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改革60年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对西藏二元经济结构改建的影响及建议

2019-12-15 11:15:21陈朴
西藏研究 2019年2期
关键词:非典型中央西藏

陈朴

(1.西藏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西藏拉萨850000;2.西藏自治区社会科学院经济战略研究所,西藏拉萨850000)

一、引言

中央总体供给模式是指以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为指导,在集中统一的国家内,中央政府行使国家层面的行政力量,通过制度安排对特定地区的特殊需要在人力、财力、物力给予的特殊制度性保障,来推动其经济社会向前运动,促进生产力发展,以期实现生产关系与国家的同质、同向化发展。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在西藏的表现形式是全方位的,比如全国对口支援、中央财政转移支付、中央重大项目的倾斜、社会事业发展的支持等一系列制度供给。毫无疑问,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在建立和改建西藏二元经济结构过程中发挥着积极影响。二元经济结构是指发展中国家或地区存在的以传统生产方法进行生产的、劳动生产率极低的自给农业部门或传统部门和以现代方法进行生产的、劳动生产率和工资水平较高的工业部门或现代部门同时并存的经济结构。西藏作为我国一个边疆民族欠发达地区在经济结构中同样存在着传统部门(以第一产业为主)和现代部门(以第二三产业为主),如何改建两大部门成为一元现代部门,成为衡量经济结构变化(经济发展质变)的标准,而二元经济结构是经济结构的重要内容,促进二元经济结构变化必定有其影响因素。笔者认为西藏民主改革60年来,中央总体供给模式是经济结构变化的主要影响因素。本文通过分析西藏民主改革60年这一长时段跨度的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对二元经济结构改建的影响,旨在从学理上找准西藏民主改革60年经济发展的质变,从而对这段历史作一个经济学的深度解读,并展现民主改革60年来西藏经济发展的巨大成就。同时对未来如何促进西藏现代一元经济结构的形成,如何促进经济平衡发展,以及西藏乃至西部省份经济结构研究方面都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

二、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对西藏二元经济结构改建的影响分析

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对西藏二元经济结构改建影响主要表现在1959—1965年间解体了混沌一元经济结构,1966—1993年间形成了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1]37,1994—2014年间逐渐改建着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2015年加快了改建的速度,将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改建成了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为朝着现代一元经济结构的方向发展打下了基础。

(一)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对结束西藏混沌一元经济结构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西藏混沌一元经济结构指的是在西藏和平解放前在封建农奴制度下,经济形态属于游牧农耕的简单生态平衡型自然经济,经济结构处于生产工具简陋、经营管理粗放、劳动生产率极低、与手工业基本不分的原始简单自然一元的农牧业状态。西藏和平解放后,进藏部队开始进行军垦生产,到1954年冬,建成了“七一”“八一”两个农场和12个地区农牧试验场,在建设期间进藏的军地人员重视农牧业科学技术的引进和实验,到1959年,试种成功粮食蔬菜、果树林木共84种870多个品种,其中绝大多数是西藏自然原始农牧业状态下没有的。1956年国务院出资由进藏部队建成了拉萨夺底沟装机660千瓦规模的电站,1957—1958年间根据需要,兴办了一些加工企业,1951—1959年间进藏部队和机关建立了邮政局、创办了拉萨客运公司等运输企业、建成了当雄机场等,邮政和交通运输业开始发展。在以进藏部队为主要建设力量和表现形式的中央总体供给模式下,西藏工业和邮政交通运输业等现代部门开始出现,混沌一元经济结构开始消解。1951—1959年间,西藏封建农奴社会制度没有改变,旧的生产方式仍占据主导地位,混沌一元经济结构仍然是西藏的主要结构状态,传统和现代部门的发展受到严重阻碍,社会生产力仍然受到束缚。

