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加勒比裔女作家保琳·梅尔维尔在她的短篇小说集《鬼魂的迁移》中刻画了多个处在流散和移民背景下的加勒比裔女性形象,她们在后殖民主义社会、种族主义和父权制的压迫下丧失话语权利,沦为沉默的“他者”。本文基于后殖民主义女性理论,分析加勒比裔女性身份缺失的原因,从社会身份和文化身份建构两方面分析加勒比女性的身份建构。
关键词:后殖民主义批评理论;加勒比女性;身份建构
作者简介:张秋月(1990-),女,汉,吉榆人,吉林师范大学研究生院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32--02
引言:
宝琳·梅尔维尔(Pauline Melville)1948年出生于前英属殖民地圭亚那,加勒比海裔女性作家之一,也曾是一名演员。她的大部分作品中的故事是关于加勒比海后殖民生活,尤其是她的家乡圭亚那,以及一些以伦敦为背景的故事。她笔下的许多人物,其中大多数都是前殖民地的流离失所者,他们努力适应英国的新生活,试图找到自己的身份,调和自己的过去。《鬼魂的迁移》是一部关注鬼魂出没、迁移、模仿和转变的一本短篇小说集,其中死者扮演了主要角色。其中大部分故事都发生在圭亚那的乔治城,这里曾先后是荷兰和英国的殖民地,有着复杂的殖民史和移民史,治安形势严峻,抢劫、盗窃、凶杀时有发生,曾一度被称为地狱的前厅。《鬼魂的迁移》这部作品刻画了许多处在流散和移民背景下女性,和任何一个少数族裔女性一样,她们面临着被主流社会边缘化和本族男权社会压抑的命运,不同的是由于加勒比海地区特殊的殖民史和移民史,加勒比裔女性还要对抗被迫流放造成的创伤,理解自身流散的身份。她们在后殖民主义社会、种族主义和父权制的压迫下丧失话语权利,沦为沉默的“他者”。本文基于后殖民主义女性理论,分析加勒比裔女性由于长期受到来自后殖民地社会,种族社会以及父权制社会的压迫,导致其丧失自身身份,从社会身份和文化身份建构两方面分析加勒比女性的身份建构。
一、后殖民主义女性理论
后殖民主义大师佳娅特丽·C·斯皮瓦克是最具影响力后殖民主义女性理论家之一。她将女权主义、解构主义、精神分析学说与后殖民主义批评理论运用到对后殖民主义女性理论的研究之中,把女性主义引入后殖民主义理论批评之中。殖民地民族和女性长期被主流社会和男性边缘化,被迫沦为处于边缘地位的沉默的“他者”。斯皮瓦克着力重构第三世界中处于边缘地位女性的身份及话语权,帮助处于边缘地位的女性寻找其社会和文化身份。斯皮瓦克揭露父权制社会,种族主义和后殖民主义对处于失语状态的第三世界女性的压迫。她的后殖民主義女性理论影响无数学者重新审视对处于边缘地位的第三世界女性的身份缺失与建构。具体而言,论文结合后殖民女性主义理论系统分析《鬼混的迁移》中加勒比裔女性身份缺失的原因,从社会身份和文化身份建构两方面分析加勒比女性的身份建构。
二、加勒比裔女性身份缺失的原因
(一)殖民地主义社会的压迫
历史上,西方列强曾压迫、奴役和剥削落后国家,把它们变成自己的殖民地、半殖民地,加勒比地区的国家就曾是有着漫长殖民史的被殖民地国家。尽管二战之后西方列强对殖民地国家的政治控制已经基本结束,但是殖民地人民尤其是处于边缘地位的加勒比裔女性却始终无法摆脱宗主国在其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影响和控制。
她们一方面受到来自宗主国的先进理念的影响,渴望离开落后的家乡,到宗主国去过上想象中的美好生活。在遇到埃尔祖莉以前,玛格特就是这样一位女性,她一生的愿望就是离开圭亚那,搬到布鲁克林,殊不知宗主国对殖民地国家人民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她搬去布鲁克林的愿望只能是空想,退一步讲,纵使如愿搬去布鲁克林,也还是无法真正被接纳。
