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溥的翰林画风研究

朱光耀 吴国栋

摘 要：蒋溥作为乾隆朝重要的词臣画家，因其绘画和政治上的作为被其父蒋廷锡所掩盖，故而对其绘画艺术成就学界少有论及。文章通过对其政治生涯及其对“蒋派”画风的承袭问题予以关注，探讨了其在清廷翰林画风中的具体地位，以期还原其政治生涯与艺术成就。

关键词：蒋溥;翰林画家;蒋派花鸟

翰林画家在清代宫廷属于一个特殊的画家群体。其首要身份为翰林出身的官员，具有突出的身份优越感。不过，缘于自身的绘画才艺，又为宫廷画家，并与丁观鹏、郎世宁等中外宫廷职业画师在学识、审美趣味等方面拉开距离，在君臣的诗画相酬中风光无限。蒋溥（1708—1761），江苏常熟人，清廷翰林画家蒋廷锡长子，字质甫，号恒轩，自幼饱读诗书，幼承家学。其为人性情宽厚警敏，受父辈蒙荫，仕途生涯十分顺畅。其仕途经历及其丹青生涯均可视为清代翰林画家的典型范例。

1 蒋溥的翰林身份及仕途

蒋溥于雍正七年（1729）年十月钦赐举人，雍正八年（1730）年中进士，改庶吉士，入值南书房，后担任翰林院编修、侍讲、侍讲学士等职。乾隆四年（1739），蒋溥任内阁学士。乾隆五年（1740），授吏部右侍郎，不久转左侍郎。乾隆六年（1741），密陈督抚积习：“一，督抚各立门户，引用私人，公事从此推诿，又或外拖和衷，营私瞻徇，姑容不职属员，贻害地方;一，督抚新任，必极言前任废弛，地方凋敝，以为日后卸过地，并见己振作，或前任升迁者，则曲为弥逢，摒弃者更吹索其疵;一，参劾属员，定例督参抚审，抚参督审，而承审各员惟论声势，如原审者已失势，则巧为开脱，若现在或要律，必附会锻炼，督抚亦瞻徇不问;一，督抚意旨为属员窥伺逢迎，如昔年河南垦荒，陕西开井，祗以迎合上司，奉行不善，阎闾滋累。”[1]乾隆多纳之。

乾隆八年（1743）年十月，蒋溥任湖南巡抚，任期精心奉职，勤于政事。其见当地野蚕成茧，每颗蚕茧可抽出数铢丝，而百姓却不懂养蚕之法，于是他便下令民间广泛收集，教他们如何养蚕练丝。翌年，当地蚕丝业大兴。

蒋溥任职湖南时，因当地铜矿资源丰富，民间私自铸钱之风尤为严重，官府束手无策。于是上奏朝廷，通过官方铸钱的方式，应对钱币储存不足问题。并对本地流通用的私铸小钱予以官钱更换，铜钱私铸之风戛然而止。

洞庭湖边的文洲，旧属官府所有，时有豪强争相抢占，用以种茭、养鱼谋利，与此相关的纠纷不断。蒋溥为此亲自勘察，修固筑堤，将万余良亩分给贫民耕种，并免三年的税收，平息纷争。此外，蒋溥命人修葺年久失修的岳麓南轩书院，并上奏乾隆书“道南正脉”匾额悬挂于讲堂之上，邀请名儒前来讲学，文风大盛，为世称道。

乾隆九年（1744）三月，疏言：“永顺一府及辰州下属的永绥、乾州、凤凰三厅，苗民贪暴之习未除;宝庆府的城步、靖州的绥宁，苗侗奸诈凶恶的人非常多。臣整饬武备，不得懈弛，苗民渐知守法。”[2]六月，弹劾驿盐道谢济世老迈，敕令其退休。八月，诸将道、府、州、县政绩俱呈督抚核查，以杜绝铺张失实的弊端。十月，同学臣甄别教职衰颓荒疏者十三员，咨部罢斥。

乾隆十年（1745）十二月，蒋溥任吏部右侍郎，在军机处行走。乾隆十一年（1746），兼理户部侍郎。乾隆十二年（1747），充会典馆副总裁。乾隆十三年（1748），充会试副总裁。四月，升为户部尚书，因户部事务头绪繁杂，免直军机处。乾隆十五年（1750），升太子少保。乾隆十八年（1753），升任协办大学士，兼署礼部尚書，掌翰林院事。乾隆二十三年（1758），因秋审错误，降一级留任。乾隆二十四年（1759）正月，升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次年又担任会试总裁。当时他已患病在身，乾隆曾多次亲临探视。乾隆二十六年（1761）四月，病逝于任上。乾隆亲奠，赠太子太保，入祀贤良祠。赐祭葬，谥“文恪”。

