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时间 永恒的花园——《汤姆的午夜花园》解析

彭 懿／文

巨鲸文化 汪登云／图

让我们来深入讨论作品

暑假里，因为弟弟彼得患了麻疹，汤姆不得不一个人住到格温姨妈家里去。姨妈住在一座旧公寓里，底层大厅有一座老式的落地大座钟。姨妈警告汤姆：“别去碰它，它是楼上巴塞洛缪老太太的，她对它看得可紧了！”半夜里，汤姆听到大座钟敲错了，敲完了十二点之后，它又连敲了十三下。汤姆下楼想看看它的指针停在什么地方，可是房间太暗了，他打开了那扇平常从不打开的后门，想让光照进来，想不到一个神秘的小花园出现在他的眼前，接着他发现大厅也变了样。这时，一个女仆穿过大厅，她看不见汤姆，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可才过了几秒，这一切又像风似的消失了。

自那以后，汤姆每天午夜都会去拜访那个花园，他还认识了一个名叫海蒂的小女孩。海蒂告诉他，她是一位被囚禁在这里的小公主，她替他推开了他推不开的一扇扇门，告诉他一个又一个的秘密。

又一天夜里，汤姆在午夜进入花园后看见一个小女孩在伤心地哭泣，她穿着一身黑衣服，只有海蒂一半那么高。汤姆上前询问，当他看见小女孩时突然一激灵，他发现这孩子就是海蒂，是幼年的海蒂！

他开始思索海蒂是不是一个幽灵，他查百科全书，推断出海蒂是一百多年前维多利亚时代的一个小幽灵。

同时，汤姆慢慢地发现，他倒退着进入了一个过去的时间……

就这样，少年汤姆在午夜十三点这样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时间，打开门，走进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世界里。这是过去的一座花园，他在这里遇到了少女海蒂，在这个流逝迅速而又时常发生倒流的时间里，他与海蒂成为好友，同时也痛楚地见证了她的成长……海蒂是幽灵吗?为什么她时大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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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为我们展示了一对少男少女的成长，即海蒂与汤姆的成长。但海蒂的成长要直观得多，作者菲莉帕·皮尔斯把更多的笔墨放在了对她外形变化的描摹上：幼年海蒂、少女海蒂和成年海蒂……透过一个个不同年龄的成长片段，我们看到了海蒂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到情窦初开的成年女子的蜕变过程。而汤姆则不同，因为他处于一个不变的时间里，年龄没有变化，所以作者更多的是聚焦于他的心灵，借助心理与象征描写，表现出一个青春期少年面对成长的不安、孤独和丧失感。例如，和所有孩子一样，汤姆既惧怕成长又渴望成长。一方面他舍不得离开花园（“每天夜里只要一走进花园，他就只记得自己是个小男孩，这是一个为小男孩准备的花园，海蒂是他的玩伴”），作者说花园是一个隐喻，带围墙的花园对孩子来说意味着安全的庇护所；但另一方面，汤姆又会爬上高墙，眺望远方的小河（“小河就这样悄悄地流向远方……汤姆以前只知道花园和花园外围很少一点儿的地方，现在站在墙顶上，他似乎看见了整个世界”），作者说小河也是一个隐喻，是让汤姆向往的人生的象征。

不过在最后，尽管汤姆不想长大，甚至想控制时间，永远留住午夜花园和海蒂，可他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曾经以为他完全能够控制时间，以为他肯定能用自己的时间换得海蒂时间的永恒，然后永远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花园里。现在，花园仍然在那儿，而海蒂的时间却偷偷赶在了他的前头，把海蒂从他的玩伴变成了一个成年女子”)。《汤姆的午夜花园》不是《彼得·潘》，午夜花园不是永无岛，汤姆更不是一个童话中长不大的孩子。他丧失了花园，丧失了海蒂，但正是在这种痛苦的丧失中，他长大了。

关于这座花园到底是什么，玛丽亚·尼古拉耶娃在《儿童文学中的人物修辞》中有过一段精彩的阐述：“汤姆在夜间那神奇的第十三个小时能进入花园，这花园存在于海蒂的记忆时间里。海蒂对寂寞但快乐的童年所产生的怀旧的记忆再现了这座花园。由于记忆是选择性的，所以那是一个永远是夏天和好天气的乐园。其中只有一个冬天的场景，即海蒂和汤姆的最后一次见面，它暗示着分别以及走向成长、变老并最终死去的不可避免的时刻。花园象征着一去不复返的、失去的童年。”

个人的成长，只是它的主题之一。除此之外，它还论及了时间、变化、失去以及不可避免的死亡。

不过，要说这部小说最迷人的地方，还是它围绕着时间之轴所展开的故事。时间，本来是一个枯燥而又抽象的概念，可是在这里，它变得有趣起来了，成了一个诡谲的谜。

他带领我们读者一起思考：时间是什么？什么是过去的时间？什么是现在的时间？为什么在过去的时间里，时间要比现在流逝得快？有没有永恒的时间？……作者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她写的不是幻想小说，而是一本关于时间的书。