1959年西藏上层分裂主义势力发起了旨在分裂国家的全面武装叛乱,十四达赖叛逃后,中央人民政府决定西藏平叛和民主改革同时进行,即“一边平叛一边改革”的方针。西藏的民主改革,作为中央一项伟大的历史性制度变革供给,彻底结束了西藏地区黑暗落后的封建农奴制度,极大地解放和发展了生产力。1959—1965年间传统部门在中央“稳定发展”方针的指导下,农牧业生产得到迅速恢复和发展,“到1965年农业生产总值达到3.38亿元,较1959年增长82.70%,比民主改革前7年年均增长提高10.52个百分点。现代部门中,‘二五’期间,中央政府用于西藏工业基本建设投资4792万元,占同期基础建设拨款投资的30.4%,到1965年中央在西藏投资建立了几十个现代化中小型工业企业,工业总产值达2880万元”[2]。在民主改革7年里,在中央政府的支持和协调下,在全国其他省市区所设立、开办和发展的诸如交通运输业、邮电通信业、商业和贸易业、金融业、旅游业等现代部门产业,在西藏均有不同程度的发展,到1965年,西藏现代部门产值达到0.95亿元,较1959年增长了106%。1965年西藏自治区成立时,在中央总体供给模式下,西藏经济结构初步形成了传统部门和现代部门共存的二元经济结构,标志着西藏彻底解构和结束了混沌一元经济结构,提高了生产力发展水平,促进了经济发展。

(二)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对形成西藏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起到了主要作用

虽然西藏在1965年初步形成了二元经济结构,但是西藏二元结构与全国二元结构是不同的,具有非典型性,在20世纪80年代末被西藏经济研究人员称之为“西藏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即“经济结构由现代部门和传统部门组成,但西藏两大部门之间很少沟通,不仅二者涨落的相关性很小,而且对同一区域社会的贡献彼此分割,文化观念、生产方式等也相去较远。西藏经济两大部门的“绝缘”程度远高于东、中部的省份,也高于西部其他省区,经济结构二元之间的关联度甚低,哪一元在一定时间里增长或者萎缩对另一元的影响都不大”[1]37。在1965年西藏自治区成立之后,为支持西藏经济社会发展,中央通过政策、财政、项目等方式加大了对传统和现代部门发展的支持力度,即使是在“文革”期间,中央考虑到西藏特殊情况,也给予了特殊政策供给,要求边境地区和县以下农牧区不搞“文革”,而且在国家和内地省市区经济十分困难的情况,继续保障对西藏人、财、物方面的供给,投资建设机械工业、矿业、电力工业、轻工业、商业等企业,促进了现代部门的发展,到1978年现代部门产值达3.28亿元。经过多年的努力,到中央第一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之前,西藏已经建起了分布在交通干道和城镇的工业体系。中央第一、二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之后,中央继续通过优惠政策为西藏现代部门发展提供制度供给。此外,中央还安排中央政府部门、沿海发达省市及四川省援建了“43项工程”,在1984—1985年间,“43项工程”投资中用于能源、交通、文教卫生体育、商业、工业等涉及到现代部门的投资占到54.02%[注]根据“43项工程”项目分类资金计算而来。,对现代部门发展起到了重大作用。

西藏工业的产生具有“镶嵌性”,有的企业在西藏的建设属于中央通过总体供给模式直接把内地企业迁移到西藏,而没有过多考虑产业链问题。比如,在这期间建设完成的林芝毛纺厂、采煤厂、造纸厂、火柴厂、塑料厂等加工业,这类企业所需原材料,西藏传统部门无法或完全提供,于是出现了农牧业与工业的割裂,没有出现产业关联,加之特殊的自然地理环境,导致此类企业存在时间较短。通过计算综合二元反差指数这一衡量关联性指标可以看出,“这一时段传统与现代部门关联性差,且与全国相比关联性不同且弱,工农业增长率之间涨落无相关”[3]。与此同时,由于西藏劳动力素质较低,大量传统部门富余劳动力无法被现代部门吸纳,传统部门就业比重一直高达70%以上。因此,西藏经济两大部门的“绝缘”程度较高,形成了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虽然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的形成对产业发展有一定消极影响,但是在消解和结束混沌一元经济结构方面仍是一大历史性进步。

(三)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对改建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起到了重大作用