另一方面,加勒比裔女性对待宗主国的情感十分复杂,感慨于宗主国的发达水平,基础设施的完备,却对本族有着深深的热爱,纵使离开故国,仍旧心念故族。洛蕾塔嫁给英国人文森特·道斯,本可顺理成章去伦敦生活,然而在英国期间,她无法适应宗主国,心中始终惦念自己的故乡,做梦都梦到在家里打水。豪华的居住环境,丰盛美味的食物都无法使他感到开心放松,她甚至认为英国的电视平淡无奇,缺乏暴力。在她心中,故乡的一切才能使她心安。
(二)种族歧视的压迫
在以白人主流文化占主导地位的宗主国,由有色人种构成的少数族裔处于异质文化中的从属地位和社会的边缘地带。洛蕾塔在周围全是白人的场合十分紧张,觉得喘不过气,即使她也会说英语,却不敢抬头说一句话。丈夫热情的赞美,鼓励的眼神并不能帮助她获得勇气,她听不见大家聊天的内容,感受不到婚礼上的美好氛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在场的嘉宾中,只有她的肤色是黑色,这使她感到不安。嘉年华之夜,达洛维夫人所在的黑人游行队伍被强行阻止,不得走白人队伍所走的路线。种族歧视已经不再盛行,根深蒂固的想法和规约却深入人心,影响一代又一代人。
(三)父权制的压迫
学者阿德里安·里奇认为:“父权制存在于家庭社会的意识形态系统中,在这个系统中,男性通过强力和直接的压迫,或通过传统、语言、习俗、礼仪和劳动分工来决定女性应该扮演的角色,同时把女性置于男性的统辖之下。”苏珊一直以来就像是她丈夫附属品一样的存在,她一直感受不到在家庭中的存在感,帮助了路边偶遇的男孩,她求的不是感激而是有人能意识到她的存在。苏珊的美丽的外貌是丈夫查尔斯娶她的直接原因,他对妻子的要求是美丽且温顺,当他发现妻子性情有些顽固不听话时,被激怒的查尔斯索性在乡下给她买了一间小屋,放逐妻子。为了保持良好的公众形象,查尔斯不会离婚,他的财富没有一分打算留给妻子,在他看来,其他人仍然觉得苏珊美丽便是妻子存在的价值。他并不在意多久没见过妻子,妻子在乡下过的怎么样,对他而言,苏珊能准时出现在他需要她参加的聚会上就够了。由此可见,苏珊在查尔斯心中不过就是一件没有身份的附属品而已。
三、加勒比裔女性的身份建构
个体获得属于自己的主体意识是身份构建的关键。“女性主体意识指女性作为主体在客观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觉意识。” 身份建构的关键是个体获得属于自己的主体意识。“女性主体意识指女性作为主体在客观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觉意识。”如果女性缺乏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她们就无法实现自身在社会中的作用和地位。在男权制度的文化背景下,女性一直处于被支配和统治的状态,被置于“第二性”的边缘地位。因此,其主体意识建构首先要认同自身的性别和社会身份,其次是文化身份,满足社会各角色需要。
(一)性别与社会身份
主体借助身边的“他者”获得自我身份的重建是身份建构的途径之一。埃尔祖莉便是这样一位“他者”,玛格特的主体意识被逐渐唤醒发生在她遇到埃尔祖莉之后。通过“他者”埃尔祖莉的影响,玛格特的主体意识发生了真正意义上的转变,从初步觉醒帮助埃尔祖莉越狱到最终通过反抗获得身份觉醒,共同策划杀掉导致河流污染却想掩盖罪行的罪魁祸首阿尔芒。
