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若流水,该经历的生活都会到来,没法躲避。我于2015年从本县文化馆退休这么些年,一直感到没有清闲过,力不从心的疲惫之态成为常态。常有文友关心问我现在忙什么,我都笑答:在家读研究“孙”。是的,我的大孙儿今年7月已满过6岁了,去年8月家里又添了个小孙女。而年纪已开始不饶人,我刚退休当年就遇上患腰椎病并首次住了半月医院,2017年4月又检查患有外痔病住了半月医院,今年7月至8月又遇老伴患脑后循环缺血眩晕症(也住了半月医院)。此外,我儿子于2017年5月由组织部门从单位抽出下挂到县内村上参与扶贫攻坚工作,本来说好两年期满就回原单位,却现已通知要延长至三年。上列等等,一事接着一事,让退休快四年的我一直感到没有清闲乃至好好清静过。如果说,我退休以前的那几十年主要是为了生计奔波而“累”,那么我退休这么些年却是为了子孙操劳而“累”。或许,这从生活层面讲就是“俗事”,而从文学与艺术的层面讲就是“阅历”。
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书内有这样一句:“只要他活着,‘烦’就可以占有他。”这话,令人有些酸楚和疼痛。是的,自己长时间身陷现实中诸多的“烦”,有时真想逃遁,真想独自清静一段时光,多想有种鲁迅先生这句诗样的片刻享受:“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是的,常常多想抽身一月或半月隐匿哪儿静心读一阵书,静心回顾或整理一下自己困顿的思想,或者写一点自己想写的东西。
综上缘由,退休前后这些年,就散文诗写作而言,我几乎处于了快搁笔状态。但唯有庆幸的是,这么些年自己在暇余里依然没有停止对当下散文诗创作现状的关注和思考,依然在逼迫自己每年至少要写出一个有质地的组章,虽然这让人感到有“挤牙膏”似之虞。借此略举几组如下:2016年的《吃马铃薯的人——题梵高同名绘画作品》(十章);2017年的《十朵云在天空浅唱》(十章);2018年的《俗事纷飞》(八章)。这些组章,均是我退休后的偷闲之作,亦是我近年来对散文诗文本的别样认知与创作实践,亦是对“伍荣祥困顿诗学”(章闻哲女士语)的再继续。
我于1993年决定从写分行诗转身选择写散文诗为主,屈指算来已有26个年头了。记得当年选择的初衷,是先前读过诸如泰戈尔、波德莱尔、屠格涅夫、纪伯伦等一些外国作家的散文诗,还有鲁迅、冰心、耿林莽、李耕等国内作家的散文诗,包括川内一些有影响诗人的散文诗。我觉得这种文体比分行诗写作更自由、更自在、更舒缓,还认为散文诗在解开了分行诗程式化的每句不论长短必须分行的“脚镣”之后,其更能够、更准确、更宽泛地表述个体内在潜隐深处的东西。重要的是,在确保诗性内核本质的前提下,散文诗使诗体本身的外在形式的多样性“变异”已成为可能,包括诗性的极致呈现。最后想提及一下,我在数十年的业余诗歌写作旅路途中,有这样一些主要书籍先后并一直影响着我,如:卡西尔《人论》、韦勒克和沃伦共著《文学理论》、康定斯基《论艺术的精神》、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赫根汉《人格心理学导论》、昆德拉《小说的艺术》、刘小枫《沉重的肉身》、尹吉男《独自叩门——近观中国当代文化与美术》等等。当然,影响我创作较深的作家作品,应该是卡夫卡和加谬的小说,另有毕加索、梵高、吴冠中、林风眠等诸多中外画家的绘画作品。
法国解构主义哲学家雅克·德里克说过:“文字是对活生生的自我呈现的言语补充。”为此,对于写作,我将不言放弃,并依然在世间的“烦”中持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