1991—2002年间,中央先后召开了第三、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后确定了“对口援藏”“核定基数、定额递增、专项扶持”的财政补贴政策以及“62项工程”等制度性供给。中央第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在第三次座谈会的基础上又制定了50条具体的优惠政策,中央对西藏财力补助达379亿元,确定了国家项目投资和对口支援投资共322亿元的“117项工程”[4]。以中央召开西藏工作座谈会为主要形式的中央总体供给模式以原有路径继续为西藏传统和现代部门的发展提供动力,这一时段西藏的中央财政补助收入占比一直保持90%以上,而且绝大部分调整国民经济结构的支出是来源于中央财政补助收入,在“62项工程”“117项工程”中,现代部门投资分别占比59%、73%[注]根据“62、117项工程”项目分类资金计算而来。。在以制定实施优惠政策、提供大量财政补助、安排许多重大项目等中央总体供给模式的带动下,西藏的旅游业、藏医药业、民族手工业、食(饮)品业和高原生物产业、农畜产品加工业、商业、交通邮电通信业、金融业、外贸业等现代部门自我发展能力不断增强。通过有关资料可以看出,这一时段西藏现代部门的发展更加重视立足资源优势,发展特色产业经济,把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培育和发展了一批如西藏天路、西藏矿业、奇正藏药、西藏银河科技、西藏高争、西藏药业、拉萨饭店等一批带动现代部门发展的骨干企业和企业集团。到2003年,西藏产业结构实现了“三二一”的历史转变,经过笔者测算这一时段综合二元反差指数不断下降[3],传统部门和现代部门的关联性不断增强。现代部门体系不断完善,两大部门关联性不断增强,使得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开始消解,各部门劳动生产率有所提高,是西藏生产力水平和经济发展能力不断提高的体现。

在这里必须指出的是,通过总体供给模式虽然可以从发达省份引进现代部门,来不断完善西藏现代部门,但是其“镶嵌”的惯性仍未根本解决,嵌入的现代部门尤其是工业仍旧缺乏地方雄厚的自有资金支持,而且缺乏熟练人力资源相配套,难以与资源要素禀赋相适应。虽然现代部门的发展吸纳了一些劳动力,但由于农牧区教育水平不高,农牧民不具备进入现代部门行业的技术水平,只能从事一些较为低端的行业,导致现代部门不能够吸收大量富余劳动力,现代部门就业结构仍未超过50%。由于西藏农牧民的科技文化素质普遍较低,在耕作方式、田间管理上习惯采取传统的方式,加之传统宗教习惯的消极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也约束了农牧民自身科技文化的发展,使大批适用的科学技术很难推广应用,农机具使用率很低,没有田间精细化管理,等等,传统农业部门劳动生产率未有显著提高,因而尚未出现大量富余劳动力转移的动因,至今仍然未能为现代部门提供所需的生产要素。可见,这一时段两大部门的“割裂”状况仍未根本改观,因此,二元经济结构总体上仍是非典型状态,只不过开始出现了解构的趋势。

(四)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对形成西藏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起到了主导作用

2003—2009年间,在中央第四次西藏工作谈会所赋予优惠政策的作用下,西藏贯彻落实“充分发挥资源优势,形成既有优势又有市场的支柱产业和特色经济”和“实施‘科教兴藏’战略,大力培养各类人才,大力推动科技进步和创新,努力采用先进适用的技术,使现代科学技术在经济发展中发挥更大的作用”[5]等会议精神,制定了“一产上水平、二产抓重点、三产大发展”的经济发展战略,西藏经济结构持续孕育着新的业态和要素,非典型二元结构继续被消解和改建。

2010—2015年间,中央先后召开第五、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以座谈会形式的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在2015年之后逐步消减和改建了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中央第五、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精神都更加注重增强西藏自我发展能力,更加着重对具有地方特色和比较优势的战略支撑产业的培育,为此,第五、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提出“继续保持中央对西藏特殊优惠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进一步加大政策支持和资金投入力度”[4]。西藏为贯彻中央座谈会精神制定了“提升一产、壮大二产、做强三产”的发展思路,不断加大对传统产业的改造提升和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培育。

传统部门在总体供给模式的带动下,市(地)区(县)两级财政支农资金不断增加,农业综合开发力度不断增强,标准化农田建设力度不断加强,农业机械化利用率大幅提高,通过发展专业化养殖、规模化经营,农畜产品产量不断增加。传统部门的产业链不断延伸,为现代部门的发展提供了所需原材料等要素,随着开放水平不断提高,西藏市场也逐步纳入到全国统一大市场中,市场经济不断发展,以市场方式为现代部门发展提供了传统部门还不能提供的发展要素,到2015年两大部门关联性达到最强,农牧业和工业的增长率呈现出相向的态势。这期间西藏大力开展民族传统手工艺、特色农畜产品加工等技能培训,确立了以人力资源市场需求为导向,以培训促就业为目标的职业技能培训机制,不断打造区域特色劳务品牌,农牧民转移就业组织化程度不断提高,“‘十一五’时期农牧区劳动力转移就业累计达371万人次,共培训农牧民工5.4万人”[注]西藏自治区发改委编:《西藏自治区“十二五”时期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汇编》(下)2012年版,第333页。,“‘十二五’时期农牧区劳动力转移就业超过467万人次”[注]西藏自治区社会科学院:《西藏蓝皮书:中国西藏发展报告(2016)》,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第287页。。农牧区富余劳动力开始进入特色工业、建筑业、批零贸易业、餐饮业、娱乐服务业、交通运输业、医药医疗行业、百货零售业、房地产业、中介行业、物流业等现代部门中的传统产业,2012年现代部门就业比重首次超过50%,到2015年就业结构为“三一二”,第三产业就业比重首次超过第一产业。这一时段的“综合二元反差指数继续下降,到2015年达到最低,比较劳动生产率也在不断提高”[3],因此,以就业结构演变为“三一二”为标志,笔者认为,至此西藏的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基本被消解和改建。