玛格特原本又聋又哑,将布鲁克林视为自己的理想天堂,离开乔治城去布鲁克林生活一直是支撑她活着的信念,在发现自己永远也去不了布鲁克林后,信念崩塌,生活失去希望,心灰意冷下因偷盗被关进阿姆斯特丹的女子监狱。入狱之前的玛格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女性的主体地位,她的全部生活重心还是以假想的去布鲁克林的完美生活为主。入狱后,迷恋上埃尔祖莉,与她的新恋情帮助玛格特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玛格特即使在出狱后仍然迷恋埃尔祖莉,想方设法救她出狱,给她寻找容身之地。与埃尔祖莉之间发展的同性爱,使她意识到了自己作为女性有其特有的美丽之处,享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主体意识觉醒之后,玛格特不再又聋又哑,她又重新听到了声音,性别身份由此得到确立。
由于阿尔芒负责的公司的疏忽导致奥迈矿区的有毒氰化物液体泄漏,污染了圭亚那的主要河流奥玛河,圭亚那政府竟企图掩盖消息,不顾人民的生死。玛格特协助埃尔祖莉将消息曝光并杀死罪魁祸首阿尔芒的举动体现了女性跳出身份束缚,勇敢的反抗男权社会的权威,伸张正义,玛格特的社会身份由此得到确立。
(二)文化身份
文化身份注重从民族、信仰、语言和生活方式等因素来构建人的身份,其来源和要素存在多样化和差异化特征。一是追求平等、自由中的文化身份建构。二是追求正义中的文化身份的建构。
苏珊一直不满足与做丈夫的附属品,她不愿做一个乖巧懂事,花瓶一样陪丈夫出席各种宴会的妻子。因为倔强导致被放逐到鄉下独居是她自我意识觉醒的开始,从那时起她争取与丈夫平等的相处的权利。被放逐的独居生活并没有如丈夫期望的那样,使她得到教训,相反的,在乡下的生活使觉得她自由快乐,可以随心所欲的支配自己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丈夫告诉苏珊穿上最漂亮的衣服陪他参加高层宴会,苏珊却并没有丈夫期待的那样得体的出席,她像一个杀气腾腾的鬼魂似的在满是面包屑和半满酒杯的桌子之间移动。她通过拒绝吃东西,拒绝说话,诚实的表达着自己内心的反抗情绪。她不愿被当做丈夫的附属品,听他的安排。她渴望平等,追求自由,通过绝食走向死亡的方式显示自己追求品等自由的决心,至此,苏珊的文化身份得到重新建构。
追求正义是全人类共同的责任与担当,是惩恶扬善、摆脱苦难以及崇尚真、善、美的要求,是人之文化身份建构的必由之路,使人的追求成为正义的追求,以此消除人性弱点和社会不公平现象。种族社会和父权制文化不仅禁锢女性的行为,最可怕的是在思想意识层面对女性的禁锢。在这种文化背景下,玛格特将父权制下的伦理观念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玛格特策划帮助埃尔祖莉越狱,并杀死污染河流并企图掩盖事实的阿尔芒成为女性打破固有的文化禁锢、建构全新的女性文化身份的标志。玛格特在追求正义中实现了主体文化意识的觉醒,完成了文化身份的构建。从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变成了有爱有恨,有自己的尊严和勇气的人,正是她主体意识逐步觉醒的标志,她让自己的文化身份逐步变得清晰而丰富。
四、结语
女性作家面对父权霸权主义者、美国白人种族主义者和白人女权主义者对“他者”的压抑,积极寻找和构建作为少数族裔女性的文化身份,改写其边缘化境遇,并在主流文化中发出了自己独特的声音,为构建少数族裔女性文学传统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宝琳·梅尔维尔以平和的心态,带着些许幽默的口吻,通过作品叙述加勒比裔女性的遭遇,尽管在殖民地社会,种族歧视和父权制社会的压迫下经历身份断裂与缺失,加勒比裔女性不断冲破固有观念的束缚,重构自身的性别与社会身份,文化身份,最终实现自我意识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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