显着高贵的品质。
“莫夸财主家豪富,财主心肠比蛇毒,塘边洗手鱼也死,路过青山树也枯。”电影中的刘三姐,有着鲜明的阶级立场,毫不犹豫地站在劳动人民的一边,以山歌为武器,鼓舞群众,同地主恶霸进行英勇斗争,不屈服,不妥协,坚决捍卫劳苦大众的根本利益,颇有革命气概。面对邪恶势力的重重打压,她不气馁,不退缩,用山歌振奋群众的士气,鼓励人们团结一致奋起反击。“笑死人,劝你莫进圣人门,若还碰见孔夫子,留神板子打手心。”在恶霸地主和那帮穷凶极恶的文人及管家面前,刘三姐借助山歌嬉笑怒骂,坚决还击,把那些自命不凡的统治者讽刺得体无完肤。她爱憎分明,同情和爱护底层劳苦人民,痛恨并声讨地主恶霸,具有丰满的英雄形象。
“别处财主要我死,这里财主要我活,平常只见锅煮饭,今天看见饭煮锅。”刘三姐聪明机智,面对地主莫怀仁的虚情假意,她并未误入陷阱,而是先发制人,一语道破莫怀仁精心设计的圈套,最终使其原形毕露。“莫要再提圣贤书,怕你越读越糊涂,五谷杂粮都不种,饿死你这人之初。”在对歌场上,相较于那些附庸风雅、自视甚高却又频频出丑的虚伪秀才,刘三姐随编随唱、歌才超人,表现得胸有成竹,显示出过人的胆识和超群的智慧。
电影中的刘三姐是一个忠于爱情并且勇于主动追求爱情的少数民族少女形象。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历经磨难的刘三姐终于逃出了莫府,与阿牛哥在江上悠然荡舟之时,刘三姐看清了身边的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于是她勇敢地唱起了山歌:“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面对心仪的人,刘三姐主动袒露心声,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她对爱情的表达炽烈而大胆,真挚而感人。
电影中的阿诗玛是一个勤劳能干、心灵手巧的彝族少女。她从小生活在穷困的彝族家庭,形成了热爱劳动的美好品德,割草、放羊、挑水、做饭、洗衣、织布,无论干什么,阿诗玛都干得非常出色。她不辞辛苦、踏实劳动,她身上闪耀着劳动人民的优良品质。总之,她在劳动中生长,劳动给了她无穷的智慧,也正是长期的劳动生涯,让她产生对劳动人民炽烈的爱,以及对剥削者无限的恨。她一切美好的品德皆源于勤劳,勤劳是她性格里极为突出的特点。
阿诗玛勇于对一切社会恶势力进行不屈的反抗。为了逼迫她与阿支完婚,蛮横的热布巴拉家将阿诗玛抢走,并用尽了各种利诱与威逼的伎俩。面对命运的挑战,阿诗玛鼓起巨大的勇气,以坚定的信念同热布巴拉家斗争到底。“她凭借朴素的阶级意识,看透了热布巴拉家的凶狠歹毒,懂得在她和热布巴拉家之间,也就是穷人和富人之间,正如绵羊和豺狼不能够在一起一样,是无调和的余地的。”[1]尽管财主不断逼婚,把她关进黑牢,受尽百般折磨的阿诗玛还是临危不惧,选择奋力抗争,甚至在热布巴拉家的皮鞭下,她也毫不退缩,威武不屈,电影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光彩照人的英雄形象。
阿诗玛一心向往幸福生活,大胆追求爱情。她与牧羊人阿黑相识、相爱,彼此珍惜,难分难舍。后来她被热布巴拉家设计抢走,与阿黑天水一方,她仍然时刻思念着远方的阿黑,不论热布巴拉家对她威逼还是利诱,她都坚决抗争,誓死不嫁阿支。阿诗玛对阿黑的爱经得起考验,即使在面对命运的挑战之时,也不改真心,忠贞不渝。后来阿诗玛与阿黑哥顺利离开了热布巴拉家,原以为可以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不料还是未能摆脱被阿支陷害的厄运,在一场洪水之后,阿诗玛化作了石头与回声,然而肉体的毁灭并未动摇她对爱情的向往和追求,她依旧在石林翘首等待阿黑哥的归来。
民族艺术中虚构的人物形象往往代表着这个民族的价值标准和审美取向,具有其独特性。刘三姐、阿诗玛作为我国少数民族艺术形象中两个极具代表性的人物,植根于该民族的文化土壤,折射出当地民族的文化价值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