在总体供给模式下,在中央政府和援藏省市资金、项目、人才的扶持下[注]具体案例和论述详见拙文《试论西藏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载《北京大学学报(访问学者和进修教师专刊)》,2017年。,全区各市(地)、县(区)积极建设日光温室、蔬菜瓜果、花卉苗木、藏药材种植、特色畜禽养殖、短期育肥、饲草料、畜产品等生产基地,农牧业加工得到规模化发展。一批现代农牧业科技园在各地市县区建设运行,农牧业与旅游、生态融合发展,休闲农牧业、庭院经济初步发展。可以看出,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中的传统部门次生出现代农牧业及生产方式,但传统部门中仍存在大量的以传统生产方式存在的农牧业,因此,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下的传统部门次生出了现代“传统部门”与原来“传统部门”。次生出的现代“传统部门”并不是由传统农牧业转型升级自然演变而成的,而是由总体供给模式带动“镶嵌”进来的,二者也存在一定程度“割裂”的状况。经过长时段、大规模的培训,农牧区劳动力基本解决了原来传统部门生产能力低下的问题,而且富余劳动力可以转移到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中的现代部门。但面对现代“传统部门”,农牧区劳动力技术水平又出现了瓶颈,无法完成劳动技能的供给。

同上,在总体供给模式的带动下,在中央政府和援藏省市支持下,西藏现代部门培育发展出了生物制药、微生物制造、生物育种、食品及保健品、新能源、软件、云计算等高新技术产业以及本地特色动漫制作、影视节目数字化、数字化音像出版、第三方网上支付电子商务平台等高技术服务业。“‘十一五’期间,高技术产业累计完成工业总产值91.7亿元,‘十二五’期间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预期年均增长17%,到2015年达到47亿元”[注]西藏自治区发改委编:《西藏自治区“十二五”时期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汇编》(上),2012年版,第484页。。可以看出,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中的现代部门次生出了现代“现代部门”,与原有的传统“现代部门”并存。次生出的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代表的现代“现代部门”从无到有,不是产业演进的结果,而是在总体供给模式下,政策的优惠、市场的空白、内地人才引入等多种因素,诱导外地高新技术企业来藏发展,“镶嵌”进来以弥补产业链缺失的结果。由于西藏技术基础弱、资金规模相对较小,实施技术创新是一个长期过程,显然,西藏的企业在这方面的动机不够强烈是正常的。但在总体供给模式下,对于这一长期问题,西藏可以用政府特殊优惠政策加以解决,从发达省份引进先进技术企业“镶嵌”到西藏,但先进技术企业的引进既缺乏雄厚本地资金支持,又缺乏高技术人才相配套,难以与资源要素禀赋相适应。因此,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中的现代部门次生出的以传统工业、第三产业为代表的传统“现代部门”与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代表的现代“现代部门”之间关联性差,有时甚至“绝缘”。各级政府通过大量的政策供给,使得农村富余劳动力进入传统“现代部门”,从事餐饮娱乐酒店、洗浴环卫保安、驾驶运输、传统劳动密集建筑业或传统工业等,传统“现代部门”吸收了大量富余劳动力就业。但由于农牧区劳动力不具备高新技术产业技能素质,因此无法为现代“现代部门”提供人才资源的供给。同时,由于受传统就业观念惯性和专业设置影响,西藏大量的高校毕业生进入到公务员系统,进一步制约了现代“现代部门”人才的供给。

