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杨 安杨
三位嘉宾,吕凌云主任是负责培训的,崔菲菲是主治医师,李传志是住院医师,一起讲讲 “大医生”是如何练成的。
安:论资排辈,崔大夫年資稍高一点吧?
崔:我是2009年工作,现在是呼吸科主治医生。
安:主治医师是什么意思?
崔:可以独立出诊了,可以成为指导老师,带教住院医。
安:医生成长中必经的一个过程是住院医,这个阶段非常艰苦,每天的工作是什么?
李:我们是一线大夫,像菲菲姐就是我们的上级医生。我们做的是医院里面最基本、最常规的一些工作:面对患儿家长,交代病情,讨论治疗方案,安抚家长,还有写病历等文书工作。
安:菲菲现在已经进入二线了吗?
崔:对,一般住院病人如果有什么问题,会首先找到住院医,基本情况他们都能够自己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会请示我们。
安:二位长得很年轻,我去医院的话可能也不会首选你们两位,有没有碰到这种尴尬?
李:有一个患者反复呕吐,当时已经很晚了,家长坚持要求年资高的大夫过来,但是医院有分级诊疗的制度,我们解决不了才会逐层请求上级医生,孩子病情也没有严重到要主任过来看的程度,那天晚上二线、住院总都过来了,他们工作十多年了,经验非常丰富,但家长还是不理解,这种时侯搞得我们也很狼狈,很尴尬。
吕:我们有一个三级查房制度,住院医会解决一些初步的问题,他不知道的时候,我们会有二线大夫,再上级大夫,其实我们每个治疗方案,二线大夫都要参与进来的。
崔:我们甚至是主任都在一直关注病房,有问题都能及时找到我们。
安:这个制度,可以更优化地配置资源。年轻大夫更多负责日常管理,同时这也是一个学习过程,因为没有哪个大夫生下来就是一个老专家,他也要成长。但是放心,二线医生、三线医生和大专家,一直在背后托着他们成长。
安:青年医生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字:累。
李:对,比如新生儿病房有40多个病人,只有两个大夫,要管病房,收病人,接待门外等待的家长,工作量很大,经常忙得焦头烂额,早中晚饭一起吃了。
安:有压力吗?
李:有压力,特别担心自己能力不够,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安:全世界没有一个医生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可以完美地处理每一个病例”,因为医学就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甚至充满了挫折的学科,很多时候你看到的是成功,但也一定会有挫折。
崔:对,是信心满满地开始,然后在路上有很多的挫折和坎坷,特别是遇到一些疾病,当我们发现治疗不了,或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孩子离去,还是挺惋惜的。
如果是家长没有及时发现,那我们就要面对社会,给更多的家长进行教育,这也是医生的责任。如果是目前的医学手段实在治不了,那就督促自己更努力学习。
当医生要参加很多考试,它的意义不光在于晋升,也在于自我进步和提高,比如我现在对于一些疾病的认识,可能会跟当住院医的时候是不同的。医学真的是一个需要终生学习的职业。
安:所谓规培、专培是怎样的?
吕:住院医师培训是国家比较重视的一件事情。学生毕业后头几年,需要24小时在医院,随时了解住院病人病情变化,及时处置,所以称之为住院医师。经过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和专科医师的培训,通过了考试后,就可以成为主治医师。
临床医学人才培养体系第一个部分是院校的医学教育,奠定基本的医学知识和临床技能;第二部分是毕业后的医学教育。包括3年的住院医师规培,还有N年的专科医师培训,着重于培养临床能力。这之后的继续医学教育主要着重于知识的更新。
安:经常听青年医生说“轮转”,这是什么意思?
崔:入院以后,教办给我们安排轮转,基本上所有科室都能轮转到,我们会在轮转的过程当中观察、探索,思考哪个科室更适合自己。比如说我更喜欢呼吸科,就选择呼吸科。
另外,即使是一个呼吸科的大夫,病人不可能永远只有呼吸科的疾病,可能也会合并别的问题,比如像腹泻、抽搐,或是白细胞低,我们必须要有全面的医学知识,在这个基础上再更深入地涉猎自己的专业。
吕:多科室轮转让住院医师具备比较全面的知识结构,和整体的临床思维,这样也能避免过早专科化,进入管状视野。
安:医学真的是这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有没有自己的职业理想?
崔:我们呼吸科有很多知名的老专家,像陈育智陈奶奶,她都80多岁了,为了让更多哮喘的孩子能得到及时诊治,还飞来飞去,传播知识,培养基层大夫,她就是我学习的榜样。
李:当大夫不是一蹴而就的职业,走好一步,就可以上升一个台阶,自然就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吧。
安:工作中,有没有一些之前没想象到的东西?
崔:孩子治好了,蹦蹦跳跳回家,会很高兴。但是如果疾病恶化,或者家长有质疑,就会反复地问自己:“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会这样?”但是当病人转危为安的时候,心情又变得大好,之前那种犹豫就又给忘了,烟消云散。
主持人手记:
去医院看病,人们总希望找个“老大夫”,其实,所有的老大夫都是从小医生成长起来的,这是一个传承的过程。培训,是让这种传承有了更规范化的路径。它承载的是医生个人的成长,也是整个医学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