蒋溥为官历雍、乾两朝，对于政事尽忠职守，受乾隆皇帝赏识，先后获赐“经邦济美”“韦平世泽”匾额，不愧为一代良臣。

2 蒋溥的翰林画风

常熟地处江南水乡，素有“诗画之盛，甲于江左”的美誉。清代虞山地区画学尤为兴盛，既有吴派遗泽和南田新风，同时还有“四王”画风的影响。蒋氏绘画有家学，实关联地方艺术的脉络。蒋宝龄在《墨林今话》中曰：“恽南田后，写生一法，自以蒋文肃公（廷锡）为最，恒轩（蒋溥）继之。”[3]

蒋溥出生于书香世家，擅花鸟画，是“蒋派”花鸟画代表人物之一，笔意主要得益于其父蒋廷锡。蒋廷锡（1669—1732），字酉君，号南沙、西谷，江苏常熟人。康熙四十二年（1703）进士，官至礼部右侍郎、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等要职。其擅花鸟画，花鸟画画在继承家学的基础上，师法宋元以来诸家之长，风格多变，既有逸笔草草，追求野逸的文人画风，又有工整细腻，精工富丽的皇家格调。秦祖永《桐阴论画》中评论其“逸笔写生，颇有南田余韵……余所见纯乎水墨，折枝案石，以及兰竹小品，极有韵致，在青藤、白阳之间”[4]。蒋廷锡的没骨画法变“恽派”纤丽之风，开创了“蒋派”花鸟画，该花鸟画风格曾一度主宰了宫廷画坛。

蒋溥花鸟画承袭蒋廷锡画风，以生趣取胜。目前所见蒋溥比较早的“臣字款”作品为《十蔬图》。据乾隆《秋日剪园蔬赐大学士并内廷翰林等蒋溥为〈十蔬图〉以进并系以诗因用其韵答之》御制诗可知，是图作于乾隆十一年（1746）秋[5]。其创作的《荷花鹭鸶图轴》中荷花采用勾勒、渲染的方法，荷叶、荷梗采用水墨带赭色绘出，白鹭白描，笔墨、章法与其父《芙蓉鹭鸶图》笔墨构图相近。

其绘制的《络纬图》为一幅典型的清代宫廷翰林工笔花鸟画的代表，此图记录了乾隆皇帝在圆明园赐宴群臣，君臣共听宫中豢养的纺织娘于寒意正浓的正月十六日高鸣的雅趣。通常纺织娘在夏秋夜间鸣叫，能在冬天振羽作响，明显皇家气派。面对“春候秋虫”，乾隆龙颜大悦，特命蒋溥赋诗并绘图记录之。该图设色明丽，形神兼备，生意迭出，为乾隆朝翰林画家中的精品之作。蒋溥此种源于群臣诗画相酬的作品还见于乾隆二十三年（1758）中秋佳节创作的《月中桂兔图》轴，画中以墨笔绘圆月，以干笔皴擦兔毛，焦墨点睛，生动可爱。桂树树叶采用没骨画法，桂花以桔黄色点染，笔法生动细腻。

蒋溥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所绘的《仿宋人草虫》十二开册页，每幅皆为水墨稿附蒋溥自题诗句。此画作运用了蒋廷锡虫草构图方式以及景色搭配的手法，但不见其父惯用的赭色调和的笔墨特色。在第六幅画作中，干笔皴擦的树枝与蝉的细腻对比鲜明，与蒋廷锡的《柳蝉图》有异曲同工之妙。蒋溥花鸟画得其父遗法，每进呈画作，多蒙御题。乾隆十四年（1749），乾隆在《题蒋溥写生即用其韵》有“师承家法闲图出，右相丹青有后生”之句，并注解说：“溥父廷锡向曾扈驾塞外，图山花以进，是图仍旧稿也。”图虽为旧稿，但其水平已得高宗赞赏。

蒋溥在绘画上虽未达到蒋廷锡的高度，但在艺术水准上已非泛泛之辈，基本可以代表所处那个时代中宫廷绘画的大体成就。作为乾隆朝宫廷翰林画风的主要人物，理应引起学界相应的关注。

参考文献

[1]中华书局.清史列传·五[M].北京：中华书局，1988：1533-1534.

[2]中华书局.清史列传·五[M].北京：中华书局，1988：1534.

[3]卢辅圣.中国书画全书：第十二册[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944.

[4]秦祖永.桐阴论画：卷下[M].清同治三年（1864）刻朱墨套印本：41.

[5]御制诗初集：卷三十四[M].四库全书本：5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