综上所述,在中央总体供给模式下,西藏非典型二元结构中的传统部门分化出了以原来的传统农牧业为代表的传统“传统部门”和次生出了“镶嵌”的以现代农牧业为代表的现代“传统部门”。现代部门也分化出原来以传统工业和第三产业为代表的传统“现代部门”和次生出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代表的现代“现代部门”。但是次生出的现代部门仍有“镶嵌”性,关联程度仍旧不高。对此,笔者称之为“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的形成,促进了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中的传统和现代部门关联,传统部门中富余劳动力被现代部门大量吸收,解构了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西藏二元经济结构演进又一次出现历史性进步,其主要表现就是次生出了现代部门以及农牧区富余劳动力转移,从而极大地提高了社会生产力水平。目前,次生的现代部门所需的高科技人才缺乏,能够运用现代先进管理知识和理念的人才还太少。在这种情况下,西藏产生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是西藏二元经济结构转型为现代一元结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

三、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西藏民主改革60年以来,西藏二元经济结构经历了从混沌一元结构解体到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形成再到当前的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的消解而形成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呈现二元经济结构改建的巨大进步,而这一巨大进步毫无疑问是在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带动下取得的。从西藏二元经济结构改建进程来看,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在促进生产力水平提高和带来巨大发展成就的同时,也使西藏的经济社会发展产生了严重的“路径依赖”现象,这种模式的既定方向被“锁定”在经济结构发展进程中,并在长期的经济社会发展中不断自我强化。沿着这一路径,西藏经济发展的源动力主要依靠中央政府大量政策、财政、项目等方式逐步确立并不断得到强化。从当下及今后的发展来看,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并不是西藏二元经济结构改建的终点,还需继续改建为现代一元经济结构。我们认为,由于西藏特殊的区情及发展阶段,中央总体供给模式的现状将长期存在,并且在短期内还需不断强化,因此,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改建成为现代一元经济结构依然需要中央总体供给模式或者中央总体供给模式下的多种发展思路和方案的带动。

(二)建议

西藏二元经济结构演进到当前的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大量案例和数据证明目前“镶嵌”到西藏的传统和现代“现代部门”仍没有发挥链接产业之间的“铆隼”作用,甚至进入现代部门的那些传统因素或多或少使现代部门生产的水平反朝着传统生产水平靠拢,使改建二元经济的非典型状态负熵输入量并未大幅减少。因此需要多种综合性的发展思路来解决这一问题,从而使次级非典型二元经济结构得到消解亦即解构和改建,最终走向现代一元经济结构。

1.要素集束分配:保持中央总体供给模式延续性,促进两部门发展。

根据热力学耗散理论,在一个系统中的熵,如果不能从外来输入能量,必然会出现冷寂,如果要维持熵的正常运转,需要更多的外来能量。由于西藏的特殊区情,今后依靠西藏自身能力促进现代一元结构形成仍有一定困难,因此当前西藏更需要中央总体供给模式,更要加大中央的投入力度,确保各类要素集束分配,促进次生的传统和现代部门继续次生现代部门,最终彻底消除传统部门。

一是加大支持政策转化力度,对中央各类优惠政策一项一项研究、一个一个梳理、一条一条衔接,加强汇报沟通、跑办盯办,逐一精准对接落实。高度重视相关部委组织的评审论证会,提升规格,省级分管领导负责,职能部门运作,提高产业项目通过率,切实把支持政策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现代部门投资和项目,确保规划外有更多的国家投资落地。二是创新产业援藏的工作机制。继续保持援藏对现代部门发展的支持力度,“在援藏机制上由注重财政资金援助向注重运用市场机制加强企业合作转变,向促进增强自我发展能力转变,向内生型、生产型援助产业项目转变,更多地引入市场机制,从政府单一无偿援助向多层次、全方位援助方式转变,从注重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向农牧区和基层产业为重点的转变,从以资金扶持为主向引入新的观念为主转变”[6]。加大人才援藏、智力援藏工作力度,开展产业人才双向交流,依托内地高校和科研院所为西藏培养更多的产业发展人才。

2.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调结构补短板,促进两部门关联。

一是增加现代部门企业生产要素具体措施的供给,制定全区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实施细则,积极降低企业在税费、物流、融资、能源、人工、制度性交易等方面的成本,加大对提高企业技术水平的支持力度,坚持政府投资拉动和企业创新驱动两条腿走路,促进次生的现代部门发展。推动要素跨界和部门有机融合,实现次生的传统和现代部门在融合中同步升级、同步增值、同步收益,促进两部门关联。二是加大人力资源培育,要构建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教育体系,培育所需的各类人力资源,提升次生的现代部门人力供给质量。

3.以资本为导向的社会资源重构:发挥有效市场决定作用,消除现代部门镶嵌性。

以民营企业为主的市场主体能够对链接传统与现代部门之间的“铆隼”以及繁荣发展市场经济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民营企业有利于以资本为导向的社会资源重构,因此要发挥社会主义市场作用,促进民营企业发展,消除现代部门镶嵌性。

一是促进民间有效投资。继续加大政策供给,发挥国有投资对民间投资的引领作用,推广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避免政府或国有投资对民间投资产生“挤出效应”,激发民间投资的活力,吸引和撬动更多社会投资。通过大力鼓励民间资本参与科学、规范、合理、合规的项目,调动民间资本积极性,吸引民间资本参与,丰富民营企业投资机会,促进民间有效投资。二是加强对创新创业企业的培训和支持。开拓创新创业企业思想,立足西藏特色优势产业,创新特色产品或项目,满足风投机构的需求,创新产品或项目要面向国内外,关注国内国际对新产品的需求,不能只满足区内或政府部门对产品的偏好。建立大企业带动小企业模式、各孵化基地或众创空间,提供平台,搭桥牵线,把业务相似的小企业引荐给大企业,在发展中由大企业对小企业进行带动。

4.实现要素的双向流动:乡村振兴与城镇化双轮驱动促进资本、土地、人力互通。

一是坚持乡村振兴与新型城镇化双轮驱动,重塑城乡关系,强化资本、土地、人力等要素城乡互通制度性供给,加快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走城乡融合发展之路,以此促进传统现代部门的次生,促进富余劳动力转移到次生的现代部门。二是积极提升城镇工业和第三产业等现代部门发展质量,精准定位特色优势农牧业原材料提供能力,采取订单式等多种方式,促进现代和传统部门产业关联。重点在促进现代特色优势农牧业“链”上下功夫,实现农牧业与制造业在产业链相加、价值链相乘、供应链相通“三链重构”,延伸农牧业产业链。三是积极鼓励城镇高校毕业生返乡创业就业,为乡村现代部门发展提供人力资本支撑,以扶贫搬迁为契机,增加城镇人口聚集,加大劳动力培训,提升劳动力对次生的现代部门的供给能力。

5.实施人才强区战略:深化教育改革,培育人才资本。

一是继续完善高校毕业生到企业就业的激励制度,提升企业就业稳岗率。增加高端优质教育资源供给,鼓励和支持区内高校与国内高水平大学和著名学科合作,加快建设高水平大学,瞄准西藏现代部门需求,调整、增加与现代产业相应的专业学科。二是落实人才强区战略,统筹高端、中端、低端人才培育、引进和使用,借鉴深圳、佛山“人才特区”经验做法,制定人才优先发展方案,创新实施人才引进、聚集、兴企等技能型人才培育行动计划。完善留人体系,创新用人观念,探索人才柔性引进计划,营造“稳、优、特”环境。积极培育本地人才,监察、财政、人社等部门要发挥主动性,支持高校、科研院所发展,正确处理好干部干事与容错纠错的关系,充分调动教师、科研人员积极性,激发创新活力,提升本地人才在藏待遇及工作、生活的舒适度。大力弘扬“工匠精神”,增强优秀企业工人表彰力度,营造良好企业就业氛围。

6.非正式制度的改建:淡化宗教消极影响,促进劳动力素质提升。

一是积极动员高僧大德挖掘藏传佛教中与发展生产相关的教义,引导信教群众过好当下幸福生活,提升自我发展能力,积极参加产业发展,为现代部门发展提供劳动力资源。二是就业部门继续加大对信教群众的技能培训,创建农牧民技能培训学校,定期组织技能培训,定期组织培训人员到内地相关省市参观学习,增长见识,发挥援藏优势,鼓励青年待业农牧民组团式区外劳动力转移就业,畅通回藏渠道,以期转变观念,从而抵消宗教消极影响。三是紧紧抓住青年农牧民增收致富的现实需求,探索以“团干部+创业青年+金融服务+专家+扶贫”的模式,创新工作开展方式,广泛发动基层团组织和广大创业青年积极参与农牧区创新创业创优,为主要劳动力供给群体提供支撑,从而破除宗教消极因素对下一代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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